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嶽這才明白,王爺是要他將芙蓉看好。


    他對王爺點頭,表示明白他的指示。


    「王爺請一切小心。」曾醫對公孫然說。


    「放心,本王不會有事的。」


    一個時辰後。


    公孫然已換好服裝,扮成商人模樣騎上馬,坐在馬背上深情地望著芙蓉。


    看他形單影隻,她心裏感受複雜,說不清到底是不舍多一些還是擔心多一些。


    「什麽時候回來?」最後她就隻問了這麽一句。


    「辦好事情,很快就回來。你乖乖在這裏等我消息。」說完,對她頷首道別,隨即策馬離去。


    「六王爺這樣獨自去冒險,到底妥不妥當?安不安全?」她擔心地問著站在身旁的曾嶽。


    「王妃您放心,王爺從不做沒把握的事,他不會有事的。」曾嶽說。


    「你這是在安慰我吧?那莫娜英聽起來像是個本領高強的人,而你家王爺卻隻會琴棋書畫,卻妄想去打探什麽消息,這情況像不像是雞蛋碰石頭?」她道出心中的疑慮。


    「如果王妃不放心,下官馬上派人去打探消息。」


    「與其打探消息,還不如派人跟在王爺身後保護,豈不更好些?」


    「啟稟王妃,這麽做王爺會知道的。」


    「嗟!我們暗中做的事他怎會知道!」


    「王爺出門前已料到王妃會這麽指示,故而事先交代不準派人暗中保護。」


    什麽?他早料到?她還真是敗給了他!


    也隻好希望他真能料事如神,平平安安回來了。


    可公孫然心裏打定了主意,偏不讓自己平安。


    他身上帶了玉石,沿著馬市走走停停,逢人便打聽何處可以買馬匹的事。可一旁的人家聽他這麽問,都支支吾吾的說著什麽幹旱、塞外的野馬群都轉往它處去之類的話。


    於是他買齊幹糧、馬糧及十斤酒,決定明天一早就到塞外看看去。可他才剛踏入一家提供住宿的小店,脖子上突然一陣冰涼。


    他驚詫!


    好厲害的武功,他竟這樣無所覺的被人以一把彎刀架在脖子上。


    一會兒後,他便笑了出來,兩指夾住刀麵,暗中使勁移開彎刀。「唉呀,有話好說,刀劍無眼,真傷了我,兄台也不見得能撈到好處。」


    對方顯然同意他說的話,刀一收,伴隨著一陣叮叮當當聲,一個蒙麵女人跳到他麵前,正仔細打量他的臉。


    意外發現這男人竟長得這般俊美斯文,一雙細長的眼睛及笑容根本能勾人魂魄,見他刀子架在項上還能保有不驚不懼的從容態度,她忍不住要喜歡上這個男人。


    她衝他一笑,隨即下令:「帶走!」


    公孫然毫不抵抗的任人將他以布條蒙上眼睛坐上馬車。


    心裏苦笑,讓人給綁走,還能坐馬車,這遭遇應該還不算太壞吧。他盤算著他們大約有三個人,一個趕馬車,兩個人騎馬。


    大約走了半天,馬車慢了下來,車身有點傾斜,所以他猜,他們這會兒是在走上坡,他耳裏聽著些許鳥叫聲,難道他們藏匿在山區而不是塞外?


    就在他還在推敲他們藏匿的地點時,他被人拉下馬車,扯下眼睛上的布條。他這才看清楚,這是一個山寨。


    不容他仔細將四周看清楚,他快速被人帶往屋裏。大大的廳裏掛滿了獸皮。那名擒住他的女人已換好衣服,拿下麵紗,看得出麵容姣好,此刻戴著一頂白色狐皮縫製的帽子,穿了一件簡單的袍子,頸上手上掛了一些彩色珠珠,就坐在虎皮大椅上。


    被人兩手反綁的公孫然瞪著屋裏的一大盆火。


    這山寨入了夜,應該很冷吧。


    「公主,人帶來了!」拉著他的男人大聲說道。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椅子上的女人將手一揮,再次仔細端詳著公孫然。


