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先還鬧騰,但聽陳世英跟她講了族老說的另兩條路,還是老實下來。她抓著陳世英涕哭不止,含混不清地訴說著自己如何不易,如何把陳世英供出來。


    陳世英跪在她的麵前承諾,即使她不是陳家婦了,依然是自己的母親,會供養她一輩子。但是,為了掩人耳目,自己不能經常去看她,哪怕去,也隻能在晚上……


    送走趙氏,在族老們的見證下,陳世英把王氏記入了家裏的小祠堂,她是陳世英明媒正娶的原配,隻因特殊際遇,兩人不得不合離。又把陳阿福重新改記在王氏名下,成為陳世英的嫡長女……


    江氏無波無瀾地講述著,似乎王氏被記成陳世英的原配對她沒有任何影響。


    陳阿福說道,「其實,記不記入陳家祠堂,對我娘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江氏微笑著,沒有多言語。她又說起了何家,陳世英一回來,那家就湊了上來。還說由於何夫人前些日子得了重病,才把兒子的親事耽誤了。陳世英和江氏的意思是,何家不可靠,正好趁著這個原由把親事退了。可陳雨暉死活不願意,說因老太太的關係,陳家姑娘的名聲已經壞了,若再退了親,就更不好找到可心的婆家了……


    晚上,陳世英又讓人把下衙的楚令宣,以及下學的阿祿、大寶、楚令智都請了來。大寶的警報徹底解除,陳阿福便給了他充分的自由。


    陳世英領著楚令宣和陳雨嵐一起在外院陪族老喝酒。江氏則領著陳阿福娘幾個,和陳雨暉三姐妹一起在正院吃飯,綠姨娘和餘姨娘站在江氏的身後服侍著。


    一輛雙人嬰兒車和單人嬰兒車擺放在一旁,車裏坐著兩個小外甥,躺著一個小舅舅。


    兩個小外甥總想越過自己的小車去抓另一輛車裏的小舅舅,抓不到,急得大喊大叫。小舅舅還美得不行,衝著他們兩個咯咯笑著,揮著小拳頭像是在挑釁。逗得眾人大笑不已。


    飯後,陳世英父子和楚令宣來到正院。其實,陳世英的心早就飛了過來。外孫子都半歲多了,不知變成了什麽樣。


    他笑著把小哥倆抱起來,一人給了一個綠玉雕花筆筒,以及朱砂紅的雕竹澄泥硯。笑道,「以後跟小舅舅一起,好好發奮,共同進益。」


    或許因為陳阿福之前那句「羽哥兒跟著爺爺學武,明哥兒跟著姥爺學文」的話,也或許陳世英先抱的羽哥兒,後抱的明哥兒,他抱著明哥兒就沒放下,似乎更加喜歡他一些。


    朝哥兒等了許久爹爹都沒來抱自己,就有些不舒坦,癟著嘴哼哼嘰嘰起來。


    江氏見了,把朝哥兒抱起來,嗬嗬笑道,「哥兒還吃醋了。那是你的外甥,你是老輩子,吃醋要被別人笑話。」


    說得眾人大樂。


    餘姨娘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嘴角。外孫怎麽比得上自己的兒子,還是老來子。


    她不知老爺是怎麽了,回來幾天都沒去自己房裏一趟,一直住在正院,連看都沒多看自己一眼。她本來還想趁老爺高興,把兒子要過來自己撫養。她怕兒子一直被江氏把持著,兒子跟自己不親近,豈不是白生了。


    眾人都注意著陳世英和兩個孩子,而坐在角落裏的陳雨暉的臉色諱暗不明。她的眼神似乎在看陳世英,但餘光卻注意著楚令宣。


    楚令宣是直接從衙裏來的,穿的是戎裝。英武挺拔,器宇軒昂,還有一種出身大家的優雅貴氣。如寒星般的眸子,在看兒女或是陳阿福時,就會露出些許柔情,嘴角也不禁會微微上揚。剛硬和儒雅在他身上完美地結合在一起,令陳雨暉如癡如醉。


    她不得不承認,楚令宣強何林生太多。


    不止是相貌氣質家世,還有專情與癡心。


    陳阿福是私生女加鄉下女時,楚令宣就能娶她,娶了她就一心一意待她。可何林生呢?自家一遭逢大難,他家就想毀婚。爹爹一官複原職,他家就湊了上來。


    若當時江氏不壞她的好事該多好,那楚令宣眼裏的那個人就會是自己。他的柔情他的微笑,給的也是自己和自己的兒女。


    祖母已經被休了,若自己再敢像原來那麽折騰,沒有人再護著自己。


    她跟楚令宣,是永遠不可能的了。


    既然她跟楚令宣沒有可能,還是嫁去何家好。祖母的名聲不好,現在連嫡女陳雨晴都不好找婆家,更別說自己。何林生雖然比不上楚令宣,但年青英俊,家境好,自己也是官身,是她目前最好的姻緣了。再說爹爹現在依然是府定知府,依然得聖上重用,何家是不會欺負自己的……即使爹爹義氣用事不同意這門親事,她也得想法子讓他同意。


    幾天後,陳雨暉嫁去何家的日子正式定下來,就是五月初十。


    陳阿福聽說後直搖頭,陳雨暉又壞又沒腦子,或者說是被富貴迷住了雙眼。她還比不上趙氏精明,趙氏惡毒自私,但她知道怎樣做對自己最有利。何家都這樣打陳雨暉和陳家的臉了,她卻依然要嫁過去,以後的日子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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