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登基,舉國同慶,但由於先皇大喪,登基大典一切從簡,身著素白錦衣的白暮彥操辦完父皇的喪事後,匆匆換上了金黃色的龍袍,登上了皇位。


    初登大寶的他,立即下旨大赦天下,免征賦稅三年,民間百姓歡聲載道,大讚新皇是位明君。


    除此之外,他又搬出先皇遺詔,賜封蕭別離為宰相,為了顧及太後的麵子,再加上國舅確實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便敕封戶部尚書之位。


    從先皇大喪到新皇登基,整整一個月,白暮彥沒有一天好睡,人也瘦了一大圈,麵對堆積如山的奏折,不禁麵帶倦容。


    「看來今夜又不用睡了。」拿起沾滿朱砂的毛筆,飛快的在奏折上留下幾行批注。


    不知不覺,夜已深,身邊的宮燈不知何時點了起來,他站起身,活動一下僵硬的四肢,右手扶著酸痛的後頸扭了扭。


    「皇上,蕭宰相求見。」


    「宣。」


    殿門推了開來,白暮彥抬起頭,一身宰相官袍的蕭別離闊步走了進來,手中托著一個褐色的小罐,罐口的紙封用紅繩係起,打了個結。


    「蕭愛卿,這麽晚了還進宮,有事嗎?」遠遠的,就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白暮彥忍不住往小罐望去,猜測裏麵究竟裝了什麽。


    「並無大事,隻是微臣剛得到一些枸杞蜜,送給皇上嚐嚐。」蕭別離移步上前,將褐色小罐放在案上。


    揭開紙封,四溢的香氣沁人心脾,罐內是滿滿的枸杞蜜,顏色鮮紅,比宮中禦用的蜜還要引人垂涎。


    「好香,給朕嚐嚐。」白暮彥深深了吸了口氣,雙眼一亮,從桌上翻身而過,將裝著枸杞蜜的小罐搶在手中,伸出指頭沾了一團送到嘴裏,完全忘卻了以自己的帝君身份,此舉有多麽不合宜。


    「不錯,真好吃。快告訴朕這是哪來的,怎麽和宮裏的味道不一樣?」眨眼工夫,小罐裏的枸杞蜜已經少了一大層,全進了他的肚子。


    「皇上少吃點,這玩意大補,一下子吃多了會傷身。」蕭別離眼見不對,趕緊上前從白暮彥手中奪過小罐。


    「快說,這枸杞蜜哪裏來的。」白暮彥卻如孩童似的伸舌舔了舔嘴角,回味著美味,一把將蜜罐搶了回來。


    「是一個朋友送給臣的,隻有這一罐,皇上可不要一次吃完了。」任由他搶回小罐,蕭別離將雙手攏在袖中,說的雲淡風清。


    事實上,是他見暮彥連日操勞,唯恐傷了身子,聽過舅舅說枸杞蜜有補腎益精、養肝明目之功效,他便決定找來為他補身。


    雖然他派去的人去尋得民間製作枸杞蜜的秘方,誰知這取蜜費時費工,少說得花半年工夫才能有所收獲,便讓手下四處收購,好不容易才得了這小半罐。


    雖然得來不易,但看著暮彥高興的模樣,他覺得一切都值得了。


    「這麽好的東西,以後要是還有的話都給朕送來。」白暮彥聽他這麽一說,也擔心一次吃完之後就沒了,便戀戀不舍的將小罐封上口。


    「那是自然,皇上還是早些歇息,不要累著了。」眼角餘光掃到桌邊批閱完的奏折,蕭別離開口勸道。


    「嗯,差不多了,就剩這些。」指著右手邊十來本還沒來得及看的奏折,白暮彥又坐了回去。


    今天不看完不行,明日還會有新的折子上來,若是一日拖一日,永遠都沒有看完的一天,還不如看完再睡。


    「皇上,好久沒有擲骰子了,要不要休息一會?」蕭別離看不下去了,便祭出老辦法。


    「還玩骰子?從小到大,朕贏的次數連五根指頭都數不完,你是想看朕出醜嗎?」白暮彥薄怒的瞪了他一眼。


    「豈敢、豈敢,臣隻是不忍見皇上為政事太過勞累,並無其他意思。皇上若是擔心輸給臣,不賭也罷。」蕭別離趕緊擺手,就是怕他誤會。


    當初以骰子引誘暮彥的目的很單純,隻是不想他累著自己,偶爾能有個放鬆的機會,這幾年這招屢試不爽,難道這次不靈了?


