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航抬手蹭了蹭鼻尖,笑道:“我不會。” “這要什麽會不會。”刀疤抬起下巴指了指那些人,“你看有幾個是真會跳的?” 餘航舔了下嘴唇,偏著腦袋問刀疤:“那一起去?” “走著。”刀疤把外套一脫,裏麵是一件長袖襯衫。 他衝餘航招了招手,率先走進舞池。 餘航跟在他身後朝那群人裏走,人多的地方最容易製造混亂,他在想,怎麽能快速讓大家注意到他們,隻有亂了,他才能跑。 有難度,但不是不行。 刀疤已經轉過身等著他了,餘航咬了咬牙,正想抬手掀了旁邊的桌子,肩膀就被一人搭住了。 餘航身子一僵,手握成了拳。 搭著他肩的不是別人,正是剛才遞白水給馬興的那個男人。 “別有小動作。” 難得,來了這麽久,終於聽到啞巴開口了。 餘航喉結滑動了一下,想扯出一抹笑,但沒成功。 他能感覺到自己腦門上全是汗水,燈一照還能閃光的那種。 啞巴隻說了一句話,就沒再開口了,等到了舞池,他也不跳,就站在旁邊盯著他。 餘航深吸了一口氣。 他上輩子是炸了這些人的祖墳嗎!至於這麽寸步不離的監視? “跳啊!”刀疤攬過一個穿著幾塊布料的女人,往他身上推了一把。 餘航條件反射地抬手擋開。 可誰知道這女人像是沒骨頭一樣,直接黏到了他身上。 餘航看著近在咫尺的兩團白肉,聞著從她身上散發出的濃烈香水味,大腦緊繃的弦突然就斷了。 去他媽的素質! 餘航忍住想吐的衝動,抬手捏住那女人的脖子,盡量控製了力度把人掀開。 刀疤臉色一變,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腳踹到了他腰上。 操! 餘航往前撲了幾步,周圍盡是人群,他找不到支點,這一摔下去,不被這形形色色的高跟鞋踩成馬蜂窩他都不信。 不過刀疤像是沒泄憤一樣,揮開周圍的人群,上前揪起餘航的後衣領,速度極快的在腰間摸出一樣東西,“給你他媽臉了是吧?” 餘航扯著衣領,他現在算是知道了,原來人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潛力會被激發出來。 他粗喘一口氣,剛把勒住脖子的衣領撕開,就感覺到一樣東西抵上了自己的側腰。 那一瞬間,餘航感覺血液直衝大腦,他快速反手抓住他的手臂往外掰,兩人咬著牙誰也沒鬆勁。 這時候周圍的人才注意到這裏的不對勁。 在這情形下,餘航還把看過的所有格鬥技能都在腦子裏過了一遍。 過完之後才發現,都他媽在扯淡,真的到了這一步拚的就是誰比誰狠,誰比誰黑。 餘航現在唯一慶幸的就是自己是個正常人,在力氣方麵能勝過刀疤。 不過前提是他倆打個持久架,他有心這樣想,但是現實很難。 刀疤冷笑一聲,一腳踹到了他腿彎上,“客客氣氣對你,你還蹬鼻子上臉了?” 餘航右腿一軟,膝蓋直接磕到了地上,他索性借著這力撲到地上。 由於慣性,刀疤抬起右手撐在地上緩衝了一下。 餘航看準這個間隙,兩隻手直接按住了他的右手和手上的東西,任刀疤一拳拳打在他後背也沒鬆手。 “操|你媽!”刀疤抬起膝蓋頂住他的後腰,左手按住他腦袋,朝後吼了一聲:“曹方你他媽是來看熱鬧的是吧!” 曹方?那個啞巴? 這要是再來一個人,餘航就認了。 音樂聲混雜著女人的尖叫聲,酒吧裏如餘航所願亂了起來,但他臉被刀疤按在地上沒辦法動彈,更別說跑了。 他掐住刀疤的手腕,想搶他手裏的東西,那玩意兒百分之八十都是刀,隻要搶過來就好,不管是傷了他還是殺了他,自己都是出於防衛,最多挨個防衛過當,但那也比在這兒丟命強。 刀疤大概看出了他的想法,更加使勁捏住了手裏的東西。 餘航跟他僵持了一會兒,右手掐住他的拇指往上掰,差一點,就差一點。 刀疤嘴裏叫的曹方並沒有過來,但願老天對自己手下留點情,讓那人被這陣混亂擠走。 “操——”餘航叫了一聲,腰上聚著力瘋了一般朝一旁滾去。 刀疤沒料到他還有勁,一時不查側倒在地上,餘航一秒都不敢耽擱,擰著眉抱著他的手臂逆時針轉了一圈。 “啊——!!”刀疤抱住右肩在地上幹嚎著,腳上一次比一次重的踹到餘航大腿上。 餘航左手按住他的右臂,右手握著拳利落地打到刀疤鼻子上,直到見了血他才停下來喘了口氣。 