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阿澤,發什麽呆,把曲奇放進烤箱,我把廚房收拾收拾。”陸梟抬起頭,那雙淺淺綠色的眼睛裏蘊藏的是最溫和的笑意。紀澤說不清心裏是什麽味,敷衍地笑笑,拿起烤盤,卻別陸梟一把攔下,溫柔地說道,“還是我來吧,要是不小心燙到手了怎麽辦?”語氣輕柔,蘊納了無數的關切。紀澤卻被堵得胸口發悶。想起借著陸梟讓自己出去買點草莓醬而後送出去的小紙條……純粹的臥底生活他絲毫不怕,可他最怕這樣,別人最無保留的好意,讓帶著麵具的自己肆意踐踏,以及,自己搖擺不定的心境。不是不忍下手,而是他已經開始害怕揭下麵具的那一天。陸梟做出來的小曲奇很是特別,咬上一口,融化了的草莓醬就會糯糯地流出來,外麵一層香酥可口帶著一點點鹹,裏麵卻是紅紅甜甜的草莓醬,混合在一起,是甜而不膩的味道。於是某人邀功般地笑著問道,“怎麽樣?阿澤,是不是很好吃?”紀澤一向喜歡吃甜食,味道這麽特別的曲奇他還是第一次吃到,嘴裏正細細咀嚼著,隻用力點點頭,表示喜歡。美食往往能引發好心情,此刻,他隻覺得問道香濃的牛奶和草莓醬混合的味道,味蕾也同樣得到極大的滿足。心想,要是陸梟不走私不做黑幫老大,就是開一間點心屋那也是可以養活自己的。外麵的中雨已經轉成滴滴答答的潮濕,雨過天晴的明媚正透著明亮的窗戶悉數偷偷溜進來。照在紀澤柔軟的短發上形成一圈光暈,隨著他點頭的動作一跳一跳的。不緊不慢地咬著曲奇餅幹,陸梟隻覺得他像隻抱著榛子的鬆鼠,各種可愛。忽然間就想起那麽一句話,you are my childish king——你是我孩子氣的神。從前他對這句話有那麽一絲不解,而今天看到紀澤啃著小餅幹的樣子,真是最好的詮釋。“來,喝點紅茶。冬天喝紅茶好,暖胃的,對你胃好,也不會膩。”某人又是嚼著嚼著點點頭。說笑間,陸梟隻覺得自己的褲腿冷不防地被扒拉了下。低頭一看卻是貝殼不滿地望著自己——喵嗚!笑嗬嗬地摸了摸貝殼的黑腦袋,“今天在雨裏野了那麽久,敢不聽我話的就你一個啊,貝殼。這麽壞,罰你不許吃!”話雖這麽說,陸梟還是將曲奇細細地掰碎了放在手裏喂貝殼。一邊抬頭笑著說道,“怎麽辦,貝殼是我最喜歡的寵物,你是我最喜歡的——保鏢,你們倆怎麽就這麽不對付呢?”陸梟的笑容宛若雨過天晴的湛藍天空,疏朗安逸。香甜的曲奇餅幹,濃濃的紅茶,黑色的驕傲的小貓,明亮的小陽光,還有對麵坐著的笑得無風無雨的男人。掩蓋在殘酷下的溫情。s市一年一度的商貿酒會會由政府舉辦,說是聯係經濟界與政界的關係,共同處理好投資與商貿洽談的事情,其實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不過是官商聯誼的手段罷了。紀澤倒是難得地傳奇了一身黑西裝,係上領帶,長身玉立,清俊淡雅。與係著領結的英氣逼人的混血兒陸梟站在一塊兒絲毫也不遜色。“啪啪”,陸梟站在一旁,拍了幾下手掌,站在紀澤身後,同他一起看著鏡子裏的人,“這樣穿,真好看。”陸梟絲毫不掩飾讚賞地歎道。鏡子裏的紀澤,清俊耐看,正如綠茶一般越品越香,耐人尋味;陸梟則像香濃的咖啡,隻需聞著便覺得侵入心肺的霸道。可站在一起,卻格外,協調。陸梟看著鏡子裏的兩個人,衣冠楚楚,儀表不凡,腦海中卻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要是有天,真有那麽一天,自己和紀澤在一起,然後在教堂結婚,是不是這樣?隻這個念頭卻嚇到了自己。陸梟從來不在感情方麵糾纏,隻憑他的條件,交過的情人已經不計其數。可是,還沒有一個人,是他想要一起攜手進入教堂的。