    「誰說不賭了?放鬆一下也好,不過今天要換個玩法。」怒容稍斂,白暮彥也有些心動。


    從十四歲那年起,他就喜歡上擲骰子,但數次和蕭別離打賭,不管他如何努力,十次中有九次輸的都是他,自然不服氣。


    他也曾想找別人討教,但又怕這事傳到父皇和母後的耳中,隻得作罷。


    而除了第一次輸了是吃飯以外,往後數次都被蕭別離連哄帶騙給帶出了皇宮,開始他是極不情願,後來卻迷上了宮外的風景,幾次都誤了回宮的時辰……


    記得有一次,被父皇抓到了,罰他抄金剛經一百遍,若不是蕭別離幫他,恐怕幾天幾夜都不用睡了。


    如今,蕭別離又要和他玩骰子,莫不是又想帶他出宮?


    最近一直忙著不敢放鬆,確實也有些想念宮外的一切,賭一局又何妨?


    「但憑皇上作主。」蕭別離早已將他的心思看透,隻是微笑不點破。


    「我們來比小。」


    「好,皇上先來。」賭場麵前無父子,蕭別離也將君臣之禮拋在腦後,掀起衣擺坐到了白暮彥的對麵,從懷中將骰子取出來,遞給他。


    兩枚白玉骰子在桌上轉動幾圈,緩緩停了下來,兩個鮮紅的一點麵朝上,白暮彥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好。


    不知道是他的運氣好,還是蕭別離的運氣太差,都擲出最小了,這叫蕭別離如何擲?


    看來,出宮是沒戲了,好不容易贏一次,卻將自己給害了……


    「皇上,臣擲了。書香門第」但蕭別離倒自信滿滿,將骰子持在手中,朝桌上擲去。


    轉了好幾圈,骰子終於停了下來,白暮彥立刻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的望著結果,又望向蕭別離,嘴巴差點闔不起來了。


    「這……」隻見兩枚骰子直直的疊在一起,隻有一點露在最上麵,比他拋的兩點還少一點,勝負已見分曉。


    「皇上,還是臣贏了。」敲了敲桌麵,蕭別離老奸巨猾的露齒一笑。


    「好,你贏了,賭注還是老規矩?」雖然輸了,但白暮彥眼中竟然有些許期待,隻等蕭別離點頭。


    這下可以出宮了!


