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然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哼,陸梟,今晚的事情,是你動的手腳吧?”其實他也想不通,肖敬國怎麽就突然酒精中毒了?但是,他知道肖敬國與陸氏現在關係很是緊張,並且,今晚紀澤雖然不是很明顯,但還是有幾分刻意——他在觀察陸梟與肖敬國。當然,謝九安絕對不會將這層意思講出來。畢竟,即便紀澤知道,那也是他的職責範圍之內的事情,他一直就是陸梟的貼身保鏢。陸梟隻是頭也不回地應道,“謝九爺,給人定罪前要有證據,信口雌黃的事情不要做太多。醫生現場初步判定是酒精中毒,我陸梟一沒投毒,二沒找人殺他……”“哼,陸梟,我們走著瞧!”謝九安雖然也看不起肖敬國,但是畢竟是自己安插在緝私局的一個重要人物,不僅對自己有利並且可以處處牽製陸氏的走私。如今,也隻好吃這個悶虧。他萬分沒想到,陸梟會在這裏動手。謝九安帶著一群人高馬大的保鏢風風火火地越過二人,走了。陸梟側身看了紀澤一眼,心情甚是輕鬆地開口,“走吧,阿澤,我們也可以回去了。你剛剛沒吃飽吧,我回去煮點東西給你。”紀澤敷衍地笑了笑,“好的,梟哥。”一路無話。到了家,貝殼就從樓上躥下來,蹭著陸梟的褲腿撒嬌,當然,也繼續把紀澤當空氣。“上去換身衣服,洗個澡,等會兒吃點東西。”紀澤點點頭,也不再說什麽,狀似疲憊地往樓上走去。可他確實是有點累了,小心翼翼地將陸梟身邊的情況送出去,謹慎地應付著,已然知道他會有所動作,卻沒想到,陸梟的手法,防不勝防。就像你使出千鈞之力,卻打在了一團棉花上,消失得無影無蹤。沒想到陸梟卻自己提起了今晚的事情。“阿澤,你是不是也在想肖敬國的事情?”陸梟將煮好的麵條遞給他,酒會的時候光顧著喝酒了,連自己都覺得有點餓。紀澤接過麵碗,斟酌著開口道,“梟哥你的事,我想總有你的道理。我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陸梟似乎對他這種盡職盡責的態度十分滿意,話不多,身手又好的保鏢,即使這人不是紀澤,自己也是喜歡的。“肖敬國嘛——”陸梟不以為然地嗤笑了下,語氣盡是不屑,“他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罷了。”見紀澤的眼中依舊疑惑不解,又接著道,“還記得那個時候我跟你說過的一句話麽,猶如執炬,必有燒手之患。我隻不過利用他的愛好罷了,不怕這個人實力強大,隻怕他沒有愛好。有時候一個人心心所念之物,會是他致命的弱點。”紀澤點點頭,“可是,肖敬國今晚沒喝太多酒的啊,隻那麽短時間,不足以造成他酒精中毒。”陸梟笑了笑,眼裏閃過狡黠的色彩,“兩種化學物質本身都沒有毒,但是當其中一種遇上另一種時卻會是致命的毒藥。”隻聽到陸梟低沉的男中音繼續說道,“我隻不過做了兩件事情,一個是給肖敬國敬了幾杯酒酒,兩外就是——在他上廁所前以及上廁所時都有人在打掃衛生。用的是玻璃清潔劑。”有什麽東西在腦中被點亮,恍然大悟。原來,陸梟是用這樣的方法……紀澤注視著眼前笑意淺淺的人,盡量抑製著內心的洶湧澎湃。玻璃清潔劑中往往含有一種無色但味道芬芳的化學物質——四氯化碳。而四氯化碳與酒精相結合產生化學反應這才導致了肖敬國酒精中毒身亡。這種死亡如果不仔細調查,往往會被誤診為單純的酒精中毒。而肖敬國本人貪杯,又吸入了大量的四氯化碳……根本沒有證據,肖敬國愛喝酒,衛生間裏出現玻璃清潔劑更是理所當然之事。殺人於無形。這才是真正的陸梟,與心狠手辣放血澆花的那一麵,以及如此巧妙狠毒殺人的一麵結合起來,才是真實的陸梟。當真不愧陸升為他取的名字——梟。