    真是一個好看的男人!好看到她打算將他留在身邊當她的男人。


    「你叫什麽名字?」她問。


    「孫然。」他道。在她那直接露骨的注視下感到有些不自在。


    「孫然。」她跟著念道。嗬,這人怎地連名字都好聽。


    她接著又問:「聽你的口音,應該不是陝北人,你到這裏來做什麽?」


    「喔,我到這兒來做些玉石買賣,順便看看能不能買點藥材回京去。」


    「那麽你是個生意人了?」


    「是。」


    「但是,你怎會到這裏來作生意呢?你沒聽鬆子嶺的人說過這一帶不太平靜嗎?」


    「不,沒人跟我說過。」


    「那我就不知道你走的究竟是好運還是壞運了。漢人在我這山寨裏,一向隻有走著進來,抬著出去。」


    公孫然看著她,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這一笑,滿麵春風,教她更為心怡。


    「你笑什麽?」


    「我笑公主唬著我玩呢。公主若真要殺我,也就不會費事讓我進山寨了,更何況我是大理國人,並非漢人,隻是自幼在京城長大罷了。」


    「嗬嗬,你認為我唬你?你可知道我是準?」知道他不是漢人後,她的心情更為輕鬆。


    如果他猜得沒錯,她應該就是回回族公主莫娜英,可他嘴裏還是說:「不知道。」


    「我是大漢之鷹,莫娜英。」她說。


    公孫然裝出一臉驚訝的神情。「你、你不是都在塞外活動嗎?怎會在陝北地界?」


    「這你就不需要管了,現今我給你兩條路走。第一,我命人殺了你。第二,歸順於我,且讓我招為駙馬。」


    公孫然聞言,心中感到詫異,但不久即恢複正常神色微笑道:「承蒙公主厚愛,孫然自然選擇歸順公主。」


    「那好!我們的婚禮在七天後舉行。」莫娜英說完,隨手拿起座位旁的弓箭,拉弓,往屋外射去。


    公孫然轉頭,見一隻鳥中箭落地。


    隨即聽見身後的莫娜英說道:「記住,要是你膽敢背叛我,下場就像屋外那隻飛鳥一般。」


    公孫然不動聲色,輕輕拍著手。「好功夫,佩服,佩服。」


    「來呀,帶駙馬下去休息。」莫娜英下令。


    「是!」門外兩名女將應聲,隨即走了進來。


    「駙馬請這邊走。」


    公孫然對莫娜英微頷首,隨兩人走了出去。


    他被帶到另一處幽靜的小屋,解開捆綁的繩子後,有人送上茶水及點心,便匆匆離去。


    他發現沒人看守他,便走出屋外,到地勢較高處走走,打量整個山寨的守衛和地勢,隻見製高點三處皆有人看守,就不知這山寨裏到底有多少人?


    七天說長不長,他必須把握時間弄清楚整個陝北地區的馬匹究竟是不是教莫娜英給壟斷了,如果是她壟斷的,目的又何在?


    晚膳時候,莫娜英在前廳備了酒菜邀他共飲,公孫然認為這是個好機會,便欣然赴約。


    兩甕酒下肚,莫娜英侃侃而談,從她父親如何被殺、族人被迫分離的痛苦談到她的複仇計劃。


    「鬆子嶺原本是我們族人生活了好幾代的地方,我要把失去的土地一分不減的給要回來!」她在幹了一碗酒之後說。


    「公主你可想過,那恐怕需要不少銀兩,還要有許多戰士呢。」


    聞言,她嗬嗬大笑,得意的說著:「我賣馬給漢人皇帝的敵國,讓漢人買不到馬匹,他們便打不了仗。我既可籌銀子複國,又可打擊漢人皇帝,豈不一舉兩得。」


    公孫然點點頭。嗯,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認這是個好辦法。


    「所以,人們說塞外鬧著嚴重的幹旱,不論是野生馬兒或人們養的馬都快絕種了,完全是謠言嘍?」


    「說是謠言嘛,也不盡然。今年是個大旱年可也沒錯,可我們族人養馬的技術已可以克服,但他們漢人可就不一定能解決野生種馬短缺的問題,再加上他們養馬的官員早十幾年來就沒在培育馬匹,全靠我們的人供應,我們這頭一抽手,他們就完蛋了,上哪兒找馬去,還不將這難題全推給上天,難道要將自己的脖子往刀口上送?」


    公孫然舉杯。「真有遠見,孫某敬公主一杯。」


    夜,在觥籌交錯及異族樂音中籠罩大地。


    芙蓉在鬆子嶺裏,白天對著門外發獸,夜裏對著月色發愣。三天了,等了三天了,門外始終等不到她熟悉的馬蹄聲響起。


    她拿著公孫然忘了帶去的絹扇胡思亂想——


    他會不會發生了什麽意外?會不會被馬賊給擄了去?


    越想心裏越焦急。


    不行!她不能再這麽等下去!


    她重重往桌上一拍,曾嶽連忙上前。「王妃,何事發怒?」


    她美目一瞪,怒聲質問:「你不是說會派人留意王爺的行蹤,為何多日不見有人回報?」


    曾嶽輕輕歎了口氣。看來,他是快瞞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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