    「皇上英明,連臣的心思都能看透。」順便拍了個小小的馬屁,蕭別離樂於哄他開心。


    白暮彥隻有在心情很好的時候,才會露出笑臉,看著笑意盈盈的暮彥,他也是快樂的。


    「那你下去準備準備,朕再看會兒奏折。」揮揮手,白暮彥又坐了下來,拿起了一本奏折,隻是一顆心早已經飛出去了。


    「皇上,微臣早就準備好了。」


    蕭別離快步走到門外,眨眼工夫便轉回來,手上拿著一套小太監的衣裳。


    白暮彥一看,眉頭立刻皺了起來,「又要扮成太監啊,能不能換點別的?」


    「別的?難不成皇上想扮成宮女?」蕭別離一楞,旋即又恢複如常的打趣道。


    暮彥生得好,不管男裝女裝都俊美非常,但他也隻見過暮彥穿過一次宮裝,那畫麵到現在依然記憶猶新,隻是後來暮彥死活都不肯再穿,真是遺憾。


    「不用了,就這吧。」想到往事,白暮彥頭皮隱隱發麻,隻能老大不情願的接過衣裳。


    還記得第一次出宮,那時候年少,扮成宮女居然沒被發現。但現在他是皇上,身份不同,怎麽能再扮做宮女,被抓到豈不讓人笑話。


    他也曾想過飛簷走壁,但宮中侍衛眾多,更不乏高手,要是一個不小心驚動了宮人,出不了宮事小,萬一被誤認為刺客就糟了。


    蕭別離在一旁看著白暮彥更衣,竟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馬起來,隻見在昏黃的燈光下,白暮彥身著白色褻衣,穿戴間拉散了胸口的衣結,露出小半個胸膛,白玉般的肌膚像是塗了一層蜜似的,甜膩誘人。


    再往下望去,細瘦的腰肢雖然藏在衣內,卻可以想象真要握在手中,會是多麽美妙的事……


    「蕭愛卿,過來幫忙,這帶子朕怎麽都係不好。」雖然穿過幾次太監的衣裳,但白暮彥還是不太會穿,畢竟從小就被人侍候慣了,這點小事自己來還真不習慣。


    「皇上,應該這樣。お稥」蕭別離低笑一聲,湊了上去。


    寬厚的大手從腰側伸到胸前,緩緩替他將衣帶係上。以這麽近的距離站在暮彥身後,那撲鼻而來的薰香讓他的欲...望蠢蠢欲動。


    好想,好想抱暮彥,就算被砍頭也心甘情願!


    「皇上……」一時難以按捺的,蕭別離結實的雙臂輕輕擁住身前人,情不自禁的低下了頭。


    「嗯……」脖子上癢癢的,溫熱的氣息全都噴吐在白暮彥的頸項上,令他莫名的紅了臉。


    以前兩人也不是沒有這般接近過,每次偷出宮前要更衣,也都是蕭別離替他更衣,隻是這般緩慢、曖昧的動作,卻帶來了陌生的奇異感覺。


    蕭別離隻是擁著他,他的心卻狂跳不隻,說不出來的親密感為他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悸動。


    「時辰不早了,我們早去早回。」突然覺得臉頰微紅,白暮彥用手肘將蕭別離頂開,往前走了好幾步,才穩定下情緒。


    「好,走。」察覺到自己的失態,蕭別離趕緊抹了下臉,追了上去。


    ◇


    兩人出了皇宮,找了間幹淨的客棧換上一身便衣,一前一後朝大街走去。


    現在已經入夜,但街上仍然熱鬧非凡。


    「今天是什麽日子,這麽熱鬧。」白暮彥望著路邊各色攤販和往來行人隻覺目不暇給,搖晃著描金玉扇問道。


    「今天是七夕,牛郎織女在鵲橋相會,年輕男女都會在今晚去姻緣樹前求姻緣,自然人多了些。」走在前麵將白暮彥護在身邊,蕭別離警惕的掃視著四周。


    「鵲橋相會,還真是個大日子,朕……我也要去求姻緣。」白暮彥一聽,當即樂了,也想去湊湊熱鬧。


    「皇……公子還要求什麽姻緣?」蕭別離一聽,雖知白暮彥隻是好玩,卻也不免當場黑了臉。


    「我尚未成親,怎麽不能求姻緣?你快帶我去!」玉扇一合,白暮彥橫了他一眼,要求著。


    「……」蕭別離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帶暮彥去,他又不想,他可不要暮彥真覓得姻緣,但不帶他去,暮彥肯定不高興。


    「這不是蕭兄嗎?怎麽,今晚也想去求姻緣啊!」前方突然走來一位錦服公子,年歲與蕭別離相仿,見了兩人,遠遠迎了上來。


    「他是什麽人?」白暮彥擰眉看著不速之客,有點被打擾的不悅。


    「喲,蕭兄哪裏找來這麽一位俊俏的哥兒,難怪近來都不和兄弟去春雨樓會老相好,原來是藏了這麽個標致人兒。」華服公子看著白暮彥,一臉驚豔,竟要伸手去碰他的臉。


    「胡兄,別亂說,這位公子身份尊貴,不是你想象中那般。」蕭別離臉色一變,抓住華服公子的手,用力捏了下去。


    「春雨樓是什麽地方?蕭兄經常去嗎?」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白暮彥在旁聽得清楚,不禁問道。


