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琮已表態了,剩下的就是魏階了。


    顧綿自魏琮提出這件事起就在盯著魏階看,卻見他眉心微蹙,似乎有糾結之意。


    顧綿憑著她對朝堂上事情不太多的了解,大略推測了一下,她覺得魏階可能是難以啟齒。


    一方麵,他暗中支持三皇子,總不好當堂拒絕吧?那還怎麽打好關係?另一方麵,她在這裏,魏階又想維持個夫妻和睦的表象,若是承了美意,倒顯得他見色忘義。


    於是顧綿思來想去,覺得這個壞人還得她來當。


    「三皇子如此美意,真是令人感懷。」


    她這麽一說,恒昌帝、皇後和長公主便都看向了她,不隻如此,就連魏階兄弟三人也是一臉意外。


    顧綿恍若沒有看見他們的反應,接著道:「臣婦嫁入王府已有段時日,既難為王爺分憂,也沒有為王府開枝散葉,是臣婦之過,三皇子此舉,原是為臣婦彌補,臣婦便因此感懷。」


    顧綿說著,還特意做出一副小女兒的嬌羞之態,看著活像個什麽都不懂的單純小嬌妻。


    魏階一口氣梗在喉嚨裏差點沒喘上來。


    這都什麽跟什麽!


    還不待他說話,上頭恒昌帝就笑了出來:「哈哈哈英王妃嬌憨可愛,看來朕這賜婚還不算太差。」


    顧綿也沒想到聖上能笑這麽開心。好像方才那隱隱緊張的氣氛一下就沒了,眾人都因她這話笑了起來。


    顧綿雖然是故意裝傻,可她也不覺得自己有那麽傻啊……


    她向魏階投去求助的目光,卻見魏階竟是「咬牙切齒」,一副讓她等著瞧的樣子。


    顧綿更不懂了,她這難道不是犧牲自己給魏階找台階下嗎?


    連一向嚴肅的羅芝蘭都忍不住掩著嘴笑了一下:「聖上,英王妃能有此等想法,聖上也該欣慰了。」


    恒昌帝笑得合不攏嘴:「是啊,朕心甚慰。魏階,你作何想?」


    魏階也不知道自己該作何想。


    別人給他府上送美人,他自己的正妃一臉欣喜地幫他接受了,他怎麽越想就越覺得不對呢?


    雖然這結果和他的計劃如出一轍,可是這過程未免太過匪夷所思。


    他還擔心顧綿會因此生氣,自接到消息就在想該怎麽與她解釋,甚至都想好了,不行就將他們的計劃和盤托出,他願意信她。


    可現在,顧綿什麽都不知道,然後就替他找了個台階接受了?


    她心裏當他魏階是什麽人!


    「臣不敢有何想法。」魏階壓著心裏噌噌的怒氣,極快地瞪了顧綿一眼。


    顧綿垂著頭,偷偷撇了撇嘴。魏階這人真是不知感恩,她都犧牲自己的形象幫他到這個地步了,這人竟然還瞪她。


    魏嵐嘿嘿一笑:「皇兄,這小夫妻兩個瞧著真是恩愛,皇兄就別為難定襄了。」


    恒昌帝臉上的笑意還未消散:「朕倒是沒想到你二人如此情投意合。瑢兒啊,朕看,這歌女不若幹脆送到英王妃那。魏階那王府上也沒什麽人,想來若有個人唱曲,平日裏英王妃也能多些樂趣。」


    「自然是如父皇所說,魏瑢在此,也要多謝堂嫂抬愛。」雖然和他想的不太一樣,但是這結果倒還成,魏瑢自然不再多說什麽。


    顧綿也略福一禮:「承蒙聖上厚愛,臣婦惶恐。」


    恒昌帝擺擺手:「不必不必,英王妃有如此心思,當真可貴。怪不得誠樂那麽喜歡你。」


    魏嵐便分外自豪:「那可不,皇兄,我早說了,綿綿是個好姑娘,能娶了她,是咱們定襄的福氣。」


    魏階莫名覺得自己被擺了一道,隻是聖上高興,長公主高興,這結果也是他與明決商量過的,他又不好說什麽,隻能扯出一個微笑來,謝過了聖上恩德。


    這一頓晚宴,眾人雖心思各異,可因為顧綿那一個小插曲,倒是一副其樂融融的樣子。


    顧綿也不作他想。她今日如此行事,定是會招來皇後與大皇子的考量,不過那些人對她的試探,不在這次也定在下一次,或早或晚,她也並不在意了。


    倒是魏階,自打送過禮物之後,他看她的眼神總好像有話要說。


    明明她幫了他呀,怎麽感覺他卻有點「苦大仇深」的?


    宮宴上也不能問什麽,顧綿也隻好將這個疑問埋在心裏。


    隻是也許是與長公主聊天太開心了,也許是宮裏今日的美味佳肴味道太好,總之,等到宴會散去,眾人各自回府的時候,顧綿早將她心裏那點對於魏階的好奇給忘到九霄雲外了。


    宴會上她飲了些酒,起先還興奮著,可等出了宮門,上了馬車,四下都安靜了,那酒意便混著倦意襲了上來。


    隻是魏階顯然並不想讓她睡覺。


    「王妃今日在宴會上,何以有那一番高談闊論?」自上了馬車,魏階臉上掛著的笑容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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