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易斯朝劉修斯笑了笑,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激動,讓自己與平常一樣雲淡風清。劉修斯卻上前,擁抱了劉易斯:“好久不見了,我的小易。” 劉易斯的“雲淡風清”瞬間就繃不住了,心髒急促地跳動起來,連呼吸都不順暢起來。 還好,劉修斯很快就放開了劉易斯,不然劉易斯可能要窒息而亡了。 劉易斯幹咳了兩聲,便說了別的話來轉移注意力:“既然你能讓六叔不來,為什麽不索性讓他按照你的意思投票呢?” 劉修斯笑了:“因為我要做的事情,會讓他很難投讚成票。” “寧願坐牢也不肯讚成?”劉易斯驚訝地說。 劉修斯聳聳肩,說:“誰知道呢?我們還是不要冒這個險比較好。” “那七叔呢?”劉易斯不禁有些擔心,“說不定這對於七叔而言也是很難讚同的?” “那可不一樣,”劉修斯說,“老七是一個沒什麽榮譽感的人。” 劉易斯還想說什麽,劉修斯卻又道:“對了,老劉是真的不會來吧?” “嗯,下了足量的安眠藥的,蓮子姐確認了——既不會傷害他的身體,也不會讓他太早醒來。”劉易斯說。 “確定嗎?”劉修斯其實想確定的隻是老劉不會太早醒來,至於傷不傷身體,就不在他考慮之列了。 “是的,蓮子姐也在家裏盯著,要是有什麽風吹草動,會第一時間報告我的。” “老管家呢?”劉修斯說,“他難道不會提醒老劉起床?” 劉易斯說:“我一大早就支使老管家去郊外了。” “噢,”劉修斯含笑看著劉易斯,“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的。” 被這樣笑著凝視,劉易斯又不自然的心跳加速了。劉易斯幹咳兩聲,又將思緒拉回在正事上:“可是,他醒來之後一定會知道是我們用不正當的手段導致他缺席……” “這個我可以處理。行了,你先去會場吧,”劉修斯淡淡說,手裏夾著一支煙,“我抽完這根就到。” 股東大會召開。 劉易斯作為主持人,站到了台上,對大家說道:“我很感謝董事們推舉我來主持大會,但由於董事長趕回來了,所以還是按例交回給他來主持吧……” 此言一出,坐下台下的二叔、三叔、四叔和五叔臉都綠了。 其實,他們看到老劉和老六沒來,就已經隱隱覺得不妥了,這時候看到劉修斯大步流星地從後麵走出來,意氣風發地對大家微笑揮手,他們便更是一顆心掉進了井裏似的涼淌淌。 “怎麽回事……”他們竊竊私語。 “好的,大會提出一項臨時動議……”劉修斯語氣平和地宣布。 “臨時動議?”幾個叔伯立即緊張起來,“什麽臨時動議?” 劉修斯微笑,說:“關於刪除公司章 程中‘非董事局核心成員血親不得持股超過13%’這條條例的動議。這條條例體現了一定的滯後性、落後性和時代局限性,違背了現代企業管理精神,也不利於企業的股東和成員發揮主動性……” “放屁!”三叔破口大罵,“我不同意!” 劉修斯微笑回答:“您當然可以不同意,您甚至可以投反對票。” 坐在一旁的七叔也相當震驚,他沒想到劉修斯想要更改的是這一條條例。 他甚至有些懊悔答應了劉易斯自己會投讚成票這件事。 事實上,他確實如劉修斯所言的沒什麽榮譽感,但要更改這條祖輩定下來的百年規定意味著什麽…… 第55章 二叔、三叔、四叔和五叔扭頭看著七叔,顯然,他們都將扭轉局勢的希望寄於這個他們素來看不慣的同性戀者了。 三叔站起來,說:“我要中途休息十分鍾!” “好的,沒問題。”劉修斯點頭。 二叔、三叔、四叔和五叔忙拉著七叔到了一旁的休息室密談。二叔素來不太愛管事,所以和七叔關係比較好。於是,二叔便充當第一個發言的人,拉著七叔說道:“老七,你可得想清楚……這樣的話,等於拱手將我們百年家族基業奉與外人了!” 七叔何嚐不知道! 盡管,他的心裏覺得劉修斯管理企業不錯,但他仍不太希望“傲鷹”集團再也不屬於家族了。 看著七叔臉露猶豫之色,二叔又加把勁勸道:“你想想,是不是這樣?他要是將這個企業弄成一言堂,就再也不需要你了。你到時候也會被一腳踢開!這樣你不但成為了他的棄子,更成為了我們家族的罪人,這個後果你能擔當得起嗎?” 七叔怔在當場。 而在隔壁的休息室,劉修斯和劉易斯則相對坐著。劉易斯看著劉修斯勝券在握的樣子,卻不免緊張:“你不去隔壁看看嗎?” “看什麽?”劉修斯冷道,“看他們多一眼我都不願意。” 劉易斯沒想到劉修斯對這些叔伯們厭惡至此,他便一歎,說:“可是……七叔很可能被他們說服。畢竟,你說的這個事情相當重大,我看七叔真的不一定能同意!” “說得不錯。”劉修斯翹著腳說,“他可能沒什麽榮譽感,但也可能還在意‘家族’這個概念。” “是的……”劉易斯點頭,“就算七叔平時看起來玩世不恭,但是心裏可能還是對‘劉家’很有歸屬感的。” “血緣、家庭這些觀念真叫人頭痛,明明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卻讓人心心念念。