    「誤會、誤會,在下還有事,你們慢慢玩。」手上吃痛,加上蕭別離神色有異,那華服公子眼見不對,趕緊告辭。


    看著華服公子離去,蕭別離鬆了口氣,剛回過身,就看見一臉陰沉的白暮彥正不懷好意的朝他微微一笑,寒意當即從腳下竄到頭頂。


    「蕭別離,春雨樓在哪,你帶我去看看。」


    「公子,在下這就帶你去看姻緣樹。」蕭別離不停冒著冷汗,心中暗暗叫苦,隻想盡快轉移話題。


    要是被暮彥知道春雨樓是青樓,自己以前又時常在那裏出入,那可就糟了。


    「你要是不願意帶我去,我就自己去。」白暮彥已對姻緣樹失了興趣,他一定要弄清楚春雨樓是什麽地方。


    看那華服公子說話的模樣,八成不是什麽好地方!


    蕭別離離宮之後,不知道都在做什麽,難道真如傳聞中的那般,流連花街柳巷、青樓賭場?


    思及此,心頭漸生不悅,平日蕭別離總是圍著他轉,就算偶爾聽聞他流連花叢的事,也沒多在意,如今實際聽人說起,他胸口突然一悶,隻想著這次非弄清楚不可。


    「皇……公子,等等我。」


    蕭別離還想再勸兩句,可是白暮彥轉身就走,根本就不聽他說,他隻得趕緊追上去。


    「這就是春雨樓?也不過如此。」白暮彥鐵青著俊臉,坐在春雨樓的雅間裏,端起麵前的酒杯飲下一大口,邊環視著四周。


    他在路旁隨便找了個行人問路,不費吹灰之力便找到了這春雨樓,剛進門就被數名豔麗女子包圍,那股嗆人的脂粉味差點讓他喘不過氣來。真不知道為什麽有人喜歡來這裏尋歡作樂,真是找罪受!


    「公子說的是,確實不過如此,您還是少喝一點,我們趕緊回去吧。」陪在一旁的蕭別離汗流浹背,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誰說要回去了,本公子頭一次上青樓,還沒玩夠呢。」重重的拍了一記桌子,震得酒杯也被摔在地上,想起方才進樓時那群姑娘對蕭別離的親熱勁,白暮彥的眼光像要吃人。


    好你個蕭別離,天天流連青樓楚館,難怪時常找不到人,原來都來這裏會相好的!


    「蕭公子,你可終於來了,我們紅萼可想死你了。」此時,濃妝豔抹的老鴇甩著香帕,扭著水蛇腰走了過來。


    「原來你的老相好叫紅萼,這名字不錯,還不快叫出來給本公子見見。」白暮彥冷笑連連,將手中的玉扇甩得「啪啪」作響。


    「嬤嬤,這裏沒你的事,你先下去。」蕭別離怎麽可能從命,當即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塞到老鴇手中,催促她離開。


    「慢著,本公子今天就是要見紅萼,你快去把她帶來。」白暮彥上前抓住蕭別離的手,將銀票抽了回來。


    越不讓他見,他就偏要見,他倒要看看是什麽樣的女子把他的宰相給迷住了!