到了這時候,他才有機會掰開刀疤握著的手,燈光太暗,他就隻能靠著手摸,不過越摸他的心越沉。 針管! “操|你大爺!”餘航胸口憋了一口氣,多他媽大的仇啊! 他有過衝動,直接搶了這隻針管給他注射回去,但僅有的理智讓他不能這樣做,隻能泄憤的踹打著準備站起身的刀疤。 “我去你大爺!” 這一聲傳過來的地方大概離他們所處的位置有些遠,但餘航還是清楚的聽到了,因為在他吼的前一秒,酒吧的音樂剛被關閉。 姚超衝進酒吧的時候看到的一幕就是餘航彎著腰的模樣。 他以為餘航被打了,指著舞池方向罵了一聲就衝了過來,手裏還提著一張不知道在哪兒抓起的高腳椅。 餘航緩過氣皺眉抬頭時,剛好看到刀疤被姚超揮倒在地的樣子。 “警察!全部蹲下!雙手抱頭!” 聽到這聲音,餘航才低聲笑開,一直繃緊的神經總算放鬆了。 “牛逼。”他衝姚超豎了個大拇指,身子一晃就要往地上栽,姚超“哎哎哎”地叫了一長串衝過來給他扶住了。 餘航大口喘著氣,眯著眼在酒吧裏掃視著。 “別看了,馬興在門口。”姚超看出了他在看什麽。 “你怎麽知道他叫馬興?”餘航問。 姚超扶著他往門外走,邊走邊說:“混在底層,我能不知道這些嗎?我記得我提醒過你小心點。” “別這樣說自己。”餘航在他肩上拍了拍,本來想安慰,但是動作突然一頓,像是才反應過來自己手上還抓著針管。 走出酒吧,外麵已經圍了很多人,除了警察還有看熱鬧的。 警車前站著季文傑、葉啟軍,和...洛肖。 餘航愣了十多秒,在看到洛肖兩隻手上架著的拐杖時才回過神。 他先是把針管給了石隊,之後才捂著腰走過去停在洛肖身前,腦子裏打了無數個草稿,提示自己該說些什麽,但真正開口了,說出的話卻不是自己想說的:“你怎麽出來了,腳要好好養啊。” 洛肖哼笑了一聲,笑得餘航眼眶發熱,就在一小時前,他都以為自己不會活著出這酒吧門了。 “我來看看你是怎麽死的。”洛肖說。 餘航聽了像是傻了一樣,提起嘴角笑得像個智障。 “誰打的?”洛肖抬起下巴指了下他手按著的地方。 其實餘航臉上也有傷,但隻是蹭傷,不是什麽大問題。 “沒事。”餘航笑得又牽扯到了身上的傷,痛得他倒吸了口氣。 這比餘誌龍打的痛太多了。 “問你誰打的?”洛肖的目光越過他看向被拷在一旁的馬興等人,那模樣像是就等餘航一句話,他就能衝過去給人開瓢。 跟在他身後一臉懵逼的姚超走上前幫他回答了:“打他的在裏邊兒,估計暈了吧。” 洛肖聽了有點意外的挑了挑眉,他還以為餘航不會打架。 看來遇到危險的反抗是每個人都與生俱來的。 餘航還想跟洛肖說些什麽,但是洛肖的腦袋已經轉到了一旁,沒再看他。 這時站在旁邊的護士就派上了用場。 餘航一邊跟著護士往救護車上走一邊望著洛肖,但是他都沒回過頭。 酒吧裏的人也陸陸續續被帶了出來。 光是吸毒、注射的就有四十多個,更不提那些經常被議論的不正當交易。 酒吧很快就被封了起來,包括石城在內的幾個主要負責人臉色都不太好看。 主要原因是因為這個酒吧的位置離大學城還不到一公裏,而且還是個黑酒吧。 餘航正在救護車裏坐著,撩著衣服讓護士噴藥,就聽到外麵突然一陣嘈雜,他心一緊,也顧不上自己的傷不傷了,扯了手上的儀器越過兩個護士衝了出去。 馬興還在那兒,他怕他們突然發瘋,最關鍵的是洛肖還在裏麵! 餘航推開周圍看熱鬧的人,緊蹙著眉衝進去,就看到讓他震撼的一幕。 裏麵根本沒馬興的戲份,他已經被石隊長拷進了警車。 而讓人群發出驚呼的正是洛肖。 餘航走到姚超身邊,本來想開口問一下的,就看到他也傻了。 洛肖手裏的拐杖已經被扔到了地上,他單靠著一條腿站著,一手把刀疤按在警車上,另一隻手發狠地往他身上砸。 餘航過來這幾秒鍾已經看到他打了至少六七拳了,腰上臉上都有,他甚至覺得自己好像聽到刀疤鼻骨斷裂的聲音。 石城頭痛地轉向一旁,暗地裏給旁邊一個警察使了個眼色,愛誰拉誰去拉,反正他是不想去惹這人,嘴上手上戰鬥力都強,最主要是嘴。 餘航瞥見往洛肖那個方向靠的兩個警察時,身子動的比腦子還快,衝上前抱住洛肖就往後拖,嘴上還一直念著:“好了好了,笑笑哥哥咱不打了啊!我這就是肌肉拉傷,他比我嚴重多了,沒事啊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