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兒,她用力踹開房門。


    站在兩旁的婢女們眼露驚慌,卻不失鎮定,名喚夜蘭的婢女趨前輕聲問:「王妃,您需要什麽嗎?」


    「不是叫你們都回房去嗎?怎麽一個個都站在這兒?喔,我明白了,是不是公孫然叫你們在這裏監視我?」想到這一層,她的怒火就更加熾烈。


    「啊,不是的,王妃您誤會了!我們……」話未說完,十二個女婢全跪下,不知主子何以會這般大發雷霆。


    芙蓉見她們全跪在腳下,大吃一驚。「喂!你們這是在幹嘛?我隻不過是叫你們去休息而已,你們這是……起來、起來!都起來!」


    等夜蘭一行十二人都站起身後,芙蓉插著腰,——看著她們。


    看來她們隻聽公孫然的話,既然如此,她隻好好言相勸:「幾位妹妹,我看今晚夜色不錯,我想自己一個人好好享受享受,是不是請幾位妹妹……」


    「是。」十二人不約而同應答出聲,動作俐落且迅速無聲息的離開她的視線。


    為她們的動作這般的整齊劃一,芙蓉再次感到訝然。


    怎麽……兆寧王府的婢女們都這般訓練有素?她的香兒要怎麽跟人家比呀。


    唉!


    兆寧王府的另一端,公孫然假借著幾分醉意匆匆離開婚宴會場。不是他不勝酒力,而是他擔心等喜宴結束,他的寢宮不知會不會讓那蘇芙蓉給拆了。


    他估計,他兆寧王府的十二金釵應該撐不了兩個時辰,所以他才會匆匆趕回寢宮。


    果不其然,以夜蘭為首的十二金釵就在他寢宮的院子裏候著。見到他,——欠身。「見過六王爺。」


    公孫然笑著瞅著她們。「怎麽?你們全讓王妃給趕出來了?」


    「王妃……她說想獨自一人欣賞月色,所以……」


    公孫然揚眉。


    在洞房花燭夜裏一個人欣賞月色?那他這個當人夫君的,豈不是太不像話了。


    他嘴角一勾,撩起紅袍往寢宮大步走去。


    芙蓉原在院子裏練劍,遠遠見到他來,隨即收劍奔回寢宮,將房門關上,不僅如此,還將房門給拴上。


    公孫然將她的「落荒而逃」全收進眼底,可他還是耐著性子輕輕敲著房門,「王妃,時候不早了,快幫本王開門,要是錯過我們的良辰吉時就不好了。」


    芙蓉聞言,心頭一驚。


    「我、我不舒服,你還是、還是先到別處休息吧。」她緊緊抵著房門,呼吸急促得連說話都結巴。


    「不舒服?那我馬上命人傳喚禦醫過來。」公孫然臉上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容。


    「不!不用了!」


    「怎麽可以不用,你可是本王的王妃,本王理應好好照顧你,快把門開了。


    「那個……我隻是、隻是太累了,休息一下應該就好了。」說完,芙蓉把椅子抵住房門,吹熄房內所有的燭火。


    芙蓉躺在床上,眼睛不住的盯著房門,忐忑的想著不知公孫,然會不會破門而入。


    公孫然在門外輕推房門,發現門已上閂,他倒也不惱怒,瀟灑地笑笑,抬頭看看星空。


    拿出衣襟裏的絹扇輕輕搖著。


    「來呀。」他喚。


    「是,王爺。」管家李符匆匆出現。


    「沏壺茶來,還有,把本王的琴拿來。」


    「是。」


    不久,公孫然就在自己寢宮外喝著上好的龍井茶,愜意地搖著絹扇抬頭看月色,又命人拿來文房四寶,一會兒吟詩作畫,一會兒彈琴自娛。


    一整晚,芙蓉都沒能闔眼,抱著寶劍、裹著棉被躺在床上,就擔心公孫然會忽然闖進房來。


    直到天亮,香兒才端著洗臉水走進寢宮。


    「香兒,你真是太過分了,竟然到現在才出現!」芙蓉原本緊繃的神經在看清來人後,忍不住大聲抱怨。


    「小姐,喔不,王妃,我到此刻頭還暈著呢,還不是馬上趕過來伺候您了,您就大人大量,別跟香兒生氣了。」香兒笑嘻嘻的陪笑,省略早上六王爺幫她把脈、開了藥讓人熬來讓她喝下,她這才能站在這兒伺候主子的小插曲。


