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大雪把整個皇宮裝扮成一片銀白,北風呼呼地刮著,凍得人耳朵發紅,宮中的主子們早早換上了錦緞棉衣,連宮女太監們也不例外。


    禦花園裏的樹木大部分已經枯萎,還有幾分生機的隻剩下幾株鬆樹,亭亭玉立,綠色依然,十分耀眼。


    明黃身影端坐在禦花園的小亭中,慈愛的看著亭外一板一眼對著雪景大聲朗讀詩詞的小童,身後站著一位白麵無須的男子。


    小童身著貂毛滾邊的白色錦衣,容貌俊秀,眉眼無一不精致,一雙大眼烏黑如墨,如黑珍珠般璀璨奪目,睫毛細密纖長,像極了兩把小扇子,長大了必定是個俊美無雙的人物。


    「彥兒,過來給朕好好看看。」皇帝向小童招了招手。


    「遵命,父皇。」那白衣小童奶聲奶氣的答了話,搖搖晃晃的走了上來。


    天冷地滑,再加上穿了好幾層厚衣,手腳也不太靈活,剛踏進白王亭內,他腳下一滑,差點摔倒在地。


    「太子殿下,小心。」一旁的太監大驚失色,就要伸手去扶。


    還是皇上眼明手快,搶先一步將他抱在懷中,抱著小小的人兒,皇上搖了搖頭,並沒有責怪。


    「彥兒,過年你就六歲了,想不想進國子監讀書?」


    「父王說的是,母後前不久也是這般跟兒臣說的。」白暮彥乖巧的點了點頭,一雙如繁星般透亮的眸子盛滿期待。


    「既然你已準備好進國子監,那父皇便給你找個合適的伴讀。」皇帝欣慰的摸摸他紅潤的小臉,看來龍心大悅。


    「兒臣不用伴讀,自己研習即可。」


    「日後自然用得著,彥兒待會準備跟父皇出宮一趟。」皇帝眼神一變,突然說。


    「出宮?」白暮彥滿臉不解,但又對這件事充滿好奇。


    他從出生起就沒離開過皇宮,如今父皇突然要帶他出宮,難道就是為了給他找伴讀嗎?


    可是,父皇是帝王,要給他找伴讀,隻要下旨宣人進宮來即可,何必大費周章出宮?


    雖然白暮彥有一肚子的話想問,但他還是機靈的閉上了嘴,而且他也想出宮去看看。


    待換上了尋常人家的服飾,皇帝又命人取來兩件黑色的鬥篷,將他從頭到腳包了個嚴嚴實實,帶著隨身的太監,乘著馬車從皇宮的側門出去了。


    ◇


    馬車晃晃悠悠的往前進,白暮彥靠在父皇懷中,時不時的轉動眼珠,從車簾縫往外望,幾次將頭探了出去又收回來。


    「彥兒想看外麵嗎?」閉目養神的皇帝睜開雙眼,端詳著他。


    「可以嗎?父皇。」他小聲詢問,壓抑心中的想望。


    母後從小就教導他,對任何事情都需謹言慎行,這次是和父皇第一次出宮,應該要更加小心。


    「你呀,就是被你母後教得太呆板了,小小年紀就一副小大人樣,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皇帝半是寵溺、半是無奈的說著,伸手挑開車簾,車外的風景瞬間全部展現在白暮彥眼中,讓他瞪大雙眼。


