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甫後悔了,他深深覺得那天晚上沒把她丟出去,是他這輩子最錯誤的決定。


    濃眉下的眼睛微微發紅,心痛的看著他一手打建的木屋,背上係著包袱,雖然時間還未到,後院那些藥苗才剛植下去,但他不走不行了!


    “師父……對不起,我真的不是存心的。”站在他身邊的痕蘋兒,懺悔的抵著頭。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破壞力真的那麽厲害,跟師父住在山上短短幾天而已,木屋卻已經毀了一半。


    鳳甫的臉抽搐了一下,惡狠狠地瞪著她這個罪魁禍首,“你不是存心的!?你不是存心的都這樣了,要是存心的該怎麽辦?”忍不住咆哮低吼。


    也難怪他會這麽生氣,自從那天她燒了廚房之後,這間木屋就以飛快的速度毀損中,讓她去擦拭桌椅,她把椅子把手也給擦了下來,叫她去整理藥圃,藥草全讓她當成雜草給拔光了。


    更慘的是,她根本就是天生迷糊再加少根筋,明明知道自己力氣過人,卻總是不經意地拍打木屋,弄得木屋的外牆被她打得東一個洞、西一個洞,他們要再不下山,隻怕這間木屋真的會變成廢墟。


    “師父……”可憐兮兮地望著他。


    見狀,鳳甫仰天長歎,天知道,他該死的一點也不是因為她那副小可憐的模樣而心軟,而是怕兩個人萬一打起來,他會是被活生生打死的那個!


    “算了。”有氣無力地搖搖頭,他認命了。


    拎起地上的藥箱跟雜物,再看他心愛的木屋最後一眼,便垂頭喪氣下山去,痕蘋兒肩膀上扛著一個最大的木箱,乖巧地跟在他身後。


    兩人一路靜默,各懷心事走著山路,沒多久,痕蘋兒終於受不了了。“師父,我們現在要去哪?”這是下山的路,難不成師父打算出診?不對啊,出診也不用把所以家當都帶在身上吧?


    鳳甫無力地回頭瞥了她一眼,“去山下住。”


    “師父在山下也有房子?那幹嘛要住山上?”


    “你管我。”要解釋給她聽太複雜了,他懶得浪費口水。


    “喔。”不滿的嘟起小嘴。師父真凶,她都已經道歉了還這樣,不過……


    長如扇的睫搧了搧,偷窺著走在前方的人,紅嫩嫩的小嘴馬上彎起,師父雖然都擺著張臭臉罵她,但不論再怎麽凶,就是從沒對她動手過。


    師父啊,就像隻光會虛張聲勢吼叫的大熊,想到這,痕蘋兒暗自竊笑著,心頭莫名覺得甜蜜。


    “你在幹嘛?快點跟上。”走在前頭的鳳甫沒聽身後的腳步聲,一回頭,就看到這丫頭落後好幾步遠,呆站著傻笑,他立刻擰起眉折回她麵前。


    “師父。”甜甜的嗓音輕喚。


    鳳甫愣了下。正午的陽光照在她的小臉上,讓她整張臉都閃閃發亮,眼角眉梢都是甜蜜的笑意,一時間,他竟覺得這樣的她很美,令人怦然心動。


    痕蘋兒沒主意到他注視的眸光有多熱切,至瞧見他頰邊流下的汗水,連忙掏出懷裏的繡帕,上前一步伸手為她擦拭,完全沒擦覺自己這樣的動作有多曖昧,“師父拿太多東西了,蘋兒再幫你拿個藥箱吧。”雖然她身上扛的是最大最重的木箱,不過也隻有這個而已,可是師傅身上卻背了好幾個藥箱跟包袱,加起來,應該比她身上的木箱還要重上許多。


    鳳甫的眸中突然閃過一抹奇異的精光,他不著痕跡的偏過頭去,避開她的手,“不用,快走吧。”


