摁住抽搐跳動的眉角,方仲冷笑著點開平板。 “好好,沒關係, 沒關係,吃,都說了請吃飯,我當然會請你,十分鍾就上菜,大爺,您上座成麽?還用小孫子我請您老人家麽? ” 林許一聽見十分鍾就上菜哪裏還會在意別的,手機放進口袋裏坐到方仲的正對麵,兩個人坐在圓形的大轉桌上兩點。 帝王蟹和大龍蝦被一一擺上桌,林許手裏握著早就上來的精巧工具,趕走想要為他開蟹拆蝦的服務員,自己樂悠悠的動手。 並且十分不見外的問人家什麽時候上醉蝦。 其實方仲壓根沒點,上菜的服務員拿著平板為難的看著方仲,方二少正閉著眼揉著他要炸開的腦袋。 一幹人被林許趕出去,關門之際才聽見方仲發話。 “一會兒再上醉蝦來。 ” …… 看著左手夾右手鉗、埋頭吃東西的林許,方仲依舊頭疼的問他。 “是不是下回隨便來個人帶你去吃一頓麻辣小龍蝦,你也能跟人家走啊? ” 他的氣已經消了,說不定這個小屁孩兒真不是有意騙他,就是這件事太巧合,讓方仲不得不認為是林許故意為之。 可是想想又覺得這對林許沒什麽好處,取而代之的是方仲對林許這個缺心眼小屁孩的擔憂。 他輕鬆的一句請吃飯就把這智商堪憂的孩子弄出來,這萬一碰見個殺人犯也喊他出來吃飯,林許這個沒心眼兒的也會傻不拉幾的跟人家走吧。 林許的嘴裏嚼著一大塊蟹腿肉,口腔裏是新鮮食材和秘製調味蘸料的味道,他聽見方仲問他,睜著眼睛與他對視,直到嘴裏的美味咽下去。 “我不太能吃麻辣的東西。 ” 方仲泄氣的靠坐到椅子上,跟林許扯這些完全是對牛彈琴。 東西都放在林許身前的桌麵上,方仲連手邊的一口水都沒喝。 他不甘心的問他, “ 我記得我早就有你的微信了吧,你哪還有另外一個號?小屁孩兒,你別告訴我這就是你為了搞網戀的小號。 ” 這回林許抬頭了,右側的臉頰鼓鼓的,圓眼鏡瞪著方仲甚至讓他覺得有點可愛。 “誰跟你一樣,惡心的大人,我那是放在家裏的手機。 ” 方仲差點被噎死,他想法不純確實理虧。 被林許懟到這步田地也隻能受著,閉上了嘴掏出自己的手機玩。 再看到他的微信軟件,想起這西天以來他對著這個小屁孩一口一個寶寶寶寶的叫,方仲極力克製住自己,沒有當著這個小屁孩的麵砸碎手機。 自從那天麵基之後,方仲和林許便再沒找對方玩過遊戲,更不要提聊天,方仲甚至刪了林許的微信小號。 秦書好的表哥張凱要結婚,請他去給他當伴郎。 關於那天秦書好問他的問題,電話那頭的張凱沉默許久,最終也沒回答他。 隻讓秦書好哪天有空,過去找他試伴郎的衣服。 秦書好至今也忘不了他高二的時候看見他表哥帶著他的男朋友來他家的光景。 他撞見他倆在陽台接吻,嚇得舌頭都快要掉到地上。 紀承和他在一起,張凱應當算秦書好在這一方麵的啟蒙老師。 現在張凱早已大學畢業,秦書好不知道他和那個人發生了什麽。 隻是一想到他表哥如今要和女人結婚,又回憶起那個輝哥縮在他表哥的懷抱裏,秦書好就覺得有些不舒服。 紀承要他吃飯,秦書好跟紀承談及此事,紀承也隻是讓他好好去當伴郎,誰家的事,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 張凱的婚禮定在了公曆的七月七,秦書好在婚禮之前找他去試衣服,同行的還有他姑媽和張凱要結婚的對象。 秦書好的姑媽已然上了年紀,看見秦書好出現,免不得埋怨他這麽多年也不知道回她家看看,秦書好隻是苦笑。 當著未來表嫂的麵,秦書好也不好問什麽。 隻是他從張凱不怎麽有光彩的眼神裏看不到該結婚應有的興奮與激動。 伴郎的衣服是帶藍色條紋領結的西裝,秦書好由於身高的緣故,婚紗店的人需要修改一下尺寸,秦書好被他姑媽極力挽留,跟了她們回家吃飯。 他的表嫂也坐在了他表哥身邊,兩個人看上去郎才女貌,可是之間似乎被他表哥隔出一道無形的屏障。 坐在兩個人對麵,秦書好看著他表哥對那個長相溫柔的女人舔茶遞水,照顧的無微不至。 但他們之間似乎存在著淡淡的排斥,不過表現的不明顯,秦書好沒有說話。 後來張凱送秦書好下樓,他才略帶憂傷的提了句關於從前的難朋友,他們兩個人在一起沒多久,雙方家裏就知道了,強烈要求他們分開。 海誓山盟的兩個人最後堅持到大學畢業,在畢業後的迷茫與痛苦中分手。 現在的未婚妻是工作後認識的,談不上多麽相愛,更多的是搭到一起過日子。 下午一個人回到家 ,坐電梯上樓時,電梯裏麵的人把他嚇了一個激靈。 大白天的,一個蓬頭垢麵身材墩實又一身破爛的男人站在電梯間角落裏,看不見的臉在秦書好進來時抬起。 黑白分明的眼睛正對上一雙凶光外漏的眼神,男人的又眼睛上還有一道十分明顯的疤痕,從上眼皮延伸到下眼皮,像是用鋼釘之類的利器從他的整個眼睛上劃過去。 