    「哇,好多人啊!」他驚呼著。


    雖然是大冬天,但還是有不少小販在街上叫賣,沿街兩邊全是采買的人民,車水馬龍,熱鬧非凡。


    「彥兒不好奇父皇要帶你去哪?」怕他摔出馬車,皇帝緊緊抓住他的身子。


    「父皇要給兒臣找伴讀,自然是去父皇信得過的大臣府上。」聽到父皇出聲相詢,白暮彥趕緊坐了回去,一字一句回答的格外認真。


    「哈哈,朕的彥兒就是聰明,不用朕開口,就知道朕的心思。」愛憐的摸著愛子的頭發,皇帝開懷大笑。


    「父王過獎了,兒臣不敢當。」


    說話間,馬車停了下來,皇帝踩著馬凳走下馬車,才轉身將白暮彥從車上抱出來,用眼神示意隨侍太監敲門。


    白暮彥抬頭往上望去,朱漆大門上的匾額赫然寫著龍飛鳳舞的兩個大字──蕭府,看那字裏行間顯露出的王者霸氣,分明是父皇的親筆題書。


    不一會兒,管家模樣的男子應聲出來,打量著這一行陌生的人,皇帝從懷中取出一塊金色令牌,管家立刻變了臉色,將他們迎了進去。


    「管家,你怎麽隨便將人帶進府來。」


    剛進大堂,一位蓄著八字胡,四旬左右模樣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不悅的望著他們。


    「老爺,他們是……」管家話還沒說完,皇帝已經將遮住臉龐的鬥篷給掀了開來。


    「皇……皇上!」中年男子臉色由紅轉白,再由白轉青,就要曲膝下跪,卻被皇帝阻止了。


    「蕭愛卿不必驚慌,朕這是微服私訪,你和朕是至交,用不著如此拘束。彥兒,見過蕭伯伯。」皇帝笑著坐上首位,牽著白暮彥的小手往前帶了帶。


    「見過蕭伯伯。」白暮彥上前行了個禮,遂又退到皇帝身後。


    「不敢、不敢,這位應該就是太子殿下,生得這般聰慧伶俐,小小年紀便禮數周到,真是我朝大幸。」


    「哈哈,蕭愛卿不用拍彥兒的馬屁,他還小。對了,你家小子在哪?快叫出來給朕看看。」皇帝聽到自己兒子被人誇讚,也不禁龍顏大悅。


    「皇上說是的別離,他是匹拴不住的野馬,今天一大早就跑了出去,臣這就派人去找。」蕭宰相說著,命人送上香茗,自己則小心翼翼的陪在一旁。


    品了口香茗,皇帝將茶杯放回到桌上,緩緩道:「你兒子滿月時見過一麵,他好像比彥兒大兩歲是吧?」


    「正是,不知皇上今天找離兒有何事?」蕭宰相暗自在心中急得是滿頭大汗,擔心是不是自家兒子在外麵闖了禍,竟讓皇上親自找上門興師問罪。


    「爹、爹,我回來了,餓死我了。」


    蕭宰相的擔心還沒解答,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大門傳了過來,清越的童喚聲響徹整個大室。


    「這就是你兒子吧?」皇帝揚眉一笑問。


    隻見一道藍色的人影衝了進來,飛快的奔到蕭宰相身邊才停了下來。


    仔細看去,才八歲的蕭別離身形頎長,整整比白暮彥高出一個頭,膚色黝黑,一看就知道時常在外麵跑,墨色的眸子閃爍著耀眼的光芒,讓人一見難忘。


    「爹,我餓了,快叫他們開飯。」蕭別離毫無相府公子的模樣,在肚子上摸了一圈嚷了開來。


    「孽子,沒看到有貴客在,隻知道吃。」蕭宰相一掌拍到兒子頭上,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好啊,爹打我,我告訴娘去。」蕭別離一臉不依的鼓起腮幫子,抱著頭頂,就要往外跑。


    「站住,你還想去你娘那告狀,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書香門第」蕭宰相急急的追了上去,懼妻的他已將在座的皇帝與太子拋到腦後,一心隻想要好好教訓這個不肖兒子。


    大堂內頓時熱鬧無比,蕭別離仗著人小,東躲西藏,蕭宰相抓了半天也沒抓到他,反倒把自己累得氣喘籲籲。


    「哈,哈哈……」白暮彥從鬥篷中露出半個細致臉龐,看著你追我跑的一老一少,隻覺得忍俊不住,唇角微揚的輕笑出聲。


    真是一對有趣的父子!


