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紙絆抱住自己,慢慢沉浸水中,隻露出一半的頭,發出噗噗的水聲,「……嗯。」


    「他對你不好?」見她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於莫莉保守猜測。


    趙紙絆搖搖頭。


    於莫莉認真看了她許久,最後道:「你是不是還沒把事情告訴他?」


    這次換趙紙絆沉默許久,才幾不可察點了下頭。


    「你不打算告訴他嗎?」


    「……那些全是不開心的事。」


    「但是你為此煩惱。」於莫莉一針見血,「不正是因為心底也認為應該告訴他,才煩惱的?或者找個人好好談一談?」談談她的煩惱,談談那些早該隨時間褪去變成笑話的傷痕。


    她們兩人認識的時候,她十二歲,趙紙絆十六歲,所以正好參與了趙紙絆那年從暴紅到突然消失的經過,所有內幕她都還算了解。


    簡單的說,那時候一切的巧合撞在一起,結果把事情導向最壞,彷佛連續劇的發展,於是她成了傷害初戀男友最深的人,而且還是在分手之後。


    那時候的趙紙絆有多痛苦憔悴,連年紀還小的她都有深刻的感覺,等到風頭漸漸過了之後,她幾次去探望她,但是她仍然很糟……非常的糟。當時的事傷害趙紙絆至深,可是她不但沒有向誰發出求救,也不曾和任何人談過,隻是躲在自己的象牙塔裏,不願再出來。


    平常看起來好像沒事,一旦觸及那件事又會變回那時的她。


    原本還以為趙紙絆談了戀愛會有所改變的。


    「紙絆,你也該忘掉那些事了,否則你永遠無法前進,會因為擔心而裹足不前。」於莫莉捏了捏一隻會發出可笑叫聲的黃色小鴨子,想逗她笑,「如果願意的話,我也能聽你說喔。」


    趙紙絆接過小鴨子,無意識的把玩著。


    事情都過幾年了?九年有了吧!


    可是對她而言,從十六歲那年起,時間彷佛凝結不曾再前進過。在人生的這條路上,因為犯過大錯,如今她的每一步都踏得心驚膽戰,深怕一不小心又重蹈覆轍。


    她不想再受傷,也不願傷人了。


    於莫莉握住她的手,無言傳遞出希望她能藉此機會走出傷痛,但是趙紙絆看了她一眼,深深的一眼,「不,我已經發誓過什麽都不會再說了。」


    因為心情被過往擾亂,穿上借來的衣服的趙紙絆,在於莫莉的堅持下一起到一樓的點心坊去吃甜點放鬆。


    但是走下去後才發現過了晚上八點,點心坊早就打烊,於是於莫莉和趙紙絆站在大廳,討論要去哪兒找甜食,邊走邊討論的結果就是和人迎麵撞個正著。


    「對不起。」趙紙絆在好友的幫助下穩住身軀,接著抬頭對高出自己不少的人表示歉意。


    「不,我也──」對方才開口講了三個字,驀然停頓。


    互相看清楚對方,不隻當事人說不出話,連一旁的於莫莉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趙紙絆難掩詫異的瞪著巴可夫。


    她明明說過巧合不會再有第二次,現在是怎麽回事?


    巴可夫先是皺起眉,片刻後歎了口氣,轉身對飯店經理說了聲謝謝,經理告訴他隨時樂意效勞後離去,然後他又轉頭對上她。


    「紙……紙絆,你好嗎?」


    她沒回答,隻是驚恐的瞪著他。


    巴可夫的眼神閃過一絲複雜,於莫莉則盯著他們瞧,尋找可以插話的機會,以及思考該說什麽緩和沉重的氣氛。


    「那個……你接下來有事嗎?可否耽誤你一點時間?」巴可夫維持一貫隨和的笑,然後對於莫莉說:「假如你朋友不介意的話。」


    認出巴可夫是誰的於莫莉用眼神告訴趙紙絆如果不願意的話,她可以代她拒絕。


    過於震驚的趙紙絆久久無法思考,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他們早該在彼此的生活中永遠淡出才對,他現在為何提出這種請求?


    怎麽辦?她的心情好亂。


    眼前這個人是她這輩子虧欠最多、也最愧疚麵對的人,對他,有多少的抱歉用言語都無法完整表達,幾乎隻要看到他,她的淚就快要滴下來,深深的懊悔和自責侵蝕她早已無一處完好的心。


    隻是見到……就快要無法呼吸。


    不!她還沒準備好見他,或許永遠也準備不好!


