他將自己網購的能量棒遞給方肖,又散給一旁的隊員們,方肖跟他說班長已經給他們占好位了,可以直接過去。洛林遠看了眼方向,準確地在那寫著學校球隊的名字的大橫幅下方,找到了班長。  眼鏡班長旁邊還坐著夏芙,這就尷尬了。  洛林遠捏著兩根能量棒,走到了俞寒麵前,遞給他:“這口味沒那麽甜,我特意給你留好的。”  俞寒從能量棒看到他臉上:“不用,吃東西不好運動。”  洛林遠著急道:“這個吃了不撐肚子,你看他們都吃了。”  俞寒還是沒說話,洛林遠哪裏能接受這樣的當眾打臉,這還是他特意給俞寒留的一片心意。這人忽冷忽熱的,他心也跟被揉來捏去。  他氣惱地將能量棒往回收,就要走。俞寒突然拉了他胳膊肘一下:“等等。”  洛林遠甩開了俞寒的手:“不給你了,扔了都不給你!”  俞寒還是拉他,這次沒碰胳膊肘,直接捏上了他後頸根。洛林遠頓住,完全不敢動,又覺得自己被欺負狠了,委屈地瞪俞寒:“你還要幹嘛,在我還沒翻臉之前鬆開!”  俞寒彎腰,清爽的味道順著他身上撲了過來,垂眸看他:“生氣了?要翻臉?”  洛林遠不說話。  俞寒突然笑了,是單邊唇角勾起,有點邪性的笑,跟從前完全不一樣,帥得要命:“你剛剛不是挺有紳士風度的嗎,知道護著女孩。怎麽到賽場上,不為校友加油呢?”第六十九章   他被俞寒這個笑撩撥得簡直手足無措,情緒正上頭,脖子也在人手裏,一時半會根本無法分析現在的情況,俞寒到底要幹嘛,為什麽總是這樣逗他。  洛林遠握住對方捏著自己後頸的手:“加油,行了吧!鬆開!”  俞寒很不滿意,眼睛輕眯,最後還是鬆開了他。洛林遠趕緊揣著能量棒跑遠了,中途掉出來了都不知道,還真的應了那一句,扔掉也不給他。  洛林遠跟被狗追一樣走到了位置上,陶情已經幫他占好座了。他戴上一次性手套,又用消毒濕巾將椅子擦了一遍,之後才戴上口罩。  觀賽區的人太過密集,氣味也多,他是做好準備才來的。  球賽戰況很激烈,但因為最開始的那出,洛林遠不是很有精神。夏芙就在他前麵一排,突然回過頭來看他,語氣還是生硬,模樣也尷尬,但看得出來用了莫大的勇氣。  夏芙說:“下星期我生日,你要不要來。”  洛林遠正托著下巴追逐賽場上的俞寒,聽了話還不太反應得過來,下意識點了頭。  夏芙說行,然後將頭轉了回去。這時洛林遠感覺到夏芙身邊的班長也跟著看了他一眼。  眼神隱約含著惡意,讓洛林遠很不舒服。他心想,你要是喜歡姑娘你就追,磨磨唧唧盯著已經分手的前任做什麽。  洛林遠毫不客氣地瞪了回去,班長立刻收回了視線,還特意靠著夏芙坐近了些。洛林遠冷眼看著,皺皺鼻子:幼稚!  他們學校比較倒黴,楊席手氣太臭,一上來就抽到去年比賽的亞軍。那個籃球隊裏大半都是體育生,個個一米八幾,肌肉結實,看起來不太像高中生。  體育生打起籃球來莽得厲害,就算不是故意的,體格差距就擺在那裏,根本攔不住。  哪怕剛開始洛林遠還不太專注,很快也隨著氣氛緊張起來,其他人為了給賽場上的人加油,都喊啞了嗓子。  這場比賽打得相當狼狽,甚至可以說慘烈。哪怕隊裏有俞寒這個外掛,也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對方發現了俞寒比較厲害,防得很緊。  洛林遠其實不太懂籃球,平時也都是瞎看。反而是坐在他旁邊的陶情過來跟他說:“那兩個人不太對勁。”  陶情指了指攔著俞寒的那兩個人,他們的身高和俞寒相近,皮膚是日積月累訓練出來的黝黑。其中一個穿著八號球服的,看似在防著俞寒搶球,實際小動作不斷,肩膀,胳膊肘,膝蓋,幾乎是無所不用地騷擾俞寒。  他清晰地看見俞寒的腹部都被人用胳膊肘撞到了,肯定很痛!  洛林遠臉都氣紅了:“裁判怎麽回事,這是打球還是打人啊!犯規了都看不見嗎?”  陶情也擰著眉頭:“手段太髒了。”  