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驚訝地聽著父親說的話,怎她離家不過才一個多月,竟發生了這麽多事情?


    「這江仇技不如人,竟還敢借題發揮,我這就趕他出府去!」芙蓉說完就要出房去。


    「你給我站住!你是嫌你給我惹的麻煩還不夠多是嗎?六王爺當初怎麽說的?要我們好好招待江仇,難道你全忘了?」


    「那個六王爺到底是怎麽回事?幹嘛好好的京城不待,跑到蘇州來管我們的閑事!」


    蘇總督無可奈何的看著女兒。「芙蓉啊,是爹沒講清楚,還是你太糊塗?六王爺不是來蘇州管我們的閑事,他是皇上指婚給你的夫婿兆寧王啊。」


    「什麽?」芙蓉一聽,驚訝得張大口,皇上……皇上好好地怎會突然賜婚給她?


    「爹知道你很驚訝,但事已至此,你也隻能奉旨完婚,所以說,你是該好好收斂你的小孩脾氣,將來嫁進兆寧王府,可不比在府裏,上上下下全讓著你,兆寧王可是皇上的親弟弟,皇室有皇室的規矩,你可得小心言行,不許再給我惹是生非,累我跟你娘擔驚受怕。」


    芙蓉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震驚得無法自己,哪還有心思去聽爹親到底說了什麽。


    她第一個念頭便是:逃婚。


    可她到底是宮宦之後,心思一轉,馬上明白逃婚不僅行不通,甚至連試都不可以,違逆皇上賜婚的旨意,蘇府就隻能等著滿門抄斬這個結果。


    知道逃婚這條路行不通之後,她全身的力氣似在瞬間消失,隻能有氣沒力的說:「爹,如果沒什麽事,我先回房了。」


    「嗯。」蘇總督也不知要再說些什麽了。


    芙蓉回房後,隻能默坐床邊。


    她該怎麽辦?


    她一點也不想嫁給兆寧王,不,不隻是兆寧王,她根本不想嫁給任何人,師父說過,男人都是負心漢,隻會欺騙女人;師父還說千萬不能對男人付出真心,否則隻會換來傷心。


    想想婉容,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嗎?


    想婉容和杭州知府丘明堂還有婚約呢,但他不僅悔婚,還派人追殺婉容,一個杭州知府能有多大權勢,都敢這樣做了,那兆寧王是當今聖上的弟弟,豈不更有使壞的本錢?


    她到底該怎麽辦才好?唉!要不是師父在年初亡故,一定可以想出什麽好辦法來幫她。


    芙蓉拿起長虹劍,思及自己自幼因體弱,八歲便隨師父白長虹習武,一想起師徒在府內練武的情景,不覺流出淚來。


    當香兒掌著燈推開小姐的房門,看見她淚流滿麵的樣子,簡直嚇壞了。


    「小姐,你怎麽了?」香兒把燈放在桌上,急急問著。


    「香兒,」芙蓉驚訝地看著香兒,「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不到一個時辰呢。」香兒答。


    「婉容呢?」她很自然的探頭看向門外。


    「我怕老爺跟夫人責罵,所以一回來就馬上帶婉容小姐去跟老爺夫人領罰,結果老爺夫人一聽婉容小姐的遭遇,很是同情,便留她在府裏住下,托婉容小姐的美言,夫人隻說丁香幾句便喚香兒回房伺候小姐,婉容小姐這會兒正陪著夫人在池裏喂魚呢,婉容姑娘有交代,等她陪完夫人後,會馬上過來找小姐。」


    「早知我娘是菩薩心腸,一定會收容婉容妹妹的,我這會兒啊,見到你們,煩惱也跟著減輕不少呢。」芙蓉說完,把劍插進劍鞘,勉強一笑。


    「芙蓉姐姐可是有什麽天大的煩惱嗎?」婉容笑著走進房裏來。


    香兒幫兩位小姐斟了茶。「我們小姐啊,鐵定是為了皇上賜婚的事在煩惱呢。」


    「姐姐,你可是嫁進兆寧王府當王妃,婉容為你高興都來不及了,你為何如此煩惱?」


    香兒收拾著小姐的被褥,邊說:「我們小姐啊,她可是心懷奇誌,一心隻想當個行俠仗義的女俠,一點都不想當誰的妻子,哪怕是當王妃,她也一點都不稀罕呢。」


    婉容拉著芙蓉的手。「姐姐的事,夫人都跟婉容說了,隻怕這次是由不得姐姐任性了。」


    「啊,真是煩死我了!真想砍死那個什麽兆寧王算了,那豈不省事多了,他不是皇上的親弟弟嗎?幹嘛不去跟皇上說?」芙蓉邊喝茶,心情卻無比浮躁。


    「他該跟皇上說什麽?」婉容不解。


    「說什麽都好啊,說我是行刺杭州知府的刺客,說我是個醜八怪,或說我缺了胳臂歪了嘴巴缺了眼睛都可以啊!」他們明明交過手,當時鬧得也不是多愉快,他何必非要娶她,耽誤彼此呢?


