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涅卻將放滿炸雞的盤子和烤羊腿放下,拿出紙巾來擦了擦手,幹咳了兩聲,挺了挺腰杆,從兜裏拿出了一個證件夾,亮了身份:“您好,我是國際刑警克涅·襖特,負責您母親奧莉·蘭伯特的案件。最近來中國,也是為了查探她的死因……” 劉易斯愣在原地,像是被雷霆擊中一樣,頭發都要一根根豎起來了:“什、什麽……” “嗯,情況就是這樣的。”克涅看著劉易斯的反應,也有些尷尬了,“怪不得您哥哥叫我不要打擾你呢……” “我哥讓你不要打擾我?”劉易斯心中的情緒從震驚變成憤怒,“你的意思是,你已經找過他了?他也知道這個情況,但是卻選擇不告訴我?” 克涅感受到劉易斯的怒意,忙說:“應該不是吧……這個我也不清楚!他說你比較膽小……” 劉易斯更加生氣了:我怎麽就膽小了? “這種理由你也能接受嗎?”劉易斯從來對人和氣,但此時竟也忍不住露出慍色,“你是專業的刑警啊!……” “慢著。”劉易斯忽然想到什麽,問道,“你是國際刑警?為什麽會處理一件自殺案?” “這個案情比較複雜。”克涅含糊地回答,“總之,她的死亡很可能另有內情。” 這個消息無異於是一級棒錘,敲到劉易斯的腦袋疼得要開花了。 “不可能……”劉易斯的臉龐瞬間發白,“不可能啊……你的意思是……她是被人害死的?” 劉易斯立即想起了記憶中那個溫柔脆弱的母親,她從來到與人為善,即使後來因為變故而生病,情緒容易失控,但她再失控、再瘋狂的時候,也隻會傷害自己,從不會傷害他人…… 誰會忍心殺害這麽好的一個人呢? 劉易斯的呼吸忽然變得困難,耳朵旁邊都是嗡嗡的,胸腔劇烈地起伏。 看著劉易斯反應這麽大,克涅也懊悔自己太過莽撞,忽然在餐廳裏告訴對方這麽重大的事情,也沒鋪墊幾句的。可是,克涅這個人向來是直來直往的。他原本在便利店看到劉易斯的時候,想認識他,就直接去認識他,拿到了他的手機號碼。後來他卻沒打過去,因為他發現劉易斯的身份,覺得這樣去泡他好像有點不合適,便耽擱了。 在這餐廳裏,邵丹桂正好在附近打轉,看到了劉易斯在和一個陌生人聊天,便湊了過去,又看到了劉易斯的臉色白得跟紙一樣,連忙拍了拍劉易斯的肩膀:“lewis,你沒事吧?” 劉易斯被冷不防拍了一下,腦袋一下醒過來,但額頭上仍冒著冷汗。他不自然地笑笑,說:“沒事……” 看到了突然出現的邵丹桂,克涅又問:“這是你朋友?” 劉易斯連忙介紹:“這位是邵丹桂,這位是克涅。” 邵丹桂和克涅握了握手。 克涅說:“你們有事的話……那我先走了。”說著,克涅給劉易斯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說:“你有我號碼的,有事就聯係。” 在一分鍾之前,劉易斯還認為他目前的重點是和邵丹桂的公司,就算是天上下刀子,他都要和邵丹桂趕緊吃完飯跑去工廠視察。可現在不一樣了。 劉易斯轉過臉,對邵丹桂一臉抱歉地說:“對不起,下午的事情可能要推一下……” 邵丹桂這幾天也看著劉易斯為了公司的事情多麽勞心勞力,現在見劉易斯一臉憂色的,便知道出了問題。她忙露出笑容,說:“沒關係,你有事就先去忙吧!下午我反正是有空的,我先去看一下,回去給你說說。你再決定要不要去看一遍。” 劉易斯感激地朝邵丹桂點點頭,道別了兩句,便又跑到了克涅的座位那兒去了。 克涅正在餐桌旁大嚼烤羊腿,看到劉易斯來了,連忙把咬了一半的羊腿放下,一邊用餐巾抹手,說道:“怎麽了?” 劉易斯問:“我母親的死亡有問題,你來到這兒查案,不找我就罷了,是不是先找的是……我爸?我爸怎麽說?”劉易斯認為克涅應該會先找老劉。畢竟,老劉是蘭伯特的配偶。 克涅回答說:“先知道這個情況的其實是你哥。” “嗯?”劉易斯很驚訝。 為什麽哥哥從來不告訴我? 克涅繼續說:“在五年前,你哥就已經在日落群島的晚照島委托當地組織打撈蘭伯特的屍體。