    「咦……有客人在。」蕭別離聽見這清脆的笑聲,一個筋鬥翻過紅木桌,落在白暮彥麵前,睜大雙眼望著他。


    「好標致的小妹妹,告訴哥哥,你叫什麽名字?」蕭別離眼中滿是驚豔之色,直盯的白暮彥瞧。


    一雙漆黑清澈的大眼睛、柔軟飽滿的雙唇、秀氣的鼻子,眼前的小人兒生得清純文靜,活脫脫一個國色天香的絕代小美人。


    「小妹妹?」白暮彥一楞,小臉瞬間漲紅,藏在鬥篷下的小手也緊緊握成拳。


    「是啊,快告訴哥哥,哥哥買糖給你吃。」蕭別離又眨了眨眼,目光始終不曾從白暮彥的臉上移開。


    「離……離兒,不得無禮。」見自己的兒子不知何時站到太子麵前,還一臉癡相,蕭宰相趕緊出聲喝止。


    「爹,你這麽快就給我找媳婦?她真好看,我喜歡!」回頭向父親嘿嘿一笑,蕭別離就這麽一把抓住白暮彥的手。


    從來沒有遇到這樣無禮的人,白暮彥一下子呆住了,冰冷的小手被包裹住,瞬間變得暖和起來,忘了掙紮。


    「你就是別離?你覺得我家彥兒生得好看?」皇帝也被逗樂了。


    他帶著彥兒微服出宮,本意隻是想拜訪老友,詢問一下是否有合適的伴讀人選推薦,沒想到老友之子生龍活虎,與彥兒的呆板截然不同,或許伴讀的人選就在眼前了。


    「嗯!好看,真好看,你就是我未來的嶽丈大人吧,請受小婿一拜。」撩起衣擺,蕭別離真就要跪下去。


    「哈哈,蕭愛卿,你這兒子倒是有趣的緊。」皇帝看著孩童心性的蕭別離,無視滿臉怨氣的兒子,放聲大笑。


    聽到父皇的話,白暮彥當場白了臉,狠狠的瞪著眼前的無禮之徒。


    他除了膚色略白以外,身上哪裏有女娃的奶氣?這姓蕭的小子眼睛長哪去了?


    可惡,讓他被父皇笑話,這仇結大了!


    「皇上,離兒年幼不懂事,誤認太子為女孩,冒犯了太子,這都怪微臣教子無方。」蕭宰相兩腳一跪,將蕭別離拉到身後,生怕兒子受責罰。


    「不礙事,蕭愛卿起身吧,彥兒打小就生得像他母後,比一般男童長得俊秀,認錯了也不是什麽大事。」皇上的臉上笑意未褪。


    「爹,你說他是男孩,還是太子?」從站起身的父親身後鑽了出來,蕭別離指著一臉陰鬱的白暮彥,不知死活的大聲叫著。


    「本太子哪裏像姑娘,你倒是說說看。」


    白暮彥再也忍不住,脫掉鬥篷,露出一身雪白的貂皮錦衣、頭束紫金珍珠玉冠的男裝扮相,冷著一張小臉。


    「啊……還真的不是小妹妹,怎麽會這樣……」


    這下他可看清楚了,眼前的人兒哪裏是小姑娘,明明是個比自己小了幾歲的男童,隻是樣貌俊美得好像觀音座下的仙童。


    失望至極的蕭別離臉立刻垮了下來,原先靈動的大眼也失了神色,整個人無精打采。


    「孽子,還不快給太子殿下賠罪。」蕭宰相一掌拍在他的屁股上,痛得他齜牙咧嘴,像猴子一樣上下亂跳。


    見有人代自己報了仇,白暮彥怒氣稍退,冷冷的瞪了蕭別離一眼,轉頭回到皇帝身邊。


    「彥兒,讓別離做你的伴讀可好?お稥」皇帝捏了捏兒子的臉頰,輕聲問。他這兒子生得白淨,臉頰也軟綿綿的,可惜就是沒笑容,哪像蕭家小子,像隻皮猴似的活潑。


    「不……」他剛要開口拒絕,卻被蕭別離給打斷了。


    「好啊,好啊,我願意做伴讀。」


    在得知白暮彥是男孩的時候,他的確很失望,但是白暮彥那清秀如仙童的臉寵,他是越看越喜歡,正想著希望天天都能見到他,一聽到皇上屬意他做伴讀,他自然歡喜。


    「父皇,兒臣不要伴讀,兒臣自己會讀書。」完全無視蕭別離的存在,白暮彥強作鎮定的回了話。


    「皇上,我識字、會騎馬、會武功,我會做好伴讀的。」蕭別離哪裏肯放過大好機會,跪在皇帝腳下,一個勁的推薦自己。


    「哦,你會的東西倒不少。」


    「皇上,犬子雖然頑劣,但微臣從小便教他四書五經,他又隨他舅舅習得一身武藝,伴讀之職應該足以勝任。」蕭宰相也有自己的打算,兒子頑皮,自己管教不好,倒不如送進宮中磨磨。