很快球就被傳到了俞寒這邊,俞寒搶到球後,迅猛地繞過了那兩個纏人的八號和十四號,帶球過人,成功突圍,灌籃,一氣嗬成。  球進籃中時,他們這堆人激動得快把嗓子喊破了。  就在這時,防守在籃下的八號在俞寒剛落地之際,身形未穩時,故意將他撞倒在地上,這還不止,竟然企圖在俞寒腳踝上踩一腳。運動中這些事情,都是意外,也沒辦法追究,八號想廢了俞寒。  洛林遠心都快跳出嗓子外了,猛地從位置上站起來。他在前幾排,離球場最近,他這一站讓後麵的人都看不見了。陶情在後麵人開口指責前把洛林遠拉了回去。  陶情感覺洛林遠的手都在抖,她看人的臉色,口罩遮了大半張臉,露出來的眼卻是紅的,顯得擔心又憤怒,情緒失控心思細膩的姑娘察覺到了一些微妙。  她安慰洛林遠:“放心,沒踩到,俞寒躲開了。”  這樣明目張膽的犯規,裁判也不能無視,尖銳地吹哨後,作出裁決,被犯規的球員罰球兩次。  罰球兩分很輕易地就被俞寒拿下了,大概是被對方的髒手段激怒了,他們的校隊士氣大振,越挫越勇,到下半場的時候,成功將比分咬了回來,最後險勝。  兩邊球隊相互握手,依次下場,在觀眾席所有人又跳又叫慶祝時,洛林遠離開了人群,跑去球員休息室找俞寒。  結果俞寒根本不在,他看見了方肖。方肖累得要命,頭發都被汗濕了,一縷縷貼在額頭上。  見洛林遠一臉急切憂心找來,立刻就懂自己兄弟想問什麽了。  方肖也在為剛剛的比賽生氣:“十四中那群狗東西,俞寒被楊席送去附近醫院看傷了。”  他們剛下場那會,才到休息室,俞寒的背脊就佝僂下去,他捂著腹部,臉色很差。楊席掀開他的球衣一看,簡直觸目驚心,到處都是瘀傷。  楊席一邊罵髒話,一邊拉著俞寒走了,洛林遠闖了個空。  方肖拿出手機問他:“要不要幫你問問在哪個醫院?”  洛林遠說好,方肖去打電話的時候,他坐到了椅子上,按著胸腔,那裏不斷被撞擊著,像是無法壓抑的情感,又像沒頭沒腦的宣泄,心髒要是能說話,現在肯定也是在喊著俞寒的名字。  休息室的氣味不好聞,渾濁,人也很多,洛林遠拉下了口罩,感知卻木木的,沒有太大的感覺。  方肖很快就回來了,讓洛林遠等等他,他換件衣服跟他一起去。  俞寒去的是附近的人民醫院,楊席電話裏告訴方肖。俞寒傷的不止是肚子上的那些,腳踝其實也扭到了,而且因為強撐著比賽,扭傷就更嚴重了。  但好消息是髒器沒有什麽太大問題,壞消息是腳踝傷得很嚴重,現在在拍片,看有沒有骨裂。  方肖在車上把這事跟洛林遠說了:“說實話,我今天是真佩服俞寒,帶著傷都沒讓我們看出來……”他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該說什麽,要是俞寒沒在,他們鐵定輸了。  但俞寒的腳傷成這樣,下一場比賽不能再出場。  洛林遠沒說話,臉上甚至沒有表情,方肖多了解他啊,知道他這是生氣了,還是悶氣,就勸他:“一會到醫院見了人,說話記得三思,你別男朋友還沒追到,就把人罵跑了。”  洛林遠冰著一張臉,到了醫院,楊席和俞寒還在椅子上等ct結果。  方肖剛抬起手招呼,就感覺身旁的洛林遠一下衝了出去,他甚至沒能夠把人攔住。隻能看著洛林遠宛如脫韁的野馬,氣勢洶洶地跑了過去,連楊席都被洛林遠的陣仗嚇了一跳,倒是俞寒不動如山,瞧著挺淡定。  野馬抵達到俞寒麵前,成功刹住了車,立刻蹲下身,掀開了俞寒的褲腳。  洛林遠看見了俞寒腫大的腳踝,又恨恨抬眼,心裏太生氣了,嘴巴一張火就要噴出來了。  為了不說出讓自己後悔的話,他隻能先出去轉幾圈,讓自己冷靜下來再說。  俞寒見人要走,總算動了,他伸手去拉洛林遠的手,因為對方戴著手套,沒捏穩,手指就從他掌心裏滑了出去。  俞寒:“去哪?”  洛林遠感覺到他在拉自己,但他現在不想理俞寒。  俞寒扶著椅子站起來,楊席慌忙起身,也搞不懂這兩個男生在鬧什麽,隻伸手扶人,勸道:“俞寒你別亂動,省得傷上加傷。