    「你……剛進來的時候,那……人還在院子裏嗎?」芙蓉問。


    「那人?哪人啊?」香兒不解地問。


    芙蓉怒目注視著她。「唉,真是個笨丫頭。」


    香兒自省,能讓她家小姐困擾到連名字都不願說出的顯然隻有一個人。她杏眼…溜,「放心吧,「那人啊」,在院子裏賞了整晚的月色,天一亮就出宮打獵去嘍。」


    「這樣……那就好。」莢蓉放下寶劍,張開雙臂伸展筋骨。


    「王妃,您先來洗把臉吧。」


    「嗯,好吧。」


    見到香兒,芙蓉心惰太好,暫時把其它心煩的事拋到腦後。


    太後在頤和宮用過早膳、喝過茶,轉身問著身旁的柳公公。


    「兆寧王府昨夜裏一切順當吧?」


    「啟稟太後,兆寧王府昨夜裏……不太順當呢。」柳公公說。


    「哦?不太順當?是怎麽樣不順當呢?」


    「兆寧王府整晚燈火通明,六王爺被王妃關在寢宮外一整夜,整個王府上下沒人敢闔眼。」


    「什麽?昨夜不是六王爺的新婚之夜嗎?六王妃怎會把六王爺關在寢宮之外呢?這樣怎麽成呢!快去宣六王妃進宮見哀家,哀家得親自問問她。」太後眉頭微蹙,這不是擺明著讓然兒出糗嗎?這蘇芙蓉怎麽這般不識大體呢!


    「太後您老人家別急,小的這就去宣六王妃進宮。」


    這一道太後懿旨才不到兆寧王府,整個皇宮內院,甚至連皇上都知道了,可這廂蘇芙蓉卻舒服無比的躺在公孫然的床上補眠。


    柳公公就在寢宮外大聲宣讀聖旨:「六王妃聽旨!」


    香兒連忙喚醒主子,匆匆換上正式的衣服,連拉帶扯將笑蓉拖到門外。


    芙蓉一看見柳公公,馬上想起前天上過的宮廷禮儀,她不死心的再追問一次:「給我的?」


    柳公公看著她那困惑的模樣,差點笑出來,但他忍住了,「是。」


    蘇芙蓉心裏暗罵了一聲,人卻已經跪下聽旨。


    「太後有旨,宣兆寧王妃即刻進宮。」柳公公宣道。


    「遵旨。」蘇芙蓉伸手將那道旨接了下來。


    「六王妃,您還是趕快進宮,別讓太後老人家等太久了。」


    「公公您放心,我即刻就到。」


    「那我回宮覆旨了。」


    「嗯,香兒,替我送公公。」她記得爹親以前接完聖旨時都這樣說,隻是她不知道這裏的管家姓啥名誰,隻好把管家的名字換成香兒。


    送走柳公公,她轉身往寢宮外走。


    「小姐,您要去哪兒?」香兒急問。


    「叫我王妃,還有,我要即刻進宮見太後,這樣你懂了吧。」芙蓉一肚子氣的說。


    香兒看著芙蓉匆匆行走的背影,緩緩追問道:「王妃你知道進宮的路嗎?」


    芙蓉頭也沒回,隻丟下一句:「我要去前廳,你馬上去找這個王府裏管事的人來帶我進宮去。」


    話剛落,一名女子馬上出現在她麵前,欠身道:「王妃,夜蘭在此候著帶您進宮。」


    「好,那咱們走吧。」


    一刻鍾後,芙蓉出現在頤和宮。


    主位上坐著一名麵容慈祥、滿麵貴氣的婦人,另一旁坐著一名和公孫然長得有七分像的男人。


    她記得爹親說過,公孫然和皇上是太後所生的同胞兄弟,那麽在太後身旁的一定就是皇上了。


    這兩人她一個都不能得罪,要不她也就不必這樣委曲求全的嫁進兆寧王府了,所以,她欠身,盡量以最委婉的語調說:「芙蓉見過母後、皇上。」


    「哎,免了免了。」太後揮手要她起身。


    芙蓉起身,忘了禮官的教導,在正式場合必須微低著頭,不能直視太後、皇上及六王爺的臉及眼睛。


    因急於想知道太後喚她進宮的原因,所以她水亮的眼眸看了看太後再看了看皇上,眼裏有著七分困惑三分不解,看來竟有幾分小兒般的天真。


    太後看著她直率的模樣,氣也消了一大半,但該問的還是要問。


    「芙蓉,你告訴母後,昨晚是你和六王爺大喜的日子,你怎麽會將六王爺給鎖在門外呢?」


    這話一問,芙蓉自動將頭低下。


    搞半天,原來是叫她來問這件事!


    問題是這件事有什麽大不了的?


    會很嚴重嗎?


    她該實話實說嗎?


    不行!


    太後跟皇上此刻都等著她回話呢,看來他們覺得這件事很嚴重,那她得想辦法把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她爹親才不會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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