是知道自己對紀澤有無法解釋的喜愛,隻第一眼,陸梟便知道自己不能把他放走……但是結婚?和一個男人?陸梟自嘲般笑著搖了搖頭,見紀澤正疑惑地盯著自己,於是開口說道,“走吧,我的保鏢大人,再不出發,我們倆就要遲到了。”第14章 …地下停車場。陸梟與紀澤一下車,便看到“唰唰”五台大奔接連開進來。某人皺了皺眉,還真是冤家路窄啊。紀澤在昨晚的電話裏是得知謝九安今天也要替他父親出席,本想在酒會上會遇到,哪想到居然在這裏。謝九安,是個很好玩的人,紀澤在心裏給他下了這麽個定義,況且自己是陸梟身邊的臥底而不是他的,衝突不是那麽大,所以紀澤在麵對謝九安時是難得的輕鬆。車子還沒停穩,謝九安就迫不及待地下車,吊兒郎當地朝陸梟他們走過來,剪裁得體的西裝包裹著頎長的身子,看起來是個翩翩公子哥兒的摸樣。隻是,九爺他不能開口,一開口就破功。人未到,嗓子已經扯開了,“我靠!阿澤,你今天真是帥呆了,比我還帥啊,不得了不得了!”說罷更是幾步奔過去,圍著紀澤不住地打量。一雙桃花眼笑得顫兮兮的,眉目飛揚。饒是紀澤已經跟他這麽熟悉了,還是受不了他的雙眼掃射,略尷尬地開口道,“九爺,我怎麽能跟您比……”一把摟過某人的肩膀,謝九安完全將陸梟當做空氣,樂顛顛地一起朝電梯走去,“阿澤,幾日不見,你又帥了很多!真是看得九爺我心裏癢癢的!要不你自己跟陸梟提出辭職,九爺我收你!”紀澤笑了笑,“這可不行,我可賠不起梟哥的違約金。”“別管他,老子保你!哎喲!老子真想把你天天帶在身邊,你看我老爸給我找的保鏢,一個個長得,那叫什麽,不堪入目啊!!”很多人都說謝九安瘋瘋癲癲,狠起來卻又不像個人。但紀澤卻覺得他是塊璞玉,未經雕琢,全然地真性情。……倆人還有謝九安身邊的一堆保鏢走在陸梟前麵,紀澤三番兩次想回頭卻被謝九安扯著話題跑。等到了電梯時,更是讓自己的保鏢擠滿,笑嘻嘻地在電梯門關上前對還站在外麵的陸梟道,“陸狐狸,不好意思,滿載了,等下部哈!我和親親阿澤先上去了!”陸梟告誡自己,對於謝九安,是個可以鍛煉自己氣度的對象而已。容忍,也是一個很大的優點,看來,自己的氣度又得到一個提升了。等陸梟出了電梯,卻見到紀澤正一個人安靜地在前麵等著自己。陸梟笑著迎上去,“怎麽,謝九安沒把你拖進去?他可是一直很想挖我牆角。”紀澤笑了笑,“梟哥開什麽玩笑,我可是你的保鏢,自然要在這裏等你。”陸梟之前一直在國外,可作為s市首富的獨子早已名聲在外,但一直低調神秘。很多人想著見見廬山真麵目的心情自然可以理解。所以,一進場,就熱烈的圍觀。三三倆倆站在一堆的人紛紛向這裏投來目光。年輕,英俊,富有,很自然成為這種場合的主題,比時常露麵的謝九安更引人關注。陸梟不為所動,所有的注視與小聲議論仿佛都是他眼前塵埃,隻風度翩翩地走向酒會的主席問好致意。比主人更像主人。謝九安果然捏著酒杯蹦蹦噠噠地跑過來,對紀澤很不屑地說道,“陸狐狸實在是太騷包了,來,阿澤,我帶你去見識幾個人!”紀澤卻對謝九安擺擺手,“我來見識什麽人啊,九爺你又在開玩笑了。我隻是梟哥的保鏢而已,何況今天梟哥就帶了我一個人來,我還是謹慎點好。”謝九安撇撇嘴,雖然他很想一直帶著紀澤,可該應付的場合又不能不去,隻好一再叮囑紀澤要好好站在這裏,等他有空了再過來一起聊天。陸梟此刻也是端著優雅地端著一杯酒,在一群中老年男人堆裏格外引人注目,真真叫做鶴立雞群。不說他的身家與財勢,僅是往那裏一站的氣度與,就惹得周圍的幾個女士頻頻致意。紀澤也從服務生的盤子裏取了一杯果汁,狀似不經意地喝著,深沉烏黑的眸子卻時時刻刻盯著在場的情況,尤其是陸梟身邊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