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查過你什麽。”賀硯回長長歎了口氣,因為病而更顯得低沉的嗓子透著十分的磁性,“我不想通過那些去知道關於你的事。”  我想聽你自己告訴我。  “你不覺得我們這樣……很奇怪嗎。”淩粟看著賀硯回的眼睛,有些無奈地問,“我們也不是朋友,也不是親近的人,平常生活裏連交集都少得有些可憐,這樣強行聯係著……又是何必呢。”  “覺得啊。”賀硯回帶著幾分自嘲地笑了笑,“很覺得。”  他放下手中的勺子,向後靠在椅背上,認真地看著淩粟。因為麵容蒼白,讓他的一雙眼睛看上去更加深邃又漆黑:“我對孩子……其實沒什麽特殊感情。我隻是對你很好奇,我很想了解你,想從所有角度都更加知道你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我在澳洲的時候見了一個人,她說她認識你。那大概是我這麽長時間以來心情最雀躍的一刻,因為我可以從別人嘴裏去聽說你小時候的故事。她告訴了我你之前的地址,我就去走了走你小時候放學回家走的路。我看你的每一個vlog,像你在視頻裏說的那樣跟你一起過過很多個淩粟的一天。”  “可即使這樣,我還是在你的世界之外。”  “我甚至都找不到一個立場去關心你,我的借口隻有孩子。”  淩粟看著賀硯回的麵容,視線有些輕微的失焦。他不知道為什麽話題被扯到了這個方向,賀硯回突如其來的認真讓他有些茫然,像是懸而未決了很久的一個問題猝不及防地被攤開來討論解決了一般。  “你說我是因為責任,因為各種各樣的牽絆才對你有不同的感情。”賀硯回的聲音有些嘶啞,他的手就碰在水杯上,可卻隻是任由著自己嗓子嘶啞著,“可我刨根問底,問自己問了這麽久。”  “可我問不出啊……”  賀硯回扯出一個自嘲的笑容:“淩粟,我問不出我自己為什麽在意你啊。”  淩粟從沒聽過賀硯回一次性說過這麽多話,微微瞪大著眼睛看著他。  ————————————————  兩個人僵持了很久,空曠的場地中流竄的風讓他們兩個人中間粥和湯的熱氣都已經漸漸消散了。  那模糊朦朧的霧氣散開之後,兩個人直麵對方清晰的麵容,雖然依舊沉默著,卻沒有了之前的尷尬。  淩粟微微低著頭,像是也在思考著一樣。  他以為他分得清這兩個賀硯回,在賀硯回忘記那段時間的那一刻,是淩粟定義的他的愛情合該消失的時候。  可現在這樣看著他的時候,淩粟卻還是會沒有由來的心慌。  他們兩個同時都在逃避著這個問題,賀硯回是無措,淩粟卻是不敢麵對。  因為他在好多時刻都會對著現在這個賀硯回不由自主地心軟,產生沒有根據的信任和依靠。  “淩粟,我想追求你。”  “以一個完整的賀硯回的名義,也以你肚子裏孩子父親的名義。”第六十三章 chapter63  淩粟手裏的勺子沒能拿穩, 哐當一聲跌在了自己的盤子上。  店裏的服務員全都站得遠遠的,沒有一個因為這動靜而上前一步。  賀硯回卻還是很淡定的,親自起身去旁邊的櫃子上給淩粟取了新的餐具, 走到淩粟旁邊給他換下了之前的勺子。  淩粟的視線垂著,看見了賀硯回那雙修長的手。  那雙手仍舊是之前自己最喜歡捧在手掌裏掰扯著玩兒的,現在和之前比起來,不過多了幾個針眼兒而已。  淩粟記得賀硯回的體溫要比自己低一點,有時候淩粟剛做完事, 就總喜歡去牽賀硯回的手降降溫。  又想起之前來了……  淩粟歎了口氣。  “你不用給我什麽答複。”賀硯回見淩粟似乎是又想起之前,看著自己卻眼神失焦的樣子, 扭過了頭去看著窗外來往的車流, 努力掩飾著自己心中的慌亂,“我隻是,怕唐突了,提前你告訴你一聲。”  淩粟有些哭笑不得地看賀硯回慢慢紅起來的耳根:“這是什麽心血來潮可以突然決定的事嗎?”  “不是!”賀硯回急著反駁,因為動作過大甚至被自己給嗆住了, 他轉身低頭, 單手抵著拳頭輕聲咳嗽了兩聲, 因為用力, 而讓那纖長的脖頸都微微泛上了紅。  淩粟看著這樣的他,莫名的竟然覺著有些喜感。  “我……算了,吃飯吧。”賀硯回也看見了淩粟正在努力憋笑的樣子和戲多的眉毛, 決定用低頭來掩飾自己的霸總形象。  淩粟繼續慢悠悠地喝粥, 看著賀硯回用筷子來回撩撥著雞湯, 半天都沒能沾上一滴汁兒。  ————————————————  作為淩粟的追求者,賀硯回是非常篤定,自己是一定要送淩粟回家的。  淩粟拒絕了兩次,在看見賀硯回那緊抿的嘴唇之後最終還是放棄了掙紮。他自己推開了店門率先走了出去,就聽見了賀硯回委委屈屈跟在自己後頭的腳步聲。  淩粟雙手揣著兜,對著空氣哈了口氣。  現在的天兒已經足夠冷了,呼吸間都已經能看見口鼻中間的白氣,淩粟的餘光向著白氣消散的方向瞟了一眼,就看見了已經慢慢走到自己旁邊的賀硯回。  沒有穿西裝的賀硯回並沒了之前的攻擊性,除去西裝冷硬的顏色和冰冷的棱角,淩粟看這樣的賀硯回的背影總是會生出些錯覺。  也是……怎麽能沒有呢。  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賀硯回病得也許是有些厲害的,走了這麽半天臉也還是蒼白的,眼神看上去也有些迷茫的樣子。  淩粟歪頭看了他半天賀硯回也沒發現,他就是隻顧著自己在旁邊的台階上小心地走著,和淩粟隔出一個安全的,但是伸手就可以摸到的距離。  “我沒有追過其他人。”兩個人在穿過一個小公園的時候,有一群小孩兒正結伴在玩兒遊戲,在大片的草坪上嬉笑著鬧來跑去。賀硯回往那邊看了許久,繼而繞過來走在了淩粟的另一邊。  “你……噗。”淩粟把目光從那一群小孩兒身上收回來,看著賀硯回低著的頭,“行。”  在一頓飯之後,天上的雲漸漸消散了去,太陽扯破了天露出了些許的光亮,照得賀硯回的臉有些許的紅。  賀硯回其實還是隱瞞了些狀況的。  他哪裏是沒追過人。  他就是沒有應對過任何感情問題。  之前向他來自薦枕席的人可以從他家一路排去他公司,平日裏無論是生意場上的朋友,還是家裏那些不靠譜的舅舅們,帶過來先給賀硯回過過眼的各種尤物幾乎都能編成本時尚雜誌。  可賀硯回卻從來沒看上過一個,無論是金發碧眼還是身材火辣,賀硯回看他們跟看塊磚都沒什麽區別。  反而就栽在了淩粟這盤清粥小菜上。  賀硯回現在就像一個情竇初開的高中生,終於等到了和喜歡的人上下學的機會,走在他旁邊連頭都不敢抬,隻敢盯著兩個人的腳步看。  邁出了同一隻腳都開心。  隻不過賀硯回相比於那些高中生來說,倒是跳過了很重要的幾步。  他喜歡的人現在都已經懷上他的孩子了。  ————————————————  “明天……嚴青還在你這兒嗎?”在熟門熟路地把淩粟送到了咖啡店之後,賀硯回雙手揣著口袋,低頭問淩粟。  淩粟點點頭:“在,嚴青這段時間都在我店裏幫忙。他到時要出一個cafe的vlog,打算在我這兒取材。”  