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麽事在家說就好了,幹嘛來找我。」感覺到同學們的目光,她小聲說著。


    「要是想到晚上要和你說話,我一定沒法專心用功。」


    他說得坦然,蘇以綿卻羞紅了臉,不知道怎麽回應他。


    走到樓下,穿過草坪,見四下無人,他勾起一抹壞笑,飛快的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血液以光速的速度衝上頭頂,她驚得幾乎昏厥,手捂著臉驚瞪著他,顫著唇辦,幾乎說不出活。


    被她的樣子逗笑,他俊朗的臉上有著頑皮的笑意。「親你一下而已,大驚小怪。」「你……」她又羞又窘又氣又惱,在他俯身要再親一次時,她雙手捂緊臉倒退幾步,見他還在笑,原來是在逗她!


    「以綿……」他低低的嗓音喊著她的名,灼亮的黑眸有神的瞅著她,「三月保送成績出來了,因為數理成績我被保送c大數學係,但我放棄了。」


    同為國立大學的c大,能考上已是很不錯,瘋了才會放棄,因為這樣他還得參加七月的大考。


    「c大在台南,你一定不願意去。」


    他遲疑了一下,竟有些赧然。「我們一起念t大。」


    她不禁笑了,「就憑你那成績?還差得遠。」


    他意氣風發,有十足的自信,「我一定會考上,而且是t大電機。」


    「好,我張大眼睛等著看。」


    他重重哼了一聲。「你等著瞧。」


    看她仍是笑,他一發狠拉過她,唇重重的壓在她唇上,男孩子的氣息充塞她鼻間,她的腦袋在一片空白後羞惱交加,重重地推開他。


    「你——你幹什麽!」


    她氣得跺腳,他也漲紅了臉。


    「蘇以綿,我就要親你,怎麽樣?」


    「紀靖遠,你不要臉!」


    他隻是笑。見她拿手上的東西要打他,他轉身就跑,留她在原地羞紅了一張臉。


    以為紀靖遠隻是誇口,但他的拚勁和天賦卻令她咋舌。


    他原就聰穎異常,數理成績一級棒,完全不用費心思,加上英語流利,全部的主科一舉拿下,主攻最讓他痛苦要背的科目,而他認真念書的結果使得總成績一路狂賴,從校內五、六百名一舉衝進前十名。


    他成了校內的一則傳奇,隨著一次次的成績公布,驚歎和豔羨的眼光總跟著他,他也成了師長激勵學生的正麵教材。


    「你們看看紀靖遠,上學期期末成績還是四百二十二名,這次模擬考是第六名,數學、理化成績是全市第一名,不比這個成績,他上學期國文二十三分,這次考到六十六分了,他辦得到,你們也辦得到。」


    「老師,他是怪物,人和怪物根本就不能比……」


    「老師,怪物是地球生物的標準,他根本就是外星人……」


    四月、五月、六月……最沉悶痛苦的高三生活熬到了尾聲,隨著鳳凰花開,驪歌唱起,最重要的大考也來臨了。


    那年,最熾熱難耐的七月終於過去。


    大學榜單公布——紀揚廷和佟迎梅得知紀靖遠考上t大電機,兩人都吃了一驚,原本已安排好兒子出國念書,但兒子堅持要念國內大學,但他們也沒想到兒子能考上這麽理想的大學;而紀家的親朋好友得知消息也紛紛上門道賀,紀家一時賀客盈門,充滿歡樂的氣氛,一位父執輩高興之餘還說要送紀靖遠一輛跑車獎勵他。


