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也不能說話,不時往夏離身上拱著。


    吃飯的時候,母女兩個都沒有多話。夏氏是怕惹上禍事,夏離是覺得對不起當當的前主人,心裏有愧。


    但是,當當她無論如何也必須保住。


    下晌,王二牛送柴夥來了,夏離讓他在後院院牆的東北角打一個小狗洞。她是以防萬一,若真的有人找上門來,當當可以從這裏跑進竹林,直接上山。


    傍晚黃昏,夏氏正準備做飯,夏二虎又來了,夏離趕緊把當當關進屋裏。


    他一來就申明,「我不是來蹭飯的。是三叔回來了,外公讓大姑和離姐姐回去吃飯。」又道,「讓當當也去我家玩吧,讓三叔看看它。」


    一聽夏山回來了,夏氏和夏離都高興起來。


    夏離暗道,正好可以打聽打聽是不是他營裏的都司丟了狗。卻不會帶當當去夏家,搖頭道,「當當野性還在,除了我們和你,其它人它都不喜歡,萬一咬了人啥辦。」


    想到當當把奶奶的腰都嚇得閃著了,卻跟自己那麽親密,夏二虎得意極了,咧開嘴笑起來。


    夏氏數了二十個雞蛋拿著,幾人一起去了夏家。當當雖然不高興姐姐把自己一個人留在家,但它前世已經形成了絕對服從夏離命令的習慣,並沒有攆路。


    夏離幾人剛一進夏家大院,一個身材修長的後生就迎上前笑道,「大姐,離離的病全好了?」


    夏山穿著戎裝,又黑又高,五官像夏老太多些,還算得上俊朗。在軍裏曆練了三年,氣質上也有了很大的改變。


    之前的原主跟他非常親近,他又是這具身子的救命恩人。


    看著他,夏離倍感親切。走上前笑道,「三舅舅,你穿著戎裝好威風啊。」


    一旁的夏老太喜笑顏開,得意道,「山子當旗長了,軍響也長到了每月三百文,當然威風囉。」


    旗長相當於前世部隊裏的班長,還是士卒,不是官。


    夏離誇張道,「哎喲,三舅舅就要當將軍了,好了不起!」


    夏山哈哈大笑,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說道,「傻丫頭,舅舅離將軍還差得遠呢。」又遺憾道,「舅舅無能,這輩子是當不成將軍了。」


    夏老漢也搖頭說道,「咱們沒權沒勢,又沒有銀子走門路,是當不了官的。」


    夏離見夏山頗有些落寞,笑道,「三舅舅得外公真傳,武藝高強,又識字。若得了長官的賞識,舅舅也不是沒有當官的可能。」


    她也不完全是拍馬屁,夏山從小喜歡射箭練武,一直得夏老漢悉心指導。夏老漢把自己的看家本事都教給了他,想著夏山若沒有別的路可走就當獵人。夏氏回來後,又出錢讓夏山上了一年的私塾,他在軍中算是有能力的。


    夏離的話逗得夏老漢笑眯了眼,直說,「文曲星的閨女就是不一樣,說的話總是讓人舒坦。」又道,「離丫頭還小,有些事不知道,這世上的人,都分了個三六九等。咱們一家泥腿子,哪裏攀得上那些貴人。山子再服役兩年就回家種地,家裏已經開始給你相媳婦了。」


    夏山之前定過親,但因為他要去服兵役女方家強行退了親,說自己閨女大了等不了五年。夏老太氣得去女方家大鬧,但夏山已經冷了心腸,那樣的人家不作親也罷。


    聽了夏老漢的話,夏山紅了臉,嘿嘿笑了幾聲。


    他一個多月才回家一次,又是老兩口的心肝寶貝,再加上他當了旗長提了軍響,夏老太高興,非常大方地讓夏柱把還沒賣完的肉和豬下水、半個豬頭皮都拿回家自己吃,還讓大妮去鎮上買了一壇好酒。


    李氏和小楊氏領著各自閨女在廚房忙碌,夏氏也進去幫忙。


    夏離沒有那個自覺性,跟著男人們一起坐在院子裏說笑。


    其實,她很想進廚房親自炒幾個菜,夏家人舍不得放油,再好的菜炒出來都不好吃。但她怕自己一次進廚房,以後會被夏老太長期抓差。夏氏為了她這個特權,可是抗爭了好久的。


    聽夏山說,這次他會在家裏多住幾天,都司葉大人有條叫虎子的狗,不慎被大人的表弟劉公子在潼寧縣弄丟,找了多日都沒找到,葉大人又加派了一些人來協助劉公子尋。因為夏山是潼寧縣人士,熟悉地形,就被派來了,他負責近幾個的村尋狗工作……


    夏家人已經聽夏鐵說了尋狗啟示,聽說一隻狗值五千兩銀子,都驚掉了下巴。卻原來,丟狗的人是夏山的長官。


    夏老太聽了夏山對狗的形容,瞪大眼睛驚道,「老天,蘭娘家撿的狗子,皮毛就是黑黃相間。」


    夏家人之前都知道夏氏家撿了一條狗,誰也沒往都司大人丟的狗子身上想,咋可能五千兩銀子的天大好事一下砸中她家呢。


    聽了老太太的話,眾人具是一愣,都目光灼灼看向夏離,夏老漢拿煙鬥的手都有些發抖。


    在廚房忙碌的小楊氏一直尖著耳朵聽外麵的談話,拿著燒火棍就衝了出來,敞著嗓門說道,「小叔趕緊把那條狗牽去縣城讓劉公子認認,若真是都司大人的狗,那咱就是躺著吃也夠吃幾輩子的了。」


    她的眼睛瞪得牛眼大,似乎隻要夏老漢一聲令下,她就馬上去抓狗。


    夏離暗自冷笑,自家的狗真成她家的了。問夏山道,「都司大人的狗是什麽時候走失的?」


    夏山也不相信會那麽巧,說道,「是這個月十九走失的。葉大人的狗是燕山狼犬,聰明異常,就是十歲的孩子也不一定有它聰慧,葉大人極是喜歡。這些天倒是有幾個人牽著燕山狼犬去給劉公子看,可惜都不是。」


    夏離聽說有幾個人牽著燕山狼犬去給那位公子看,更放心了。笑道,「那肯定不是,我家狗是上個月底撿到的,時間差了近一個月。而且,我家狗雖然也是黃白相間,但肯定不是燕山狼犬,也沒有那麽聰明。」


    眾人都沒有懷疑夏離的話。離丫頭的狗若是虎子,她不用別人勸,也不需要說謊,肯定會麻利地交出換銀子。我的娘,那是五千兩銀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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