最後也還是解釋了……  淩粟看著店門裏癱著的關牧州和忙活的嚴青,眉頭挑了挑。  ”那明天我過來給你送飯。”賀硯回也看見了店裏的人,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站在吧台後頭的人身上,麵色幾乎是在瞬間就沉靜了下來。  這個人。  比vlog裏。  還要好看。  賀硯回感覺到了明顯的危機感。  “你也別麻煩阿姨了,我們三個人做點東西吃也方便。”淩粟抬頭看著實驗會飄忽的視線,不知道他在看些什麽,但還是下意識地拒絕。  “不行。”賀硯回收回眼神的時候視線裏有異常的堅定,“明天我過來找你。”  “等我。”  淩粟被他嚴肅的語氣唬得一愣:“啊……啊?”  賀硯回看著淩粟的眼睛,手指在下方輕輕晃動了兩下,最後在淩粟的指尖碰了碰:“沒什麽,你現在身體不方便,不管怎麽樣我照顧你都是應該的。那我……先走了。”  淩粟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收回了手:“不……”  賀硯回的眼神有片刻的暗沉,但很快被他掩飾了下去。他收回了手,重新放回了自己帽衫的口袋裏:“去吧。”  他站在原地,看著淩粟掀開布簾子往裏頭走進了店裏。  店門口的風鈴還沒有修補,但是聲音卻還是一如既往的清脆。白色的貝殼互相撞擊著,在風裏安靜地打著轉。賀硯回抬頭看了半晌,看見了上麵唯一鮮亮的顏色。  ——是自己貼上去的小貼紙。  ————————————————  在那天下午,賀硯回一反常態地向醫生提出了自己的請求。  “我想接受一定的心裏幹涉和治療。”賀硯回坐在病房套間的沙發上,低頭點著自己的無名指。  在他的麵前,黑色的茶幾上有一枚銀色的戒指,素圈,沒有半點墜飾,唯一的裝飾就隻有時間帶給它的淺淺的痕跡。  “另外……把賀溯找來吧。”  賀溯手上沒什麽太大的業務,在海城也沒什麽公務要處理,在接到賀硯回秘書的信兒之後,他幾乎隻用了半個小時就到了賀硯回的病房裏——手裏還提了個小花籃。  誠然一副來探病的樣子。  賀硯回的臉色比剛才和淩粟吃飯的時候還要蒼白,但是在別人麵前,他那凜然的氣勢卻半點都沒收。即使穿著淺色的病號服靠坐在沙發上,他的氣勢也比精心準備過,收拾停當了才進來的賀溯要高出一大截。  “硯回哥。”賀溯笑著坐在了他的對麵,“找我有事?”  “我聽說,你現在想著手,辦個私人醫院?”  賀溯臉上的表情不變:“是啊,賀家的東西不給我,那我和我媽媽的生活豈不是要靠自己來掙。”  “你知道賀家現在醫療的業務在誰手上嗎?”賀硯回摸著剛才放進了自己口袋裏戒指,“嗯?我和爺爺開口想要這一塊的業務,爺爺卻都沒有給。你當我們那個平時不出聲的父親,有那麽輕易能放手?你的母親是真的能鉗製住他?”  ”你想說什麽就直接說。”賀溯的眼神變得淩厲起來。  “讓我和淩醫生見一麵,剩下的事情我來幫你。”賀硯回輕輕地笑了笑,“要求不過分吧。”  ————————————————  而在淩粟的店裏,同一個人也正在被提起。  淩粟正靠在吧台後頭接淩小木頭的電話,電話裏的淩小木頭大概是上課上到一半溜出來的,聲音壓得很低:“哥,剛才爸爸聯係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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