可是,事情畢竟過去太久了,她跌入海裏,大概就腐爛了,或者葬身魚腹。根本不可能打撈得到的。所以,花了那麽多時間和精力,也隻是將車子打撈上來了而已。” 劉易斯更加震驚了,他不知道劉修斯竟然有讓人打撈母親,已經還已經五年了。 “車子的質量還真的沒得說,沉入海那麽多年了,狀態還好。車胎裏還有氣,大部分的車漆都沒有脫落,很多零件都還能用。”克涅說道,“不過呢,日落群島那邊的官僚們什麽作風你也明白的,查案的事情信不過。所以,你哥親自找了外國的權威機構去檢驗。發現呢這個車子的刹車被動過手腳……” “車子是我哥授意撈起來的……檢查也是我哥找機構做的……”劉易斯越想越覺得驚恐,“我哥一早就知道了什麽?” “恐怕是的。”克涅說,“他應該是知道了什麽,我甚至懷疑他並沒有把他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 傍晚時候,劉易斯獨自開著車在街道上。 在車子裏,他給蓮子姐打了個電話,說今晚不回家吃飯了。 蓮子姐便說道:“啊,你們兄弟倆怎麽回事……” 劉易斯冷冷說:“我也想知道。” 電話傳來提示音,劉易斯看了一眼,發現是劉修斯打了電話過來。劉易斯一時生氣,直接摁斷了。 聽著電話那頭傳來被拒接了提示,劉修斯一時也愣住了,畢竟這很少有,但他想了一下,覺得可能是對方在忙。過一陣子,劉修斯便又打了一遍,依舊被拒接了。但是,他仍不敢相信劉易斯會拒接自己的電話。 小易怎麽可能拒接我的電話呢? 劉修斯不死心,借了mary的手機去打。 沒想到,用mary的手機打,一下子就打通了。 劉易斯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您好,請問是誰?” 劉修斯幹咳兩聲,說:“小易,是我。” “……”劉易斯怔了怔,語氣頓時變得冷淡,“是你呀,我在開車,接電話不方便,有什麽事情,等晚點再說吧。” 說完,劉易斯就將電話掛了。 聽著電話“嘟”的一聲掛斷,劉修斯怔住了。 我家弟弟掛我電話? 不可能吧。 他昨天才用水汪汪的眼睛凝視我呢。 他最近都一直用那麽可愛的神情在凝視我啊。 第67章 劉修斯不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了,可愛的弟弟突然就不理他了。 他完全找不到原因,隻好說可能劉易斯心情不好。 劉易斯心情確實不好。他開車在外麵轉了一圈,暫時不想回家,便去了附近一家熟悉的餐廳吃飯。到了餐廳之後,那兒已經坐滿了人了,還有食客在外頭等位子。但劉易斯是常客,所以一露臉,經理就幫他安排了一個空的vip包廂。劉易斯一個人坐在包廂裏麵,點了兩個菜,但也沒吃完。 估計是心情不佳導致胃口不佳,他也不勉強自己多吃了,吃夠了就擱下了筷子。 吃完之後,劉易斯抬頭看牆上的壁鍾,見時間還早。他也不想回家,卻又不知道去哪兒。於是,他暫時不打算離開,便吩咐服務員撤走桌上的飯菜,再讓他們奉上一杯蔬菜汁。他並不喜歡喝蔬菜汁,但隻是隨手點了一杯東西在那邊放著。橫豎他也不喝,隻是讓桌麵上有點什麽放著好看罷了。 桌上沒東西,他卻坐著,老覺得在占店家便宜,不合適。 劉易斯隨手拿起手機,翻看一下新聞。 沒想到,他的哥哥又上了新聞,還是頭條。 “怎麽回事……”劉易斯看到標題,大吃一驚,手指點開了鏈接。 新聞標題《劉白良緣生變!“傲鷹”老總劉修斯被爆是gay!》。 新聞正文裏指出劉修斯很可能隱瞞自己的性向,欺騙了無辜的白紈綺女士的感情。指認劉修斯是同性戀的主要證人是劉修斯的大學同學。此人名叫安通尼,他稱劉修斯在大學期間與多名男性有親密交往——然而,這個口講無憑,隻是,安通尼將這些“情史”描繪得有聲有色,也夠讓群眾們看得樂嗬。這些狗血曲折的故事加上劉修斯這個名人的效應,自然也容易一傳十十傳百,變成全城茶餘飯後的話題。 