    「這……」老鴇一臉為難,不知道聽誰的好。


    「蕭公子,奴家好想你……」一身紅衣豔妝的紅萼不知何時倚在門邊,滿目含情,一副深情怨女的模樣看著蕭別離。


    在心中大呼不妙,蕭別離正待阻止,但白暮彥卻已經注意到這位突然出現的美人,朝她走了過去。


    「你就是紅萼吧,模樣倒是生得不錯,蕭別離對你可好?」白暮彥用手中的玉扇挑起紅萼的下顎,挑剔的看了又看。


    比起其他庸脂俗粉,確實別有一番韻味,難怪蕭別離會看上眼,不過這一身的風塵味,仍嫌低俗了些。


    也不知道蕭別離是怎麽想的,身為臣子不待在他這個皇帝身邊盡忠職守,反倒沉迷於女色,他真覺得眼前的人不是他認識的蕭別離。


    「蕭公子對奴家很好。」紅萼杏眼微抬,瞧著麵前的俊俏公子,有些紅了臉。


    「怎麽個好法?」抬著紅萼的臉,白暮彥問著,但雙眼卻是對著蕭別離。


    「他……」紅萼俏臉微紅,欲語還休,但不用她開口,過來人都知道是怎麽個好法。


    「好,很好。」白暮彥一咬牙,握著扇子的手一緊,玉扇應聲斷成兩截,掉落在地上。


    他不再說話,背過身去,隻留一個背影對著蕭別離,垂在兩旁的雙拳握得老緊。


    他以為蕭別離身為臣子,應該以他為天,能放在心上的也隻有他,沒想到一個小小的青樓女子也能在他心裏占得一席之地!


    「公子,你別誤會,我……」見白暮彥默不出聲,蕭別離知道事情嚴重了,三步並作兩步衝上來,卻被一記冰冷的眼神給嚇得倒退兩步,臉色蒼白猶如白絹。


    老鴇機敏,眼見情勢不對,拉著紅萼和一幹姑娘趕緊走人,房中隻留下他們兩人。


    「先皇在世時,蕭老宰相曾提過你遲遲不肯成親,如今看來是因為心上人身處青樓,怕老宰相責罵而不敢開口吧,這事好辦,等朕回去下道旨,讓你擇日與紅萼成親。」白暮彥笑了,笑意卻沒到眼底。


    「不,不要!」蕭別離大聲拒絕。


    他要的不是紅萼啊!


    「朕累了,要回宮。」聽不進任何解釋,覺得頭痛欲裂的白暮彥隻是擺了擺手,叫他不要再說。


    他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麽,蕭別離有紅粉知己是他的私事,但他就是看那紅萼不順眼,莫名的頭也痛了起來。


    「皇上,你聽臣解釋,我不喜歡她,是……」但蕭別離哪裏肯放棄,拉住白暮彥的手,硬是要向他解釋。


    暮彥性子倔,要認定了的事,九頭牛也拉不回來,要是現在不解釋清楚,恐怕他永遠都不會原諒他。


    「夠了,朕才不管你喜歡誰、不喜歡誰,朕要回宮了。書香門第」一掌拍在蕭別離胸前將他擊退幾步,氣頭上的白暮彥轉身奪門而出。


    被推倒在地的蕭別離立刻起身追上去,剛到門口,卻與一個男子擦肩而過,側身之際,發現男子居然是國舅,而對方行色匆匆,並沒有看到他……


    真奇怪,國舅的名聲尚佳,很少聽說他出入青樓楚館,怎麽會跑到春雨樓來了?


    眨眼工夫,國舅已經進入前麵一個雅間,他好奇的張目望去,雅間的房門留了巴掌大小的一條縫,可見到房內站著的並不是女子,而是個皮膚黝黑的男子,一切的一切都太不尋常。


    他想去看個究竟,卻又擔心白暮彥此時單獨一人又沒帶侍衛,萬一在路上出了什麽事,恐怕後悔都來不及了。


    匆匆趕回宮中,卻得知白暮彥已經就寢,蕭別離本想明日再解釋,卻又擔心他一夜會胡思亂想,明天不一定願意聽他說,索性運起輕功,偷偷潛入寢宮,來到龍床前。


    也許,今夜發生的事情太多了,龍床上的白暮彥雙眼緊閉,呼吸均勻,似乎睡得很沉。


    蕭別離歎了口氣,坐到龍床邊,輕輕撫摸著眼前人的臉龐。


    他的暮彥什麽時候才能開竅,知道他心中隻有他一個人呢?還是說,真要自己把心拿到他麵前,他才會明白嗎?