    心底似乎有個東西正在蠢蠢欲動,但他拒絕理會,有些慌張的邁步向前,深吸口氣,試圖驅逐心頭的騷動,痕蘋兒乖巧地跟在他身後,身上淡淡的馨香飄入他的鼻裏,就像第一次見到她時聞到的味道,甜甜的,像是蘋果的香味。


    兩人又再次陷入沉默,不過這次換鳳甫心緒有些浮躁,故意緩下腳步,等她走到他身邊,隨口問道:“你力大無窮的事,很多人知道嗎?”自她展現出她的力拔山河的驚人能力後,他就開始提煉,希望能找出適合的藥物,控製或消除她身上的怪力,隻不過目前都還在試藥中。


    “嗯,其實本來除了爹娘跟大哥之外,沒有人知道的……”說到這,痕蘋兒忍不住歎了口氣,“有一次,我跟娘去禮佛時,正好碰上地牛翻身,佛堂上的大佛掉了下來,直衝著我娘去,我就伸手把大佛接住,那時候佛堂裏所有人都被我嚇傻了。”當時所有人就好像被什麽法術給定住似的,呆愣在原地,驚愕的看著她。


    “後來呢?”


    聽到他這麽問,痕蘋兒更是無奈,“後來,當然是傳遍了整個洛陽城,未婚夫也退婚了,爹娘每天都在為我煩惱。”


    鳳甫靜靜的聽著,默不作聲。


    “其實這樣也好。”痕蘋兒對他扯開微笑,“以前瞞著大家,我老是擔心會不小心露出馬腳,現在大家都知道了,我反而鬆了一口氣,雖然走在路上還是會被指指點點的……自我懂事以來,娘就常常要我控製自己,三歲以後,我就再也沒牽過娘的手了,因為娘怕我不懂得使力,會將她的手骨給捏碎……”


    她越說越氣虛,突然想起,自從她有怪力之事曝光後,洛陽城裏有許多人都暗地裏罵她是妖怪,而府裏的丫鬟更是視她如蛇蠍,完全不敢靠近她。


    鳳甫沒想過她可愛的小臉蛋上,也會出現這種落寞、傷心的神情,話語裏淨是酸澀,像針一樣紮進了他的心坎裏。


    “夠了,別說了!”突然一把無名火在他腹中熊熊燃燒。


    這個笨蛋,她的家人根本就不要她了,才會把她丟來這裏,任由她自生自滅,難怪她上山這麽多天,卻沒見過她家人來找她。


    “師父,你生氣啦?”痕蘋兒不懂他怎麽聽著聽著就發脾氣了。


    僵著臉,鳳甫何止生氣,而是非常生氣,隻不過絕大部分他是氣自己為什麽要為了這個笨蛋而生氣,心底甚至為她感到不舍。


    “沒有。”不舍個屁!


    “沒有就好,師父、師父,有個師父真好。”痕蘋兒嬌憨的笑了笑。


    “為什麽?”明明一直告訴自己不要再理她,卻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心裏除氣憤外,還多了一點點的……憐惜。


    “因為說夢話都可以跟你說啊,雖然你會凶我,但比起那些躲著我的人,師父的吼聲,還讓我覺得比較高興呢!”傾訴之中,似乎有著淡淡的傷心。


    定定的看她一眼,“嗯。”這丫頭,真是傻得可以。


    小嘴張了張,貝齒咬著粉唇,猶豫了很久,她才開口問道:“師父……你會不會覺得蘋兒是怪物……”一想到他也有可能是這麽看待她的,她的心就不自覺揪痛,甚至連呼吸都有點困難。


    將那張小臉上的難過表情盡收眼底,鳳甫黑眸中閃過一道殺氣,“是誰這麽說你的?”依她單純的性子,怎麽會突然想到這麽傷人的形容。


    她勉強勾起一抹笑,“沒、沒有啦。”


    氣悶地瞪著她那張比哭還難看的笑臉,想也不想地伸出手捏捏她的臉,不喜歡看到她這麽沒精神,“笨蛋,你像笨蛋。”要是讓他知道是哪個混蛋對她說這種話,他就讓那混蛋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


    “師父呢?”他的舉動,帶著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憐惜,輕輕地撫慰了她受傷的心,心底一暖,反問他。


    “我?”鳳甫不解的看著她。


    “對啊,師父醫術那麽好,為什麽甘願待在深山裏?又為什麽要來這裏?”她一直都很想問。


    鳳甫撇撇嘴,沒有回答,“快點去吧,要不然沒辦法趕在天黑前下山了。”這個問題他也想知道,隻是師父走了,他能去問誰?


