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梟知道紀澤很喜歡吃外麵重點中學門口的攤上的各種粽子,不過總是監督著他不許吃太多。紀澤靦腆地笑了笑,將陸梟送給自己的灰色圍巾係好,推開門走了出去。陸梟的眼神肆無忌憚地落在那人挺拔的背影上,直至紀澤消失不見了,才將眼光收回來。紀澤搓著手,試圖讓手暖和起來,果然,手套戴習慣了偶爾不戴會非常難受。此時有學生偷偷跑出來在校門口對麵的小攤上買各種吃食,紀澤站在一群穿著校服的學生當中顯得格外突兀。“老板,給我拿六個粽子。三個甜的三個鹹的。”同時從兜裏掏出早已準備好的二十塊紙幣遞給老板,買粽子的學生也不少,老板將粽子遞給紀澤同時要找他零錢。紀澤說了句“不用找了”,就提著粽子往回走。回頭正聽到老板吆喝道,“幾天呢早上的都沒有了,要吃等下午了。”幸好,真是時候。等紀澤提著粽子回來的時候,隻見陸梟正倚靠在沙發上打電話,見他回來,隻是抬頭望了一眼,示意他不用回避。手指夾著一根雪茄,一點紅亮的光時明時暗,一股很熱別的煙草香彌散開來,讓紀澤瞧不清陸梟的神色。紀澤隻是點了下頭,還是自覺地走到了收銀台處。側麵看去,陸梟揚了揚眉,保持著拿煙的姿勢卻未變,語調微微上揚,“哦?既然你這麽好興致,那我陸梟就卻之不恭了。”紀澤與陸梟吃飯時都奉行食不言的原則,一時之間靜默無聲,隻有輕微的湯勺與瓷碗相碰的清脆。等一頓午飯完畢,紀澤很是自覺地要起來收拾碗筷,阿達不在了,雖然陸梟表示紀澤隻需好好呆在迦南即可,所有的事情他都可以做,比如做飯比如洗碗。但看在某人一再認真堅持自己必須也要出點力的份上,陸梟就同意了。陸梟示意他坐下,“先別忙啊,小紀,我們說會兒話,好麽?”“小紀,你的槍是什麽樣的?能給我看下麽?”紀澤抬眸,對上陸梟的眼神,看不清他是何用意,不過猶豫轉瞬即逝,“不行,梟哥,就像鏟子對於廚師來說,話筒對於歌手來說,一把槍對於保鏢來說,也是他的生命。就算是梟哥你,也不能輕易示人。”陸梟帶著讚許的微笑點點頭,對麵的人,一臉認真倔強的摸樣。冷不丁地,一把銀色的槍如冷血的蛇般纏繞上來,抵在了紀澤的額頭上。第9章 …慌亂隻是一閃而過。冰冷的觸感讓紀澤一時心頭狂跳起來,像最惡毒的毒蛇,正冷冷地盯著自己的喉舌之處。而陸梟,隻是似是而非地看著他,沒有言語。但是不知為何,紀澤就是有種強烈的直覺,陸梟是不會對他扣動扳機的,起碼在此時。即使銀灰色的槍隔住了紀澤中間的麵容,但陸梟依舊可以望見那雙依舊清明透亮的眼睛,沒有慌亂,沒有不安,沉穩如磐石。絲毫沒有膽怯的意味。陸梟很是得意的笑了笑,像隻狡黠的狐狸望著得手的獵物,“不愧能當我的貼身保鏢,小紀好膽量。這把是96年產的絕版sliver snake,六連發,純手工製作,限量市麵上已經不多了。”陸梟將手槍從紀澤的額頭移開,塞到他手裏,“這是我給你的見麵禮,想了好久,覺得這隻槍最適合你。”冰冷的銀灰色槍,拿在手裏極有分量,精致的做工,紀澤雖然還沒有開槍,但是憑他多年的手感和經驗,也知道這是一把難得的好槍。於是,他微笑著對陸梟說道,“謝謝梟哥,我很喜歡。”雖然,得到手槍的方式,他是一點也不喜歡,任誰被一把上了膛的槍指著都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白皙的額心被之前的槍口留下了個紅色的圓形引子,陸梟皺了皺眉,懊惱地說道,“我——太用力了點,疼不疼?