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陳阿福的目標很明確,直接去西大街,再直接去玉麒麟銀樓。


    騾車停在玉麒麟銀樓外,陳阿福和大寶下了車。


    進了銀樓,看見大門旁邊擺了一座雕著五子登科的玉石大插屏,四周還擺著幾座巨大的瑪瑙插屏或是珊瑚、象牙雕的擺件,十分的氣派。陳阿福牽著大寶來到櫃台前,跟小二說想見掌櫃一麵,自己有東西要賣。


    小二態度不錯,讓她等等,白掌櫃正在二樓招呼大客戶。


    陳阿福和大寶就站在這裏等,看到櫃台上隻擺了些木製和銀製頭麵、飾品,這裏沒有前世能防盜的玻璃櫃,貴的首飾不敢擺出來。陳阿福想著,不知道金燕子是怎麽下嘴的。


    不一會兒,便看到那幾個人從二樓下來。一個五十左右的老太太,一個三十左右的婦人,一個姑娘像是十四、五歲,一個姑娘十二、三歲,一個三十左右歲的男人,還有幾個丫環,最後麵是一個掌櫃模樣的人。


    一看這一家就是富貴人家,具是綾羅裹身,氣派十足。


    那個男人,長得實在太好看了。


    或許是那個男人長得太突出,顯得他身邊的幾個女人如路人一般。就是那兩個豆蔻年華的小姑娘,比那個男人也差得遠。那個跟在他們後麵的小老頭白掌櫃,就被比得更加老邁和其貌不揚了。


    那個男人真漂亮,長挑身材,五官精致,氣質如蘭。下樓的時候,還扶著那個老婦,她應該是他娘吧。


    他不同於陳阿福看到的那位「英雄」,英雄長得也好看,但那是英氣逼人,棱角分明,有一種霸氣和冷傲。


    而這個男人,五官漂亮得近乎於完美,甚至連女人都比不上他。用前世的話來說,就是典型花樣美男的長相。若不是他的上唇留了兩撇短短的小胡子,他給人的感覺也就隻有二十幾歲。


    長得太美還是其次,最關鍵的是他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具體哪裏熟悉,陳阿福一時想不起,就是覺得他熟悉。不知不覺,竟是有一滴清淚滑落下來,一種莫名的傷感在她心裏漫延開來。


    她的目光一直追隨著那個男人,待他們出了門,消失在眼前,陳阿福還在愣神中。


    陳大寶沒注意那幾個人,他看著地下的紅珊瑚擺件發呆。等他抬起頭,見娘親看著門口愣神,便拉了拉她的手說道,「娘,你怎麽了?」


    一邊的小二「噗哧」笑出了聲,覺得這個小娘子看漂亮男人看得也太此無忌憚了。還好人家沒看到她的眼神,不然可不高興了。


    陳阿福才從恍惚中驚醒過來,抬手擦去臉頰的那滴淚。那個男人太麵熟了,長得像誰呢?不像這一世的熟人,難道是像前世的哪個熟人,才讓自己如此傷感竟是落了淚?


    正想著,送那幾人出去的掌櫃回來了。


    一個小二笑問道,「白掌櫃,那位老爺一看就是有錢人,買了不少飾品吧?」


    白掌櫃哈哈笑道,「那位陳老爺的老家離定州府隻有幾十裏的裏程,之前在江南住了十餘年,才回來,以後就要在這裏住下了。他聽說咱們家銀樓信譽好,就帶著母親和妻子女兒來買些飾品。」他笑得極是開心,既為賺了不少錢高興,也為自家店的好口碑得意。


    也姓陳,家裏離定州幾十裏,曾經在江南住了那麽多年,貌似年紀三十出頭。


    陳阿福突然反應過來,那個男人不是像別人,而是太像這一世的自己了。


    想到這裏,她敢百分之九十九肯定,那個男人就是小女婿陳舉人,這具身子的親生父親。不僅因為以上那幾點,還因為直覺,這具身子奇特的反應。至於剩下的百分之一,是沒有得到王氏的親口確認。


    他要在定州府住下了?是因為被罷官回來定居,還是來定州府當官?看他們一家能氣若神閑地來逛銀樓買首飾,應該不是被罷官……


    陳阿福正想著,小二指著她說,「白掌櫃,這位小娘子說有東西要賣給咱們店。」


    陳阿福深呼吸一口氣。自己不是原主,跟他血脈相連。也不是王氏,跟他朝夕相處十年,更懷了他的孩子。至於他被罷官還是升官,都與自己無關。


    現在她首要的任務是要把珠寶賣個好價,憑著自己的力量讓一家人過上好日子。


    她在最短的時間裏收拾好心情,牽著大寶來到白掌櫃麵前。笑道,「白掌櫃好。」


    大寶也大聲喊道,「白爺爺好。」


    白掌櫃的「好」字卡在了嗓子眼裏,愣愣地看著她,覺得她長得太麵熟了。不由自主地問道,「咱們見過麵?」問完覺得十分不妥,這有調戲人家小娘子之嫌,趕緊紅著老臉解釋道,「呃,不是,我的意思是覺得小娘子有些麵熟,那個……」這話說的還是有調戲人家姑娘之嫌,他實在不好解釋了,又問道,「小娘子有什麽東西要賣給我們店?」


    陳阿福知道他定是看自己和剛才的陳老爺長得太像,隻不過一個是衣著光鮮的大男人,一個是布衣荊釵的小女子,沒把他們兩人連在一起想。


    她不知道的是,小二經白掌櫃這麽一「提醒」,也覺得這個小娘子有熟悉之感。


    陳阿福笑道,「我家有兩樣傳下來的首飾。隻可惜家道中落,先是把金子餃了用了,還剩幾顆寶石,想賣了給爹爹和弟弟治病。」


    白掌櫃把他們請去了一間小屋,陳阿福把祖母綠和紅寶石拿了出來。


    或許在空間裏放了多年的緣故,那幾顆寶石澄淨光澤,在陳阿福白嫩的掌心中,更顯得煜煜生輝。


    白掌櫃一看就笑了起來,接過寶石在窗邊仔細瞧了瞧,說道,「尚可。小娘子準備賣多少錢?」


    陳阿福笑道,「我之前打聽過,都說白掌櫃的口碑極好。對待一兩銀子的生意,同一千兩銀子的生意一樣看重,所以我這個窮人是衝著白掌櫃來這家銀樓來的,別的銀樓去都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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