紀澤望著麵前的男人,想起謝九安總是叫他陸狐狸,可現在他不覺得了,狐狸隻是小聰明旁門左道地謀取小利益。而陸梟不是,他是狼,一頭聰明狡詐到極致又心狠手辣絕不手下留情的野狼。伺機而動,一招致命。這樣的人,要是全麵接手陸氏集團,走私各種商品原油,大量軍火,販毒……那麽給整個社會造成的後果,不堪想象。第一次阻止陸梟犯罪的行動,時間地點人物,所有的要素都盡在掌握中,卻還是讓陸梟得手紀澤盡量平息內心的巨動,陸梟,陸梟,自己一定要將他繩之以法。這樣平淡的生活,本就是掩蓋在殘酷之下的假象而已,依賴與心動都是要不得的…曾經看過香港的一部黑幫電影,被派去臥底的人,都是行走在無間地獄,身上已經沒有分明的黑白色彩,他們既不是真正屬於黑道,也不是純粹歸於白道。是灰色的,無間地獄。何時,才能夠逃出生天?第二天的報紙上果然就刊登了肖敬國酒精中毒算是因公殉職的消息,沒想到剛剛被提拔調任為s市海關局的副關長,正是青雲直上之時卻遭此大難。雖然紀澤深知肖敬國也不是個善類,但總歸是條活生生的命,更何況,他本來就命不該絕。陸梟當時隻是喝著咖啡,瞟了眼頭幫標題便將報紙翻過頁去。好似自己和這一切沒有絲毫關係。任誰都看不出,這個穿著休閑的襯衫,優雅淡然地喝著咖啡閱讀報紙的花店老板,其實正是這宗人命事件的凶手。這次精妙之極的謀殺事件宛如小石頭丟進了一望無盡的深海中,小小的波紋散去,便不再有任何動靜。陸梟又自顧自地開始忙碌花店的生意,偶爾帶著紀澤做各種各樣的小吃食。春天的步伐卻是越來越近,連貝殼都有點受影響,更加喜愛往外跑。再陸梟屢次規勸不聽後,某人拎著夜歸的貝殼惡狠狠地威脅道,“貝殼,你要是再往外麵野,你信不信我把你帶到寵物醫院閹掉。你是隻聰明的貓咪,應該明白我的意思。”說完,還用手比劃了個切割的動作。紀澤卻覺得,不過是隻貓而已,哪裏聽得懂陸梟的意思,但見他一臉認真的摸樣,也忍不住笑了。隻是沒想到還真有效,至此之後,貝殼倒是又開始老老實實地呆在花店裏,一動不動地無精打采。屢次還被進來買花的顧客以為是個黑貓玩偶,無數次錯認之後,便不再趴在櫃台上盯著紀澤,又自己玩去了。這棟房子的牆壁上掛了許多畫作,水粉水彩油畫抑或是簡單的素描,應有盡有。紀澤知道陸梟很會畫畫,隻是沒想到所有畫裏的風景都是他親自去實地,然後創作的。紀澤閑著無聊的時候,便一幅一幅地看過去,有一片金黃的沙漠,咆哮著的海水拍打著礁石,深深淺淺的紫開滿了整個山野的法國薰衣草……樓上的最後一間是陸梟的畫室,平時都是鎖著的,隻有陸梟作畫的時候才會開起來,隻是陸梟蹭開玩笑地對紀澤說他的房間並不是禁地,其實真正的禁地是畫室。就連一周一次的大掃除也不會讓鍾點工動手,都是自己親力親為。禁地一詞卻極大地吸引了紀澤,莫非……陸梟的軍火毒品犯罪記錄其實都藏在畫室裏?隻這個念頭一出來就被自己打消了,因為某次他給陸梟送水的時候,透過陸梟擋在門前的空隙裏偷瞧了神秘中的畫室一眼,裏麵十分空曠,當中一個架子,上麵是已經完成一半的油畫,地上是各種顏料盤以及被擠空的顏料管子。唯一一張桌子上疊著好幾張畫。不像是可以用來藏匿證據的地方。紀澤偷看完這一眼後,足足思考半個小時,不甘心地得出這個結論。要是有一天,陸梟知道了他這個想法,也會足足笑話他 半個分鍾,然後用極其曖昧地語氣說道,“那裏麵——是沒有我的犯罪記錄,但是卻有這輩子我最大的秘密……”然後再感歎下某人真是做事盡忠又盡職,嚴肅嚴謹又呆得有點可愛。第16章 …某次紀澤站在樓道上,凝視著一幅畫,卻是手筆稚嫩用兒童水彩筆畫出來的,與其他的風格極不相同。見陸梟也剛好走過來,於是問道,“梟哥,這是你在老屋時候畫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