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祖又接口說道,「我們隻能退到這一步,絕對不允許趙氏繼續留在陳家禍害人。若世英小子再不願意,咱們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陳世英知道,這是最好的結果了。去庵堂清修,她娘還是陳家婦,死後還能葬進陳家祖墳。


    他點頭同意。


    他的心情很矛盾,既為他娘晚安年要在庵堂受苦而難過,卻又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此時已是午時末,請族老們吃了晌飯。


    楚令宣也作陪,還向幾個族老敬了酒。


    陳老祖今年七十八歲,老得牙都快掉光了,頭發花白,但精神頭好還,腦子也清晰。他對楚令宣說道,「你回去告訴阿福一聲,我們都知道她是好孩子,她和她娘受委屈了。等處置了趙氏那個惡婦,我們回到老家便會把王氏寫進族譜,阿福是我陳家真正的嫡長女。」


    楚令宣躬身謝過。


    飯後,一行人去了安堂,由族長宣布對趙氏的處置。


    楚令宣覺得自己做為女婿跟去不太好,但他知道妻子想看這個場麵很久了,為了跟妻子說得更詳盡一些,還是厚著臉皮跟去了。


    他們來到安堂,也不好進老太太的內室,都在院子裏站定。


    陳老祖威嚴地用拐棍跺了跺地,對江氏說道,「去,讓人把趙氏抬出來。」


    江氏領著幾個婆子走去內室,老太太還在發火,茶碗砸了一地。兒子回來了,她的主心骨終於回來了。可兒子昨天隻來安堂陪她說了幾句話,到現在也沒來露過麵,她知道兒子是生她的氣了。


    她想著,兒子是孝子,心腸又軟,自己說幾句好話定能把兒子哄過來。她讓下人把她抬去見兒子,想告訴兒子自己很想他,天下沒有哪個母親會害自己的親生子,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他好……


    可下人還跟之前一樣,像是沒聽到她的話,根本不理她。


    老太太氣得不行,大罵道,「這個家是我兒的,不是江氏的!我兒回來了,江氏再敢忤逆我,就讓我兒把她休了……」


    下人依然不抬她。


    陳老太太氣得不行,就說要喝茶。這點下人不敢不聽,把茶端到她手裏,她照著下人就打過去,之後又要茶。下人就很聰明地不遞到她手上,而是放在床頭的小幾上就離得遠遠的。


    老太太行動不方便,顫巍巍把茶碗端起來,再砸向下人,根本砸不到人,都掉在地上摔碎了。


    江氏看到精神明顯好起來的陳老太太,曲膝說道,「婆婆,老家的族老來了,他們要見你。」


    老家的族老要見她?陳老太太直覺沒有好事,大聲說道,「我不見他們,我要見我兒。」


    江氏道,「老爺也在外麵。」


    陳老太太一聽兒子在外麵,便放了心。兒子依然是大官,那些族人定是又來巴結自家了。他們想拜見自己這個太夫人,又不好進屋,便讓自己出去見見。


    她吧唧了一下嘴,對江氏說道,「人啊,都是捧高踩低的。前些日子我兒倒黴的時候,不見他們蹬門。咋我兒一官複原職,他們就上門來了?我兒是個良善的,對那些隻認錢不認人的主兒,就不應該答理他們。」又瞧了瞧江氏說道,「別說族人,連親兒媳都如此。我兒倒黴的時候,把老婆子丟在這裏,還口出惡言頂撞我。我兒一官複原職,態度就變了,腿也跑得勤了。」


    見江氏平靜地望著她,而不像原來那樣說些戳心窩子的話,老太太心裏一陣痛快。本想再罵罵這個不要臉的惡媳婦,想想族人還在外頭,忍住了想罵人的衝動。招呼專門服侍她的婆子說,「給我把頭發梳好,再把那件赤色妝花褙子給我穿上。那些老不死的,眼睛都是長在頭頂上。」


    等老太太收拾利索,由兩個婆子把她抬到圈椅上,再抬著椅子走出去。


    來到外麵,看到除了陳老祖坐著,另外的人都站在院子裏,他們都是沉著臉,怒視著她。兒子也站在他們中間,臉色暗沉。


    老太太莫名的有些心虛,但一想到兒子是大官,而這些族人隻是鄉下的泥腿子,又釋然了。她扶了扶頭上的赤金嵌珠大鳳釵,對幾個族老說道,「老婆子身子不便,讓你們久等了。都站在院子裏作甚?進屋坐下喝口茶,慢慢聊。是不是族裏又遇到困難了?放心,我會讓我兒……」


    陳老祖怒斥道,「住嘴!你這個惡婦,把兒子都害成這樣了,還敢擺太夫人的款兒。」


    老太太氣著了,冷哼道,「我本就是禦封的誥命夫人,不需要擺款兒。我哪裏害我兒了?我兒還是正四品大員嘛。」


    陳老伯不想跟她囉嗦,擺手說道,「趙氏,你那些炫耀的話留著以後慢慢說……」便朗聲說了老太太做的惡事,並罰她去庵堂清修,直至死去。


    老太太先有些害怕,但看到站在他們中間的陳世英,氣質卓越,氣派不凡,跟那幾個土得掉渣的族人一比,真是一個天上,幾個地下。自己有這樣的兒子,怕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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