這人的頭發都過肩了,亂入雜草,向前向後胡亂支棱,遮了前麵大半張臉的輪廓。 秦書好並不是以貌取人的生理性惡心,而是這位大叔的目光和長相實在嚇人。 更何況三伏天的季節,他還穿著一件肩頭和腰側漏了棉絮的破棉襖。 白白黃黃的壓根看不出原來的顏色,還是短款,看上去像穿了哪個小姑娘的衣服。 秦書好在看見他第一眼之後便後退一步,意識到自己的失禮之後連忙大著膽子朝那位大叔抱歉的笑了笑。 那男人直直的盯了他兩眼,而後麵無表情的背過身去。 電梯間隻有他們兩個人,秦書好猜他或許是因為剛才自己的不禮貌才不想搭理他,遂站在電梯一邊,安心等上樓。 密閉的空間裏很快便能聞見惡心的味道,秦書好小心的推了推圓眼鏡,打量著男人手裏的布袋。 好像蛇皮袋一樣的布料,隻有正常書包大小,和這位大叔的褲子顏色相近。 看完之後,秦書好微微皺著眉毛偏過頭。 那大叔的褲子後麵綴著一塊又一塊的汙漬,他手裏的袋子也不幹淨。 腐臭如同泔水裏麵的垃圾味道就是從那袋子裏散發出來的。 “叮~ ” 電梯門開了,秦書好抬腳出去,角落裏的大叔也跟在他後麵出來。 傍晚,高樓樓道裏的窗戶把外麵的夕陽光線折射到東西兩戶人家之間的過道上。 秦書好掏出鑰匙開開東戶的家門,往後一回頭便看見那個大叔徑直推開了對麵的西戶大門走進去。 門開開了,秦書好抬腳進去,心想現在的人對住宅安全防患意識這麽薄弱嗎?家門都不關就放心出門。 回到家十分鍾,秦書好的手機又想起來,是他們辦公室的老師找他要這一學期的教輔通篇注釋。 秦書好找出自己的教輔,費勁的一條一條念給那個數學老師,又是公式又是解釋,等到紀承回來,今天在電梯間的事早被秦書好拋之腦後了。 七點十分,紀承到達龍灣小區門口,他們小區門口後麵的垃圾車前圍了一圈男女老少。 進入小區車輛堵在前麵,紀承看見熟悉的車牌號,到他進去門崗的時候被問要小區發給戶主的車輛號碼牌。 門崗都是以前的老員工,在看見紀承之後官方的問了一下,知道紀承沒帶便給他開了一個證明條例。 紀承平淡著一張臉問他們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三十來歲的門崗把紙條遞進他的車窗。 不關己事高高掛起的態度,“ 有變態扔了一對女人的那玩意兒在垃圾車裏,這不,警察還沒來呢,大家夥先去湊熱鬧了。” 至此,門崗又伸長脖子看向被人圍起來的垃圾車,咋咋嘴道:“東西早就讓我們的人送走啦,還瞎看啥呀,進出咱們這兒的車輛都得排查,紀先生,下次要帶號碼牌哈。 ” “嗯。 ” 家裏的廚房飄著米香, 紀承換了鞋循著味走進去,裏麵沒人,他在洗蔬池洗了把手,在家裏走了一圈。 秦書好正在陽台洗襪子,一隻一隻的搓,他的都是淡色,紀承的全部都是黑色。 洗衣液是他們上次去超市買沐浴乳贈的,味道好聞,但不怎麽好用。 秦書好摻著它和肥皂一起用,又有香味洗的又幹淨。 回頭看紀承站在他後麵,秦書好手裏還搓著紀承的襪子,白色半透明的水盆裏飄了一層泡沫。 “試完衣服了? ” “嗯, ”秦書好點頭, “就是我撐不起來那家的西裝,還得麻煩人家改尺寸。 ” “啊…” 秦書好低低的叫出聲。 紀承一言不發的從後麵圈抱住了他,手環著他自己的腰。 堅硬的下巴擱在秦書好的鎖骨窩裏,紀承沉沉又低啞出聲, “書好。 ” “嗯? ”秦書好把另外一隻襪子放進水盆浸濕。 溫熱的嘴唇一下子觸上敏感耳根,接著,紀承輕咬了那裏一口,秦書好“唔”的縮了縮脖頸。 男人鬆開了他,又揉他一把軟軟的頭發絲, “我去炒菜。 ” 秦書好嘴角掛著滿足的笑意,他得這樣和紀承過一輩子呢。 晚上睡覺之前,紀承又接到他表姐的電話。 林許的媽媽找他,因為林許的期末考試成績出來了。 秦書好和紀承已經被紀商他們認可,這些親戚們也就不用顧忌那麽多。 秦書好是林許的數學老師,許芹找他不算不合適。 林許的成績,尤其是他的物理化三科,下降的幅度太大。 許芹平時雖然不怎麽管他的作業,但兒子的成績和分數對許芹來說卻是檢驗他有沒有好好學習的標準。 紀承聽著許芹在電話裏一個勁兒的抱怨林許不好好學習,開了免提放在床中間,捏了捏盤腿坐在他旁邊看書的秦書好。 “喊姐姐。 ” 秦書好剛洗完澡,皮膚瓷白,輕輕一搓就能紅一片。 緋紅的嘴唇上下張合,朝著手機小心的喊人, “姐姐。 ” 紀承看著他乖巧順從又軟了吧唧的樣當場就石更了,但是還是克製著自己想法,握著拳頭看汽車論壇。 那邊的許芹還沒見過秦書好本人,隻是聽他的聲音就覺得這個小老師是個老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