若真說有什麽證明劉修斯是同性戀的比較確切的證據,可能就是安通尼提供的社團記錄,記錄裏證明劉修斯曾參與過同性學生社團。 剛剛和千金小姐爆出緋聞的百億少爺居然是同性戀? 這個新聞也挺勁爆的,才發布一個小時就成為了熱門話題top1。 網友的評論也很熱烈,紛紛表示有錢人的世界真亂。但也有比較理智的看官說,這些都不能證明劉修斯真的就是同性戀。畢竟,安通尼說的“戀愛故事”沒有憑據,而參加同性社團的學生也都不一定是gay。很多異性戀也會支持同性戀,並參與社團活動。當然,理智的聲音是很容易被淹沒的。大家都是衝著熱鬧去的,自然喜歡狗血的話題。 大集團老總是同性戀者,還騙婚千金美女,那才是大家夥兒愛看的故事。 關於劉修斯是同性戀這件事,劉易斯是不太吃驚的。畢竟,劉修斯也稍微跟他提及過自己性向不明這件事情。讓劉易斯吃驚到下巴掉地上的是,這樣的新聞居然能爆出來?還發酵得那麽快?背後一定不是那麽簡單的! 劉易斯思前想後,忽感背脊發涼:之前劉修斯和白紈綺低調交往,卻被媒體爆出。劉修斯、白紈綺被迫跟媒體承認二人在“互相了解”,還見過了家長了。而二人緋聞的餘溫還沒消退,就立即登出劉修斯是同性戀的新聞。這顯然是一早設計好的——首先,讓劉修斯和白紈綺相親,然後,讓劉修斯和白紈綺公開,最後,讓劉修斯被迫出櫃,背上“同性戀騙婚”的罪名…… 當然,劉修斯雖然是公眾人物,但也不靠公眾好感吃飯,他和明星和不一樣。就算出了點私生活的醜聞,也影響不了劉修斯的事業。幕後推手選擇爆這個料,不是為了讓劉修斯名譽掃地,而是要讓白家顏麵掃地! 白家是大門大戶,哪裏忍受得了這樣的羞辱? 自己的千金女兒陷入這樣的醜聞,那可不是當眾被抽了一個耳光嗎? 老一輩的富翁都特別愛麵子,老白一定會羞惱不已,定然是要報複劉修斯的。 “這是借刀殺人……”劉易斯猛然放下了手機,“是七叔!” 能這麽做的,隻能是七叔! 白紈綺和劉修斯的相親就是七叔安排的。白紈綺和劉修斯被拍到的飯局,七叔也在場…… 劉易斯明白了過來,立即收好了手機,匆匆忙忙跑了出去,也忘記付賬了,火急火燎地就走了。服務員看著劉易斯一陣風一樣跑了出去,才想起劉易斯還沒付錢呢,連忙要追上去。經理卻將服務員拉住,說:“你幹什麽?” 服務員忙說:“他……他吃霸王餐啊!” “你傻呀!劉家的少爺還能吃霸王餐嗎?”經理忍不住罵道,“你當眾追上去不是給他沒臉?得罪了貴客以後怎麽做生意?” 服務員愣住了:“那錢就不要了嗎?” “我有他聯係方式的,待會兒我給他發個信息,他一定就還了。說不定還多給小費呢。”經理相當有把握地說。 經理說得沒錯,劉易斯跑回自己車子裏的時候就看到餐廳經理發來的信息:“lewis,對剛剛的用餐有什麽不滿意的嗎?” 劉易斯看到這條信息,一下就明白過來了,才想起自己沒結賬,果然是十分羞愧的,立即把錢轉了回去,還多加了不少小費。 把錢轉了過去之後,劉易斯一踩油門,車子就飛也似的奔出去了。 攪動了滿城風雨,始作俑者七叔卻很悠閑。 他在會所裏做spa。香薰點了一屋的馨香,是他喜歡的黃梨香味,清雅中帶著甜膩,甜膩中帶著清新。他深深吸了一口香氣,舒舒服服地坐在椅子上,腳泡在盆裏,光裸著上身,讓美貌小哥幫他按摩背脊。 美貌小哥一邊按著他的肌肉,一邊笑著說:“劉七爺最近很累吧?這邊的肌肉很硬。” 七叔曖昧一笑:“我一直都這麽硬……” 美貌小哥笑笑,心想:垃圾有錢人。 過了一會兒,門“喀拉”的被推開。 美貌小哥嚇了一跳,抬頭卻看見一個不認識的人衝了進來,經理跟在後麵直陪笑臉。 七叔抬頭,看到了劉易斯,笑了:“哎喲,lewis,你也來按摩?” 經理一臉尷尬地說:“對不起,劉七爺,我沒攔住……” “算了,”七叔擺擺手,“這我侄兒。” 經理心想:當然知道是您侄兒,要不知道他是誰,早當作是來搗亂的,叫保安給抬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