使最聰明的人也可能做出愚蠢的判斷。” 劉易斯皺眉:“你真的一點兒也不在乎血緣的事情嗎?” “當然。”劉修斯坦誠地說,“一點兒也不。” 劉易斯盡管料想到答案,但聽到的時候還是有一些驚訝。 “如果我很愛一個人,一定是因為我很愛他,而不是血緣。”劉修斯用非常確切的語氣答。 劉易斯的心卻撲通撲通跳,試探性地問:“你是指母親嗎?” “她?”劉修斯似乎沒想到劉易斯會這麽問,但仍點頭,“當然,我愛她,就算她不和我沒有血緣關係,我也一樣愛戴她。” 劉修斯雖然對老劉冷酷無情,但事實上非常敬愛蘭伯特女士。 也可能是因為他那麽敬愛蘭伯特,才那麽痛恨老劉吧。 劉易斯想起記憶中母親那個溫柔的樣子,心中也不禁酸楚萬分:“唉,可惜她去得太早了……” “是的。”劉修斯的語氣很冷,“她需要得到一個公道。” 劉易斯不願意繼續討論這個讓人傷感的話題,他看了看手表,發現十分鍾的間歇即將過去,心中又一陣緊張:“你說,要是七叔不肯投讚成票,那怎麽辦?” 劉修斯冷笑:“沒關係。其實,我隻是想看看他會怎麽投票罷了,結果反而是其次的。” “結果是其次的?”劉易斯不解。 “這個條例就算不刪除,我也能掌握最多的票數,你不是還站在我這邊嗎?”劉修斯說,“但我想看看,七叔這個老狐狸到底是怎麽想的。” 比起其他叔伯以及父親,最大的不確定因素反而是七叔。他時而支持劉修斯,但又不時流露出“劉家人”的做派,他從不輕易給出自己的忠誠。隻有在這個極端的狀況下,劉修斯才能窺見七叔的真實意向。 到底,七叔是不是自己人。 如果七叔投了讚成票,那麽他就是自己人。 反之,七叔就是敵人。 休息間歇過後,眾人回到了會場。除了劉修斯還是看起來一派怡然之外,幾個與會的董事們臉上都各有各的緊張不安。 “投票吧。”劉修斯淡淡說道。 和他預想的一樣,二叔、三叔、四叔和五叔是投了反對票的。 而七叔,棄票了。 看著投票結果,劉修斯的眼神微微閃動,確認了什麽的朝七叔笑笑。 七叔也回以淡淡的微笑。 投讚成票的有劉易斯、劉修斯以及幾個中小股東,加起來的股權占比遠遠超過了投反對票的。但因為七叔棄票,因此投讚成票的股權比例沒超過50%,決議不通過。 因此,公司的章 程並沒有被修改。 劉修斯依舊不能持有超過13%的股權,但其實他也不是很在意。 他甚至笑著握了握劉易斯的手,說:“那我們還得再綁在一起一陣子了。” 劉易斯莫名被握住了手,掌心立即發燙。 接下來,按照先前說好的流程,他們投票決議是否要終止阿伊尼亞的發展項目。現在大部分的票都在劉修斯手裏,結果自然也是不言而喻,這個項目將會繼續進行。這也說明了,劉修斯的董事局主席位置相當穩固,誰也動不得。 會議結束之後,劉易斯、劉修斯兩兄弟和另外的劉家叔伯們分道而行。 劉修斯和劉易斯上了私家車的後座,司機不需要問話,就直接發動了汽車。劉易斯有些慌亂:“現在去哪兒?” 劉修斯看著劉易斯慌忙的樣子,忍俊不禁:“怎麽?怕我把你賣了?” 劉易斯見自己被調侃,便也沉了下來,悻然說:“我可是大股東,你舍得我的股權?” “我不過舍不得你罷了。”劉修斯淡然一笑。 劉易斯幹咳兩聲,便說:“那我們是要去哪兒?” “新家。”劉修斯回答。 “新家?”劉易斯大驚,“什麽時候有了‘新家’?” “經過今天的股東大會,劉家上下都會把我們視作仇人,你認為你還能回去做少爺仔嗎?”劉修斯笑著,伸手刮了刮劉易斯筆挺的鼻梁。 劉易斯愣住了,他不得不承認劉修斯說得是對的。 他下藥坑了親爹,威脅了親叔叔,還在會議上反水了全家族,確實是“有家歸不得”了。 “那……”劉易斯想了想,說,“蓮子姐怎麽辦?” 劉修斯笑答:“當然是來我們新家做女管家了。” 劉易斯才感安心,卻又說:“可你走的時候記得帶別的東西,卻沒帶走她,讓她很有意見。” “是啊,”劉修斯點頭,“所以我會親自去接她,跟她賠禮道歉的。” 劉易斯卻覺得好笑:“您劉大董事長去給小女傭賠禮道歉呢?我倒想去看看。” “你也別去了,”劉修斯語氣多了幾分嚴肅,“我去劉宅,還要和老劉周旋幾句。場麵難看,你去了也就討個沒趣兒。” 劉易斯想到自己對老劉下藥的事情,心中也是五味雜陳,確實不想回去麵對難堪的場麵。 故而,劉修斯中途下了車,任司機將劉易斯送去新居,他自己則打車前往劉宅。 劉修斯到了劉宅的時候,蓮子姐正鬼鬼祟祟地翻牆逃跑。 劉修斯算是無情得可以了,看到了慌不擇路的蓮子姐也不同情,隻想道:“我來得正好,這樣也不必跟她賠禮道歉,她自然巴不得跟我走了。” 蓮子姐見了劉修斯,便也驚喜萬分:“哎呀,大少爺,您來的正好。老爺子準備殺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