    向前走了幾步,他很自然地回頭牽起她的小手,她步伐小,走得比較慢,他也下意識地緩下腳步,與她並肩而行。


    痕蘋兒微微一愣,雙頰上頓時染上了一層紅暈,目光緩緩地落到兩人交握的手上,他的體溫滲進了她的掌心,一股暖意在胸腔蔓延開來,“嗯。”用力的點頭,鼻頭上突然有些酸酸的,很感動。


    跟著鳳甫下山,來到洛水鎮,痕蘋兒原本還以為他住的地方是隨意一間小民房,沒想到居然是間大宅子,不僅寬廣舒適,裏頭還有不少奴仆在打點著。


    這時她才知道,原來山上不過是他偶爾去住的地方,平日他多半是住在山下,他也常常替洛水鎮的百姓們義診,大家都對他讚譽有加。


    “小姐,奴婢小莞。”輕輕的敲門聲響起。


    站在銅鏡前的痕蘋兒審視一下,確定衣物跟頭發都整理妥當後,才轉身去開門。“小莞,早。”


    一個清秀的小丫鬟就站在門外,同時回她一抹親切的笑,又瞧見她一身的裝扮,“小姐,你又梳洗好了,小莞已經比昨日提早了呢。”端著水盆進門,小莞挺佩服這位小姐的。


    幾天前,少爺突然帶了個姑娘回來,說是專門伺候他的,但誰信啊!


    瞧瞧,一樣都是要伺候人,但她光是衣物就已經好上一大截,住的地方又是閣樓,吃的跟少爺一樣,且還要人服侍又要叫她小姐,有哪家丫鬟這麽好命?


    “嗯,我想快點去見師……鳳大哥。”話說到一半便急忙改口,痕蘋兒吐吐舌,差點忘了,鳳大哥要她下山後,不準再叫師父,所以她隻好改口叫鳳大哥。


    “是。”小莞笑吟吟的擰幹了巾子遞給她。


    痕蘋兒快速地抹臉、漱嘴,洗淨了雙手後,拎著裙擺就往外跑,看看天色,心裏暗喜著,這次她一定趕得及跟師父一起出門。


    跑過彎廊,直直衝進花圃錦簇的偏院,一抬眸,就瞧見有個人高壯的人正好打開門走出來,她急忙高喊:“鳳大哥!”


    正好踏出房門的鳳甫聞聲回頭,就看到一抹粉綠色的身影,眼眸隨即充盈笑意,笑看著她氣喘籲籲的跑到麵前來。“急什麽?”挑眉,抬手揉揉她的發。


    “當然急,你每次都說我睡過頭,今天我特地起了個大早,鳳大哥,今天我可以跟去了吧?”眼巴巴地望著他。


    鳳大哥這幾日都出門義診,她早就想跟去了,隻是每次她睡醒之後,鳳大哥早就出門了,害她隻好一個人在宅子裏發呆。


    鳳甫看著她希冀渴求的模樣,那句“不行”實在說不出口,義診不是去玩,他也沒辦法一直盯著她,萬一她自個兒到街上亂跑,出事了怎麽辦?


    “鳳大哥。”痕蘋兒見他還在猶豫,索性拉著他的衣袖,輕輕搖晃,她現在已經開始吃鳳大哥為他調配的藥丸,力氣比以前小了許多,這才沒有扯裂他的衣袖。


    撒嬌似地嗓音讓鳳甫心一軟,無奈地歎口氣,“好吧,但你要乖乖聽話,不能離我太遠,知道嗎?”他啊,真是越來越拿她沒轍。


    “嗯,知道了!”