    她不解,真的不解。


    聽到芙蓉這麽說,婉容和香兒不約而同笑了出來。


    婉容推著芙蓉到銅鏡前。「姐姐,你是裝傻還是真糊塗?你該不會不知道自己是個貨真價實的大美人吧?」


    「哎呀!我已經夠煩了,你就別再尋我開心了。」芙蓉捏捏婉容的臉頰,「不談這些掃興的事了,我們來聊聊你們在路上遇到什麽有趣的事沒有……」


    夜,很深。


    可房裏的三個女人知道日後要像今晚這般秉燭夜談,機會恐怕不多了,因而都舍不得睡……


    東方剛現魚肚白。


    蘇家門房一打開門,就被門口的陣仗給嚇了一大跳,隻見長長的街上滿是送禮的車隊。


    他驚慌的往門內狂奔。


    李總管迎了出來,曾嶽騎著駿馬在門外候著。


    「李總管,這是兆寧王府的禮單,是給王妃下聘用的,你快快隨同蘇總督清點完畢,我好回去向六王爺覆命。」曾嶽冷冷說著。


    李總管踮起腳尖往後麵看去,天啊!真不愧是皇親,這車隊到底有多長啊?怎他好像看不到盡頭呀!


    「喂!你動作不快點,是幹什麽呢?六王爺說了,他辰時會來拜訪蘇總督,你想讓他來時讓這些車隊擋住他的路嗎?」曾嶽抱劍在胸,冷冷催促。


    「是是是!我這就進去通知總督大人。」


    蘇府上上下下忙得不可開交,總算把兆寧王府送來的禮品清點完畢擺進大廳和院子。


    辰時初,蘇總督換上官袍,候著六王爺公孫然。


    「來了、來了!老爺,王爺來了。」


    「還不快請!」


    「是。」


    公孫然一身輕便,搖著一把扇子,滿麵春風的走進大廳。


    「下官參見六王爺!」


    公孫然扶起蘇灝衍。「蘇總督快快請起。」


    見蘇灝衍立好身子,他隨即收起絹扇,對著蘇總督行揖。「小婿公孫然見過嶽父大人。」


    「王爺,快快請起。」說完,即請公孫然往大廳裏走。


    兩人入座,下人送上兩杯上好的茶。


    公孫然送上一張紅帖,「嶽父大人,這是我命人看好的迎娶日子,請你過目。」


    蘇灝衍接過帖子,這行親的日子定是宮裏看過的,應不會出錯,可教人擔心的是江仇,想他此刻正住在自己府裏,六王爺又交代過要好好招待他,是不好隨便打發他離開,隻是,這行親的日子一日一日逼近,可不要橫生甚麽枝節才好。


    公孫然打量蘇灝衍的神情。「嶽父大人莫非有什麽難言之隱?但說無妨。」


    事已至此,他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了。「不瞞王爺,我的確正在煩憂江仇的事。」


    公孫然揚起嘴角、拿起絹扇,啪地一聲將扇麵展開,輕輕振著風。


    「莫非王爺有什麽好辦法?」


    「我哪能有什麽好辦法呢,嶽父大人就隻有一名女兒,這時候若能再多出一名女兒,也和蘇小姐一樣才貌雙全,您說這麻煩事是不是就可圓滿解決了?」


    「是啊,這倒是,」蘇總督點頭稱是。問題是,這時候他上哪兒去找個女兒?


    「既然嶽父大人同意小婿的看法,那我就不打擾您思索如何「多」出一名女兒的事了,小婿告辭。」


    「送王爺。」


    「免了。」


    公孫然嘴角帶笑,輕輕搖著絹扇,有種說不出的風流俊秀,瀟灑倜黨地走出總督府。


    見六王爺已走出府去,送禮的車隊也全數撤走,蘇總督皺著眉走進內堂,急忙喚人請來夫人商量。


    「老爺,怎麽了?六王爺不是下聘來了,您為何還愁眉苦臉的呢?」


    夫人問。


    「是啊,六王爺說啦,皇上不打算撤旨,所以他還是得俸旨娶咱們蓉兒。可江仇這會兒就住在咱們府上,我愁的是該怎麽打發他呀,說到底咱們總是欠人家一個「理」字。」蘇總督撫了撫胡子,不知該如何是好。


    「宮裏不都傳說六王爺機智過人,怎您沒讓他幫您想個主意嗎?」


    「什麽機智過人,我看全是謬讚,你知道他是怎麽說的嗎?他叫我自己想想,看怎麽樣能多出一個女兒,我的問題就全解決了,你瞧瞧,你瞧瞧!都這個節骨眼了,他還要尋我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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