    「既然如此,那此事就定下了,明日早朝後,朕再與愛卿好好商討此事。」皇上敲了敲桌子,輕輕點頭。


    「父皇……」白暮彥縱是百般不願,卻又不能違抗父皇的旨意,兩難之下,小臉都快皺到一起去了。


    在離開蕭府坐上馬車的時候,他清楚的看到蕭別離揚著笑臉向他揮手告別,更是氣得牙癢癢。


    幾日後,聖旨便到了蕭府,在父親的千叮萬囑下,蕭別離歡天喜地的收拾東西進了宮,跟在小太監身後,一路上東張西望,對什麽都好奇。


    早就聽說皇宮廳殿眾多,金碧輝煌,今日一見的確如此,若是無人引路,恐怕走到天黑,他也不知道大門在哪。


    不知道走過了多少宮殿,他正暈頭轉向之際,宮人才停下腳步,囑咐他在原地等待,先一步通報去了。


    突然,耳邊傳來一陣悅耳的朗朗讀書聲。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稚嫩的童音不疾不緩的吟著詩,將他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住,腳步也移了過去。


    「不錯,太子殿下真聰明,昨日才教的,今日便會寫會背了。」


    他探頭進去看了看,隻見一位頭戴烏紗帽的官服男子坐在殿中,手中拿著一幅墨跡還未幹透的字,正讚許點頭。


    男子對麵站的正是他朝思暮想的白暮彥,又驚又喜的他不顧一切的衝了進去,正好對上白暮彥冰冷如霜的眼神,驚得他倒退一步,差點撞到大門上。


    「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擅闖東宮,來人啊。」眼見仇人就在眼前,白暮彥拍著桌子大叫起來。


    「我才不是擅闖,是皇上宣我進來的。」沒被這聲勢嚇倒,蕭別離上前一步,來到白暮彥麵前,雙手扠起腰,一臉理直氣壯。


    「就算你是被父皇宣進宮,也不能擅闖本太子的書房。」


    「我……」一時詞窮,蕭別離還真的不知道說什麽,他確實是未經白暮彥的同意便闖了進來,有失禮數。


    可是,進都進來了,再退出去也晚了,不過生著氣的白暮彥挺可愛的,兩頰紅潤,像個福氣娃娃。


    「這位是蕭宰相的小公子吧,幾年未見,又長高了不少。」兩個孩子正僵持著,一旁的官服男子站了起來,仔細的打量著他。


    「正是,不知閣下是……」蕭別離將盯著白暮彥的目光收了回來,端詳著此人。


    「舅舅,別理他,他不是好人。」抿著雙唇,白暮彥扯著官服男子的衣袖,搖搖頭。


    「我怎麽不是好人,隻是將你誤認成小姑娘,你好歹也是太子,有必要這麽記仇嗎?」蕭別離很鬱悶。


    隻是錯認了一次而已,居然就說他不是好人,他怎麽不像好人了?!


    他哪裏知道白暮彥隻是不想要伴讀,皇帝偏要塞個人給他,他有氣沒處發,隻好撒在他身上。


    「你……你……」眼眶微紅,白暮彥委屈的扁扁嘴。


    他哪裏是喜歡記仇,上次的事他早已不計較了,本想過幾日再向父皇提不要伴讀的事,誰知蕭別離已先被宣進宮。


    從小母後就教導他,他不隻是皇子,更是未來的一國之君,日後要獨當一麵,不可事事依靠他人。


    久而久之,母後的話語像警鍾一樣在他心頭長鳴,所以他不需要什麽伴讀,他要向母後證明自己能夠獨立,絕對不會辜負她的期望。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錯,我在這裏給你賠禮就是了,你不要生我的氣了。」蕭別離見他這副模樣,心軟的不得了,趕緊低頭賠不是。


    「太子殿下,想必蕭小公子也是一時眼花,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國舅也在一旁打著圓場。


    「是啊,是我老眼昏花、是我老眼昏花。」見有人幫自己說話,蕭別離打蛇隨棍上,忙不迭的賠笑臉。


    「小小年紀說什麽老眼昏花。算了,你知道錯就好了,本太子也不是那麽小氣的人。」白暮彥強忍著笑意,揮了揮小手,坐回到椅子上。


    不談上次的誤會,蕭別離的確是個有趣的人,見了兩次都把自己給逗樂。


    「這才對嘛,皇上已經下了旨,從今天起我蕭別離就是太子你的伴讀。」蕭別離鬆了口氣,臉上笑容如陽光般燦爛。


    「你真想做本太子的伴讀?」白暮彥抬頭望著他,目帶不解。


    「那是當然。」蕭別離飛快的點了點頭。


    想著以後就可以伴著這如仙童降世的人兒一起讀書,分享著每日的點點滴滴,他心中就像喝了蜜似的。


    「那好,本太子考考你,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做我的伴讀。」白暮彥難得起了玩心,眸中透著一絲狡黠。