    知道……是騙人的!


    為了義診,鳳甫特地搬了一組桌椅放在醫館前,此時他正替人把脈,一雙眼還得不時盯著那抹粉綠色的身影,每次隻要她越跑越遠,他就會忍不住擰起眉頭,“蘋兒,回來。”


    痕蘋兒一出了門,就像被解禁了一般,一開始還肯乖乖地待在鳳甫身邊看他忙,沒多久,就像隻不安分的小蟲子一樣,動來動去的。


    洛水鎮十分熱鬧,再加上這幾天又快到了趕集的時候,街道上的攤販、人潮,比平常還要多許多,她不過是個小姑娘,心性未定,瞧見新奇好玩的事物,自然心魂都被勾走了,不自禁越跑越遠。


    痕蘋兒正低著頭瞧著攤販上的小玩意兒,聽到鳳甫的聲音,一轉頭,就瞧見他的嚴重隱隱冒著火花,吐吐舌,趕緊將手上把玩的東西放回去,回到他身邊。


    “鳳大哥。”喔喔,他看起來好像生氣了。


    “出門前你答應過我什麽?”鳳甫斜眼瞪著她。


    “答應你不亂跑。”她沒亂跑啊,隻是去前麵看看而已嘛!“人家悶嘛,你在幫人治病,我隻是去前麵攤子看一下東西而已。”委屈的嘟起嘴,她是真的無聊,抓藥用不著她,拿藥用不著她,跟別說替人診病了,無所事事地站在一旁,其實也很痛苦。


    鳳甫望著她,歎口氣,“等我忙完再帶你去逛逛。”想必她也悶壞了,這陣子他很忙,沒時間顧到她,等會兒抽空陪陪她好了,真是的,這小妮子,真教他放心不下。


    “好!”痕蘋兒笑著點頭。待會兒鳳大哥陪她去逛更好,嘻嘻,鳳大哥、鳳大哥,每次這樣一喊,心底總是泛著甜。


    鳳大哥雖然總會念她、罵她,但心裏頭又是疼她的,這輩子,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麽疼她,就連爹娘和大哥,都會畏懼她的怪力,總是下意識地跟她保持距離,說來也不是不疼她,就是……少了親近感。


    痕蘋兒專注地凝視著身邊的男人,他的外貌雖然不是最俊美的,但卻是最真心對待她的,隻要看著他,就會覺得很開心,就連他氣呼呼的罵人,都覺得想笑,她受傷,他會捧起她的雙手幫她上藥,這樣的鳳大哥……讓她無法控製的喜歡。


    是喜歡……相處了一段時日,她知道自己喜歡上這個人了,但是他呢?有些惆悵地垂眸、攤開雙手,看著自己的手掌,微微發怔,她這一身怪力,是正常人嗎?鳳大哥會怕她嗎?


    “蘋兒、蘋兒?”鳳甫將剩下幾名病患交給另一名大夫診治,轉過頭就看到她瞪著兩手發呆。


    “鳳大哥。”


    “發什麽呆,走吧。”笑著揉揉她的頭,牽起她的手往大街上走去。


    又牽她的手了?


    痕蘋兒羞赧地低下頭,小小的笑花在唇角綻放,鳳甫正好回頭看到她的笑,不由得有些怔然,他頓了下,藏在胡鬢下的唇微微彎起,黑眸裏透露著淡淡的柔光,牽起她的手不自覺握得更緊了些。


    兩個人悠閑地在大街上逛著,突然一道急促的腳步聲從深厚逐漸逼近,鳳甫手一拉,快速將痕蘋兒護在懷裏。


    “哇,你們兩個真是太不夠意思了!”風善揚喘著氣罵道。這兩個家夥真是太可惡了,下山也不講一聲,害得他,回來又跑到山上去找人。


    “你終於出現了!”一看到他出現,痕蘋兒的舊恨一古腦全湧上心頭,“你這個卑鄙小人,躲到哪去了?”