小紀?嚇到你了吧。”紀澤將手槍放到自己的懷裏收好,搖搖頭,“梟哥,我想一個好雇主對不會對自己的貼身保鏢開槍的。”陸梟似是不讚同地搖了搖頭,扯了下嘴角,露出一絲冷峻,“小紀,你錯了,這世間誰都可能對你開槍,除了你自己。海不可鬥量卻尚有邊際,人不可貌相卻人心難測。我唯一可以掌握的,隻有自己的心。不要對任何人交出你的手槍。”紀澤點點頭,“梟哥的教誨,我會牢記在心的。”紀澤卻在心裏暗歎,這是個,對誰都不交心的人,防備之心極重。陸梟又衝他笑了笑,淺碧色的眼睛裏蕩漾開來的仿佛是最真摯的誠意,“但是,我很願意你呆在我身邊,不過,帶著我送給你的sliver snake,做我的左右手如何?我可能對自己的貼身保鏢開槍,但絕對不會願意砍斷自己的左右手。”做我的左右手,做我身體的一部分。語氣似乎在商量,但那不容拒絕的強勢清晰到用手可碰。紀澤壓住心中的一悸,烏黑的瞳仁深沉透亮,“好的,梟哥。但是,你的左右手現在必須先去洗碗了。”早上還是晴朗的碧空,但下午又轉成了陰冷,灰壓壓地,讓人的心情蒙上了一層陰霾。陸梟將花店提前打烊,將貝殼的貓糧倒好,載著紀澤往s市的另一個區奔馳而去。等陸梟和紀澤進了娛樂城的ktv,這才明白今天下午那通電話是誰打過來的了。紀澤瞧著包廂門口的陣勢,皺了皺眉,警惕地對陸梟問道,“梟哥,我們人會不會太少了,要不要再叫一些兄弟過來。”紀澤看了看門口站著的五六個明顯荷槍實彈卻又努力掩飾的男子,透過門上的玻璃,一個穿著休閑西裝的背影正蹲在地板上拿著話筒,很是沉醉地歌唱著。房間裏也站了十幾個彪形大漢。陸梟拍了拍紀澤的肩膀,不甚在意地輕鬆答道,“放心,小紀,九爺隻是請我們來唱歌的,又不是打群架,有我和你就夠了。”說吧,極其利索地推門而入。一陣魔音入腦。走調到十萬八千裏的男子正在高聲唱著——“出賣我的愛,背著我離開,最後知道真相的我,眼淚掉下來……愛情不是你想賣,想買就能賣,讓我掙開,讓我明白,放手你的愛……”高潮處,嘶聲力竭。饒是紀澤覺得自己已經頗有定力,也覺得有點招架不住了,再側頭看看陸梟,某人扯了扯嘴角,竟是無語凝噎。終於,最後一個音拉完,蹲在地上的人這才轉頭望著來人,給了一個燦若朝陽的笑容,大大的。“喂,陸鳥,別來無恙啊?”傳說中的謝九安。紀澤倒是佩服陸梟好定力,保持著溫和的態度笑了笑,“謝九爺,今年也不小了,怎麽還是識字不清的摸樣。s市有個掃盲班,要不要我派人幫你報個名?”陸梟當然不會忘記,謝九安小時候第一次來他家做客,那時他正穿著校服戴著校徽從學校回來,謝九安介紹了自己的名字後,十分張狂地扯過陸梟的校牌,哈哈大笑道,“老爸,你快看,他叫什麽名字不好,叫陸鳥!”謝九安俊美的麵容黑了幾分,也曉得陸梟一向毒舌慣了,便本著本大爺大人有大量不予理睬的態度,無視之。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卻絕對稱得上唇紅齒白,精致的五官,噙在嘴角的笑意,邪魅的桃花眼,飛揚入鬢的劍眉,正是一個邪氣貴公子的摸樣。紀澤暗暗觀察,這謝九安倒真是一副好相貌。誰說混黑道的,都是凶神惡煞的摸樣來著?謝九安正想著等下怎麽回擊下,錯眼看了看陸梟身邊的紀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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