    「好啊,請太子出題。」拍拍胸脯,蕭別離高高的昂起頭,看起來信心十足。


    「你剛才不是在門外偷聽嗎?那你就將本太子背的那首詩再背一遍。」


    「我沒偷……好好,背就背。」本想反駁,又覺得沒有任何意義,蕭別離幹脆直接將詩背了出來。


    當他一字不漏的背完之後,望向白暮彥洋洋得意的揮了揮手。


    白暮彥臉色一寒,道:「詩倒是背對了,就是不知道你的字如何,正好舅舅在,你將詩寫下來,讓舅舅品評一下。」


    人不可貌相,沒想到蕭別離看似一個粗人,居然有過耳不忘的本領,還真是小看他了!


    蕭別離知道真要太子心服口服,接受自己做伴讀,就一定要做的比他好,索性也不客氣,拿過筆洗上的狼毫,便當場揮毫。


    「寫完了。」他將狼毫放下,雙手將宣紙舉了起來,送到國舅的手中。


    「舅舅,你看是本太子寫的好,還是他寫的好?」白暮彥端坐在椅子上,等待舅舅的回答。


    他就不信蕭別離會比自己厲害,他從三歲會拿筆之後就跟著舅舅習字,雖然不過兩年,但也小有成就。


    蕭別離不是說他有習字、會騎馬、會武功嗎?就算和他一樣三歲開始習字練武,到如今不過五年,五年之間分心三處,絕不可能像他專於練字一樣精通!


    「這……太子是想聽真話還是聽假話?書香門第」國舅遲疑著,一臉的難色。


    「當然是真話。」話一出口,白暮彥就隱隱覺得不對,舅舅的臉色讓他有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國舅的話讓他白了臉,什麽話也說不出來,半晌才回過神來。


    「太子殿下的字筆尖生輝如鳳舞,行雲流水似龍遊,這已經很難得。但蕭公子的字飄若浮雲、矯若驚龍,字裏行間又多了分練武之人的筋骨傲氣,稍勝一籌。」


    「給本太子看看。」白暮彥立刻起身拿過蕭別離的字,仔細的看了起來。


    這一看,他的眉頭立刻蹙起,緊咬下唇,臉色慘白。


    舅舅說的不錯,蕭別離的字比他的字多了一分氣勢,這份氣勢是沒有習武的他學不來的……


    「國舅爺過獎了。」蕭別離笑了笑,拱起手回了個禮。


    「哼,還不是因為多練了幾天武,明兒個我就請父皇找人來教本太子習武。」聳了聳鼻翼,雖然嘴上不服氣,但白暮彥心中卻已經認同了蕭別離。


    「何必那麽麻煩,我來教你就是了。」


    「蕭公子,原來你在這裏,害奴才好找一下。」引路的小太監這時才找到了他,但隻是慌亂的站在門口,不敢往裏走。


    「哎呀,我忘了皇上的召見,快快帶路。」一拍腦門,蕭別離慘叫一聲,火燒眉毛般的衝了出去。


    「這麽重要的事居然都能忘!」白暮彥望著他遠去的身影,皺起了眉頭。


    「臣看這蕭公子也是個人物,小小年紀就有如此的身手,太子殿下身邊可是多了一位人才啊。」國舅在一旁低頭笑著。


    「本太子看是蠢才吧。」輕哼一聲,白暮彥再度將蕭別離的字拿起來端看。


    此後,蕭別離盡心盡力的擔任伴讀一職,除了日常的讀書習字以外,還教給白暮彥許多簡單實用的武功招式,當然一切都從紮馬步起。


    一開始,白暮彥對習武還挺感興趣,可是馬步一天紮下來,枯燥乏味不說,時常酸得他的腰都直不起來,連脾氣也變壞不少。


    每當這時,蕭別離會笑著露出雪白的牙齒,陪他一起紮馬步,不管他怎麽發脾氣,都不改一臉微笑。


    若幹年後,想起兒時的一幕又一幕,白暮彥都會忍不住笑出來,恐怕隻有蕭別離這個大傻瓜才願意這樣不離不棄的陪伴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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