    「暮彥,我該拿你怎麽辦好?」心中隱隱作痛,他卻舍不得收回手。


    「蕭別離,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擅闖朕的寢宮!」白暮彥突然張開眼,瞪著他。


    他哪裏睡得著,不過是裝睡罷了,剛躺下腦子就亂成一團,一肚子怒氣無從發泄,卻沒想到蕭別離竟然來了。


    「皇上,你一定要聽臣解釋,臣不喜歡紅萼,臣另有心上人。」見他醒來,蕭別離急切的辯解。


    「哦,那你喜歡誰?」心頭一動,白暮彥問得直接。


    「臣喜歡,臣喜歡的是……」在這種緊要關頭,蕭別離卻結巴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快說,你喜歡的是誰。」他的吞吞吐吐讓白暮彥不耐的低.吼.一.聲。


    「臣喜歡的是皇上。」此話一出口,蕭別離總算鬆了一口氣,卻不敢抬頭看他。


    不知道暮彥會不會生氣,自己這樣也算冒犯了他,但話已出口,也收不回來了。


    「你喜歡朕?」白暮彥也是一愣。


    他還以為蕭別離是喜歡上他後宮中的女子,或者是喜歡上哪個大臣府上的千金,沒想到他喜歡的是自己。


    但這種事情他早就知道了,蕭別離從小就愛圍著他轉,有什麽事第一個想到的也是他,要說不喜歡他,那還真是怪事。


    「是啊,微臣自小就喜歡皇上。」忙不迭的點頭,見白暮彥沒生氣,蕭別離索性大著膽子又說了一遍。


    「哼,你是朕的臣子,不喜歡朕,難道還討厭朕不成?」將他的話曲解成另一番意思,白暮彥原來仍然沒有開竅。


    「皇上,臣說的喜歡不是這種喜歡,是那種喜歡。」蕭別離急了,話越說越不清楚。


    「行了,說話亂七八糟的,你放心,朕不會下旨要你娶紅萼。」以為他是擔心得娶個青樓女子,白暮彥撇了撇嘴說。


    蕭別離好歹也算股肱之臣,一國宰相,要真娶個青樓女子,恐怕會貽笑大方,他自然不會同意,方才那番下旨賜婚的話也不過是氣話。


    「臣真不是那個意思。」蕭別離還想辯解。


    「好了,朕困了,你下去吧。」打了個哈欠,白暮彥翻身躺回床上,無意聽他再說。


    「暮彥,我是真的喜歡你。」情急之下,蕭別離也管不了那麽多,直接撲了上去。


    白暮彥睜大雙眼,看到蕭別離近在咫尺的臉龐,不由得楞住了,心跳快得不像話,當他回過神來,對方滾燙的雙唇已經貼了上來,熾熱的大手緊緊扣著他的腰,他用力往外推,卻一點都沒推動。


    蕭別離霸道的鎖住他的腰,雙唇抵在他的唇瓣上,熟悉的火熱氣息立刻吸入唇間,白暮彥企圖扭過頭避開,但身子被牢牢的壓在床上,根本無處可躲。


    呼吸被奪,本就疲倦的白暮彥隻覺得胸口一悶,頭昏昏沉沉的,眼前蕭別離的模樣越來越模糊,濃濃的倦意湧上心頭……


    「現在你明白我的喜歡是怎麽樣的吧?」


    許久,蕭別離放開白暮彥,卻發現他雙眼緊閉,一點反應都沒有,嚇得他差點大聲呼叫太醫。


    將手指探到他鼻間,這才發現白暮彥不是昏過去,而是睡著了……


    「我的吻就這麽乏味嗎?」苦笑一聲,蕭別離擁著他進入夢鄉。


    睡夢中,感覺像被什麽東西壓住一般,白暮彥不舒服的動了動,但酒的後勁上湧,再加上這一夜發生的事情太多了,腦子裏亂糟糟,他也就漸漸昏沉睡去,沒有再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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