    隻有紀靖遠的心情很惡劣,他在查到榜單後,一言不發的衝出去,留下一屋子錯愕的紀父紀母與賀客。


    來到後院那棵大椿樹下,隻見蘇以綿一人坐在秋千上,風撈起她的頭發,發絲飛揚,她嘴角掛著怡然自得的輕鬆。


    他內心憤怒失望交加,劈頭就問:「你為什麽沒有考上t大?」


    她在秋千上慢慢的蕩著,直到它慢悠悠的停下。


    「考試失常了。」她講得平淡,像事不關己。


    他胸口劇烈起伏,咬緊了牙。「以你的分數t大哪個係都能念,為什麽要去高雄?」


    原以為兩人能念同校,再糟糕也都能在台北,怎麽也沒想到她競會錄取高雄的s大。


    「填誌願填錯了。」


    見她平靜不在乎,頓時,他心頭雪亮。


    「你是故意的?」


    她靜靜的瞅著他,眼裏的平靜讓他的心一片冰涼。


    「是的,我故意的,我不想再待在這裏,不想再和你同校,不想再看到你。」


    「你騙我」他咬著牙,話一字一字從牙縫擠出。


    她心裏泛起一絲絲的疼,他並沒有做錯什麽,隻是他們之間橫亙著的東西太多了,他也沒有欠她什麽,但他卻為她做了這麽多,她騙了他,雖沒有惡意,卻糟蹋他一片真心。


    她輕聲道:「我選s大念,是因為他們給我減免四年的學雜費,還有一筆獎學金可以拿。」


    國立的s大今年大張旗鼓爭取優秀的學生,隻要成績在大學類組前一百名內的考生,都有大小不等的獎學金。


    「就為了那份獎學金?我也可以幫你出學費。」他低吼。


    「我不願意,念大學是我的夢想,我要靠自己的能力去念,我不要你幫我付學費,你也沒必要這麽做。」


    見他仍是一臉震怒,她心裏黯然,「念清峰、念大學、出國讀書,這些對你而言都算不了什麽,都是理所當然,但對我而言,每一樣我都要用盡全部的力氣去爭取才能得到。叔叔養我到這麽大,淑美、阿誌都還要念書,叔叔快供不起我們了,成長大了,大學學費我要自己負擔,我不能也不要再靠別人,s大的條件很好,是我自己要去的。」


    她道出積壓在心裏多時的話。「我是騙了你,對不起,我也不想這樣子對你,但我真的沒有辦法,我們是不可能的……水遠都不可能。」


    她不是沒對他動過心,不是沒被他感動過,那麽多年的點點滴滴鐫刻在她的生命裏,她把他舍下,也是對自己生命的切割。


    他靜立很久很久,喃喃自語,「這麽多年了,從很小的時候我就一直看著你她一直占據著他心上的一個位置,無可替代。


    她不是最好的,不是最漂亮的,更不是最溫柔的女孩,甚至於對他稱不上好。


    但是,他控製不了自己,就這麽傻傻的、固執的、呆呆的一頭栽進去,陷得很深,再也上不了岸,隻能一再沉淪。


    四歲時,他們在溪畔玩,他送她玻璃珠,她給他紮花環……


    五歲時,他從大樹上摔下,額角留了一個疤,讓她哭得那樣傷心,自此之後,他倆就像隔著什麽。道十三歲,她已長成少女,清亮的黑眸令他揪心,第一次知道情動是什麽。


    十七歲,她告訴他,他們不可能。


    今夜的月光清冷,幽幽的看著他們,如果月亮有情,一定知道他心裏有多難過。


    他們兩個人之間一直都不公平,是他先動心,是他先追求她,是他比較在意她,一直以來都是他主動,她被動,他追,她逃,他追得越急,她跑得越快,有幾次以為終於捉住她了,她又滑溜的溜走。


    他佇立原地不動,任風呼嘯的吹著。


    「你是一個很好的男孩,我知道你對我好,很好很好,但是,我們是不可能的,你忘了我吧!你會找到更適合你的女孩子,而我隻是你生命中一個很小很小的意外,總有一天,你想到這一切會覺得很可笑。」


    「蘇、以、綿,」他惡狠狠的打斷她。「我對你的一片心意就隻是‘可笑’兩個字嗎?我喜歡你,從小就喜歡,我知道自己的感情,十年二十年後還是一樣,我知道自己在幹什麽,我永遠不會嘲笑自己的感情,你憑什麽猜測我的想法,又憑什麽替我決定。


    「生在紀家不是我能決定的,就像你在蘇家也不是你能選擇的,就因為這個原因我不甘心;配不配得上是別人的想法,總之我對你的心是真的,每個人都希望能得到幸福,都希望被喜歡被愛,你又憑什麽否定我的感情?」


    她呆呆站著,風吹拂著滿臉的發絲,蒼白的臉上那對眼睛漆黑如夜,她靜靜的瞅著他,超乎她年齡的悲淒令他心顫。


    「靖遠,你記不記得小時候,我說那鳥窩裏的鳥不知是什麽樣子,你就立刻爬到樹上掏鳥窩,從老椿樹摔了下來,撞得滿頭是血,那一天我被夫人打了一巴掌,又被嬸嬸打了一頓;還有一次,你騎腳踏車載我,我們摔到水溝裏,你扭到腳,在床上躺了一個星期,那次我也被揍了一頓。


    「我原本也覺得身份不是很重要,後來才發現不是世人太世俗,而是我太夢幻,從小到大就不斷的有人提醒我,我們之間的身份差別有多大,這種滋味一點比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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