    話說那天她燒掉廚房之後,說是會幫忙求情的風善揚,出賣了她之後馬上溜下山,而且還多日未歸,她早就想找他算賬了!


    “我哪有躲,我是光明正大的去辦事。”風善揚斜睨著她,絕對不承認他是怕被“熊掌”打死而逃跑的。


    “你還說!”掄起拳頭,痕蘋兒氣呼呼地就要往他身上招呼去,雖然她隻剩下五成的力氣,但要打扁他,綽綽有餘了!


    “哇!”風善揚連忙跳起來逃命。


    兩個人繞著鳳甫追來追去,瞧著眼前這一幕,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心頭突然一有些窒悶,牙根有點酸澀,不是滋味,眸光閃爍著,伸手將依舊追打著風善揚的痕蘋兒抓回身邊,“別在大街上這樣玩。”挑起濃眉,賞給風善揚一道凶狠的眼神。


    風善揚訕笑道:“哎唷,別這樣嘛,逗逗她都不成。”是他看錯了嗎,方才那頭熊的眼神真有殺氣,還好……視線瞄向鳳甫抓著痕蘋兒的手臂,興味染了眼,何時他們師徒倆的感情變得這麽好了?


    “不成。”嚴厲的拒絕,他一點也不想要蘋兒將注意力放在這個風流大少身上。


    那占有味十足的話語,風善揚聽了,也沒說話,隻笑噙著一抹詭異的笑容猛點頭。


    “哼,看在鳳大哥的份上,算了。”她難得可以跟鳳大哥一起上街,才不想為了這個小人破壞氣氛。


    風善揚很自動地跟在他們身後走著,聽兩人有一句每一句的閑聊,盯著一直都沒有放開的雙手,意味深長地笑著。


    在這遠離的陌生城鎮,沒有人認得她,不需要顧忌什麽,再加上鳳甫的藥已經讓她的情況改善很多,痕蘋兒笑得開心極了,一路上好吃、好玩的,鳳甫也全都順著她,隻要她喜歡就買。


    “你當初不是打著注意要虐待她嗎?”據風善揚目測,這段日子沒見到這個小丫頭,她不但沒瘦,人還胖了些,穿的衣服,比在山上時穿的還要好,是江南的織錦,一匹布就要價百兩銀子以上,這是哪門子的虐待人?


    “閉上你的嘴。”鳳甫冷冷瞪了他一眼,隨即又將目光轉回到那個在前頭看唱戲看得正高興的丫頭身上。


    風善揚也不把事情點破,“日子就快到了,你確定讓痕姑娘留在你身邊沒關係?”他特地趕回來也是為了“那件事”。


    鳳甫無語,仍是定地望著那粉綠的可人身影,看見她綻放燦爛的微笑,不自覺也跟著露出寵溺的笑意。


    見狀,風善揚知道,這頭熊真的陷下去了,“你自己好好斟酌吧。”語氣停頓了下,拍拍鳳甫的肩頭,“沒想到,一頭熊居然會喜歡上一顆蘋果,這可是千古奇談啊!”戲謔地取笑他。


    鳳甫狠狠掃了他一眼,在心裏冷哼一聲,趁他不注意時,長腿一掃-----


    “哇!”風善揚沒料到他會來這招,來不及防備,就這麽狼狽地被掃倒在地。


    鳳甫噙著笑,冷眼看他成了四腳烏龜,爬不起來,接著再看向人群中的痕蘋兒,心中默默有了決定。


    這時痕蘋兒漾著笑臉回到他身邊,依偎著他,一邊對還在地上耍賴不起來的風善揚吐舌。


    “蘋兒。”鳳甫輕喚一聲。


    痕蘋兒回頭看向他,“鳳大哥?”


    他看進她的雙眼,緩緩啟口,“這兩天你就搬離大宅子吧。”


    唇邊的笑弧沒了,大眼兒裏的晶亮也在瞬間消失,她愣愣地看著他,“什、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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