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了的在哪?」


    回話的小廝聲音都是抖的:「回,回夫人,就是這個。」


    因為是新出的一種布料,菱紋緞就放在右邊很顯眼的位置。


    顧綿走過去,就看見那卷的整齊的布料在斜斜照進來的一點光下閃爍著星點的流光。


    「這線不是上京產的?」


    程知興立馬答道:「這次的線都是從江南揚州買來的,跟著那邊的商隊上京,京中還沒有的店麵能織出這樣的布料。」


    揚州,離上京很遠,就算有人要陷害她,也不至於把手伸到那麽遠的地方去。而京中沒有其他店麵有這種布料,說明興許是搶了別人的生意,招來了報複。


    顧綿抬手,想要試試這布料手感,隻還不等她觸及,便聽見程知興緊張的聲音:「夫人小心!有人說這布料碰過了會起疹子。」


    顧綿嘲弄地笑了一下:「織布的姑娘們可起了疹子?」


    外麵站著的那些姑娘互相看了看,大家天天織布,確實沒見誰起了疹子。


    沒人回答,顧綿便道:「織布的人都沒起疹子,買布的人卻起了,你猜是為什麽?」


    她小心捏起那布料的一角,湊上去細細看了看,又聞了聞。


    新布難免會有味道,隻是這匹布味道卻很淡,淡得就像是有人可以除去了它的味道一般。


    顧綿於是將那布料忽地扯到陽光之下,就著陽光細細看其上細密的紋路。


    確實是好緞,雖然與宮中的織造手藝不能比,可在百姓之中,這也算上品了,隻是很遺憾——


    「這些布料通通都不能用了。」


    程知興大驚:「夫人這……可是布料有什麽問題?」


    眼見那些織女小廝都嚇得臉要白了,顧綿將那布料扔到一邊,懶懶地開了口:「不是你們的問題,有人在這布料上撒了毒。不是什麽烈性的毒,但讓人渾身發癢,遍生紅疹還是可以的。」


    「怎麽會這樣……」程知興也想到也許是有人陷害,可他隻以為是有人買通了顧客,找他們的麻煩,卻不想,竟然是在布匹上撒毒!


    這等惡毒居心實在讓人不齒!


    顧綿臉色冷了下來。若不是她從前在青州跟著師父學過武藝,見過些奇奇怪怪的江湖人,恐怕今日她就要被這個惡毒隱秘的手法給騙過了。


    那布匹上的毒,名字叫什麽她雖不知道,可她曾在一個遊方郎中手裏見過。這種粉末原是有味道的,可若是與絲織物混在一起,味道便會被衝淡。


    菱紋緞裏編了絲線,她原本也隻是猜想,誰知放到陽光下一驗證,竟果然如此!


    這粉末若在陽光下,是會有淡紅色的光澤的。這幾匹菱紋緞都是深藍底色上織了紋樣,若不細看,還真能蒙混過去!


    用了這麽麻煩的手法,就為了壞她幾匹緞子,敗她店麵的生意,顧綿不由覺得,是不是有人知道這店麵是她的,專門衝著她來呢。


    「這種事情,你們防不住,我不怪你們。但這事要解決好,解決不好,我一樣會罰。」


    「依夫人的意思,我們現在應當如何?」程知興做生意見過不少暗中耍手段的,可這樣公然用毒的,他還真是第一次見。


    顧綿看了一眼那些菱紋緞:「為我題‘行止居’這三個字的人告訴我,‘行止’便是‘行止由心’。做生意開店麵,誠心誠意是為第一。現在布料出了問題,自然要悉數解決。」


    她又看向程知興:「這些布匹全部不能賣了,若損失,要損失多少?」


    程知興有些痛心:「這是新的樣子,若這些都扔了,約近千兩了。」


    顧綿眉頭都沒皺一下,她轉而看向外麵站著的所有人,朗聲道:「這一千兩白銀,是要你們記得,‘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行止居如今發展好了,便有人時時盯著了。若大家都小心,都團結在一處,那便大家一起賺銀子,若是有人安了壞心思,那樹倒猢猻散,也不過一夕之間!」


    「陳掌櫃應該沒與大家說過,這店麵雖是我盤下的,可我不靠這個過活。各位出來,不過就是為了生計。行止居沒了,我可以再開一個,可諸位,未必就能這麽容易找到陳掌櫃這樣的好東家了。」


    陳延給的工錢顧綿是知道的,她雖不接觸這些,可她讓玉竹打聽過,確實要比別處高了一些。


    陳延同她想法一樣,東西貴精不在多,這些繡娘織工都是考察過手藝的,絕不要濫竽充數的那些,所以顧綿也同意給她們更高的工錢。


    可若有人有了私心,她不介意做回「惡人」。


    「把這些菱紋緞,全部都搬到外麵去,就放在那些人麵前。玉竹,給我尋把剪子來。」


    「夫人這是……」


    「若不能壯士斷腕,這一役,又如何能讓人深深記住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替嫁福妻 卷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花辭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花辭並收藏替嫁福妻 卷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