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拿出了賽戎的東西,帝心難測,有此懷疑,倒也正常。


    顧綿垂首福禮:「回聖上,臣婦未曾去過賽戎過,此乃前來京中的邊境商人所販,臣婦曾在市井中見到,覺得新奇,就買了一些。如今卻是借花獻佛,討長公主殿下歡心了。」


    魏嵐聽她如此說了,便半是撒嬌地同恒昌帝道:「皇兄別嚇到綿綿了,不過是個小香包,想來外頭也有賣的。近年咱們不是與那賽戎開了通商貿易的關口?這不正說明兩國交好,在上京都能買到賽戎的東西了。」


    恒昌帝便笑了笑:「你喜歡,那倒甚好。英王妃有心了。」


    顧綿連忙行禮:「聖上謬讚。」


    等她又重新坐下了,這才瞧見魏階那個欲言又止的眼神。


    她自作主張給魏嵐送個小禮物,原本也沒告知魏階,顧綿這會心虛,便也不看他,隻盯著自己麵前擺著的美味佳肴。


    宮中不好發作,魏階盯了她片刻,到底還是收回了目光。


    顧綿悄悄吐吐舌頭,見三皇子已起身獻上自己的禮物了,便連忙又端端正正坐好。


    三皇子魏瑢說來也是玉樹臨風,而今在朝中又有不少支持者,看去也是意氣風發。他也別出心裁,倒不是他送給長公主的禮物有多特別,而是他不僅給長公主準備了,還給旁人都準備了。


    「父皇,兒臣近來受到皇兄、王兄不少幫助,便想借著姑姑的生辰宴,也感謝父皇和兩位兄長。」


    恒昌帝笑得和藹:「哦?你準備了什麽,讓朕和諸位都看看。」


    但見魏瑢拍了兩下手,殿外,便有宮人抬著一塊巨石走了上來。當先的巨石後麵,還跟著人抬著一盆像是珊瑚的盆景,再後頭,竟還跟著四名瞧著像是舞姬的姑娘。


    這大排場,連魏嵐都是一驚。


    「瑢小子,你這是演的哪一出?」


    魏瑢便行了禮道:「父皇,此石乃是昆侖雪峰孕育,兒臣費了好大功夫,才從雪山下居住的百姓手中尋得。磐石不移,乃有長壽之意,今日便獻給父皇!」


    恒昌帝魏嶼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也看不出高興也看不出不高興,隻是他點了點頭道:「你有心了。」


    前頭的宮人便將巨石搬了下去,露出後麵的珊瑚來。


    魏瑢便接著介紹:「這是東海附近尋得的紅珊瑚,經匠人之手做了盆景,當中珍珠翡翠做點綴,是吉祥富貴之意,獻與長公主姑姑,不知姑姑可喜歡?」


    「吉祥富貴倒是好物,我那莊子裏也確實缺這擺件。瑢小子這次倒是細致。」


    「姑姑喜歡就好。」


    顧綿瞧著宮人又將這珊瑚搬下去,此時方能清楚看見後麵跟著的姑娘了。


    她不由心裏驚歎,這三皇子也是下了血本,這好東西要尋來哪有那麽容易?恐怕是早就準備上,隻等這一天了。


    還好,魏階應該是站在三皇子這一邊的,要不然跟這麽財大氣粗的人做對手,顧綿總覺得人家拿銀子都能把她砸死。


    她那鋪子開張之後,生意還算不錯,又有先前的積累,手裏其實已經有不少銀錢了。可今日進宮這一趟,方讓她清楚,她的那點銀子,和宮裏這幾位比,真是九牛一毛。


    這時,站在當中的魏瑢,才看著那四個姑娘道:「大皇兄沉著冷靜,堂兄足智多謀,魏瑢愚鈍,深思熟慮,總覺得不知該送給二位兄長什麽才是最合適的。適逢雲州歌女入京,自古英雄美人,何等瀟灑,魏瑢鬥膽,將此佳人獻上,略表感謝之意。」


    送美人啊。魏嵐心思婉轉,陡然來了興致。


    這魏瑢鋪墊了這麽多,原來關鍵是在這裏。


    倘若私下去送,依魏琮和魏階的脾氣,肯定都不會收,不收那就不好玩了。如此在殿上送,當著聖上的麵,便是有心拒絕,也要想出個合適理由來,到底難了許多。


    隻是魏嵐又一想,如今是魏瑢最為惹眼,他這般行事,目的雖是達到了,可不是也更惹聖上注意?多少有些不合算啊……


    難道那位白中書沒有提醒他嗎?


    這意思魏嵐能看出來,恒昌帝和皇後羅芝蘭自然也都能看出來,三人都是不動聲色,端看魏琮和魏階的反應。


    魏琮臉上波瀾不驚,幾乎沒有猶豫便起身道:「三弟美意,愚兄心領。隻是魏琮喜歡清淨,府上也並無宴飲娛樂之備,故而這歌姬雖好,還是到需要的地方為是。」


    這話是魏琮那性子能說出來的。魏嵐並不意外,恒昌帝自然也不意外。


    魏瑢還想說什麽,卻是被恒昌帝打斷了:「你兄長本就是個冷心冷性的人,你可別打趣他了。」


    雖是開玩笑的語氣,可聽來更像告誡,魏瑢自然不敢再說,便又向魏琮行禮:「魏瑢唐突,還請皇兄見諒。」


    「無妨,三弟心意令人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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