洛同學你也等一下,俞寒好想有話要跟你說。”  楊席的話讓洛林遠站住了,不情不願地轉過身來。  他還以為俞寒要跟他說什麽,結果這人還在逗他,朝他伸出了手:“能量棒呢?”  洛林遠懵了下,最後往口袋裏一摸,隻剩下一袋了。他拿出來,放到了俞寒手裏:“你不是不吃嗎。”  俞寒:“現在比賽結束,餓了,想吃。”說話的時候他眼睛一直看著洛林遠。  但洛林遠不看他,隻垂著睫毛,盯他的腳踝。  旁邊的楊席一臉問號,而方肖則在感慨,不愧是俞寒,將瀕臨失控的小公主穩了下來,還是靠這樣簡單的安撫技巧,隻是跟人要吃的就簡單搞定了,這是什麽套路?第七十章   方肖瞧著那兩個人對視,覺得有戲,趕緊拉著楊席道:“走走走,我們去看看ct結果出來沒。”  楊席這個直男還掙紮:“說好了兩個小時才出來呢,現在不到半小時。”  方肖:“那就去買點吃的,俞寒肯定也餓了吧。”  不解風情·鋼鐵直男·眼色值負·楊席說:“不是有能量棒嗎?”  方肖恨不得跳起來打楊席的頭,把他腦子裏的水錘幹:“我餓了!我餓了行了吧!老子為了你賣命打球這麽久,你就不能請我吃個飯嗎!”  楊席一板一眼道:“怎麽能說為了我呢,你是為了咱隊,為了學校,為了榮譽!為了男人的尊嚴!”  方肖愛莫能助,無奈地看了小公主一眼,心想哥們實在沒法幫你。  還是俞寒出聲:“楊席,我確實有些餓,想喝粥。”  這回楊席沒有磨蹭,拉著方肖立刻趕往醫院外麵的餐廳買粥。  開玩笑,俞寒可是球賽力挽狂瀾的功臣,還因為比賽傷成這樣,別說一頓飯了,這醫藥費他也打算回去後跟隊裏商量,用經費出,如果有隊友不同意,他就私人出,他是真的很感謝俞寒。  等人一走,俞寒就拉著洛林遠,讓人坐在旁邊,楊席空出來的位置上。  俞寒還伸手拉下洛林遠的口罩:“不悶嗎,一直戴著。”  當然悶,快被悶死了,剛剛一路衝過來,呼吸還沒緩過來呢。口罩卡在洛林遠的下巴處,露出他一張潮紅的臉。洛林遠專注地盯著地上,有些負氣,不是很願意看俞寒。  他清晰地聽見俞寒的歎氣聲,要是換做他,打完這麽艱難的一場比賽,渾身是傷,現在坐在醫院裏忍耐疼痛,還要承受另外一個人的臉色。  該有多委屈啊,洛林遠根本吃不住這委屈。換位思考後,他也長長地歎了口氣,把心中的鬱悶抒發出來,這才偷眼看俞寒。  剛剛光顧著生氣,竟然沒發現俞寒臉也受傷了,顴骨上有塊青的,配著臉上的落寞,簡直要將洛林遠的心切成片,再扔進鍋裏煮了。  洛林遠心完全化了,他看著俞寒過度運動後脫力而顫抖的手,捏起了那根能量棒,費力地剝包裝紙,實在看不下去了,太心疼。  他脫了手套,將能量棒搶了回來,撕開後遞到俞寒嘴邊。這動作剛完,他又覺得丟人,太主動了,俞寒肯定是不會就著他手吃的。  還沒等他動作,俞寒便低頭在能量棒上咬了一口,漆黑的睫毛垂著,挺直的鼻梁,皮膚細膩,洛林遠屏住了呼吸,呆呆地舉著能量棒。  俞寒掀起眼睫,眼睛弧度有些彎,能量棒的粉沾在他嘴角,被他漫不經心地舔去,他說:“甜。”  這聲甜仿佛在洛林遠腦海裏放大無數倍,轟隆隆地在他無法思考的腦子上蹦躂奔跑,他神情木木,眼睛因受驚過度而瞪圓,仿佛剛剛俞寒咬的不是能量棒,而是他的手指一樣。  洛林遠處於被震住的狀態,完全不知道該作出什麽反應,他恍惚道:“甜嗎?我記得味道不甜啊。”說著他把能量棒塞進了自己的嘴裏,嚼了嚼,渾然沒嚐出什麽味道就咽了下去,乖乖地說:“不甜啊。”  俞寒先是不可置信地望他,繼而緩慢一笑,笑得很奇怪,好像看到什麽過份有趣的事情,令他相當愉悅。  俞寒語調放得很輕,聲音也壓得低沉,他說:“你知道你做了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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