    「我、我──」趙紙絆露出窒息的表情,倉皇往後退了幾步,最後,拔腿跑出飯店。


    她想見藍朔維!


    現在隻有他能成為她最渴望的避風港!


    「這是你的衣服?」


    見到她的第一眼,藍朔維隻想得到「混亂」這兩個字。並不是指她的外貌,而是給人的感覺。


    趙紙絆沒有哭,但是他有那種感覺。


    「不是,我打翻飲料,弄髒衣服,於是莫莉借我浴缸和衣服。」她解釋,口吻平常,表情完全不是。


    她的嘴唇顫抖著,真像要哭了一樣。


    藍朔維下顎一抽,顧不得蛋糕師傅邊做蛋糕邊朝他們投來關注的目光,一把攬住她,往一樓的後門走去。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她從不會在臉上表現出如此大的情緒波動。


    他曾經希望她能多些表情,使他知道她的想法,現在卻沒那麽確定了──她傷心難過,他也不覺好受。


    關上後門,他把她整個人摟在懷裏,用偽裝出來的和平嗓音問:「你不是說十一點才結束?」


    「我想見你。」她把頭埋在他的胸膛,悶聲道。


    她在發抖,到底是什麽令她害怕?


    她發生意外了嗎?但是他仔細檢查過沒有任何明顯外傷。


    她和家教的學生吵架了?那麽他該問嗎?


    但是他說過隻要她需要他,會無條件為她存在,現在他應該等待她自己說,逼她恐怕會有反效果。


    是以,他隻好問:「你要不要吃點蛋糕?」甜食向來能使她心情好轉。


    「讓我這樣……再一下子就好。」她低聲要求。


    「多久都行。」加緊力道,擁她入懷,他既溫柔又哀傷的呢喃。


    就算是戀人,也有隻能守護,別無其他作法的時候。


    「這個蛋糕看起來有點單調。」


    「不是單調,是簡潔純粹。」


    「隨心所欲吧。」


    「或者說有些唐突?」


    藍朔維雙手抱胸,和所有蛋糕師傅研究剛做好的蛋糕究竟哪兒不對勁。


    沒有家教課,於是跟著他來店裏的趙紙絆看了,決定去替這群總是忙到忘記吃飯的蛋糕師傅們買遲來的午餐。


    半個小時後,終於把蛋糕裝飾到完整,所有人都稱讚的程度,找不到趙紙絆的藍朔維來到一樓,先晃過後台的蛋糕房,然後到前台去。


    「紙絆呢?」他詢問店長。


    「她說要去替我們買午餐。」簡品篆忙著確認訂單和應付滿坑滿穀的客人,還要回答他,恨不得多出一個分身,「今天忙得連我都快要瘋了!還好有她在。」


    「你給她錢了?」


    「午餐不是店裏負責的嗎?」


    是沒錯,所以他擔心那位「認知係統有誤」的小姐會買回來不夠他們吃的東西,還不夠錢。


    「我去找她。」藍朔維拿下帽子,正要離開時,簡品篆開口阻止。


    「藍先生,朱小姐再過三分鍾就要來了。」


    話才說完,前頭的服務生跑來說:「藍先生,預約的客人來了。」


    「還有三分鍾!她不懂準時怎麽寫嗎?」藍朔維翻了一記白眼,沒辦法,隻好先放下找她的事。


    帶著商業用笑容來到前台,藍朔維一見來人,表情差點扭曲。


    「你是藍先生?」巴可夫隻覺藍朔維有點眼熟,並沒有想起他是那天在蛋糕店的人。


    「打電話預約討論蛋糕的,我記得是一位姓朱的小姐。」藍朔維維持優雅的笑。


    聞言,巴可夫無奈的苦笑,「沒錯,她是我的未婚妻。她懷孕了,但今天早上情況不太對勁,我送她到醫院做檢查,看樣子還需要一點時間,她才要我過來和藍先生討論。」


    未婚妻……聽到巴可夫這麽說,藍朔維不能否認對眼前的男人放心許多。


    「請坐。」藍朔維指引他到靠窗的位置坐下。


    但他還是不想花太多時間處理巴可夫的蛋糕,因為趙紙絆隨時可能回來,而他極不樂見他們碰麵的情況。


    待巴可夫坐下,服務生送上紅茶,藍朔維立刻問:「巴先生和朱小姐想要怎樣的結婚蛋糕?」


    巴可夫頓了頓,笑問:「我是否自我介紹過?藍先生怎麽知道我姓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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