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肖別開眼,胸口有些發悶,他看著筆記本上寫出來的住院費用四個字,緩了會兒開口道:“之前我們不是說好了嗎,這錢你也出了,我以後總得還吧。” “換做是季文傑和葉啟軍任何一個人墊了錢,我都會還的。”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 但這是不一樣的。 餘航垂下眼,愣愣地看著自己還糾結攪在一起的手指,他以為自己對洛肖來說,應該算是不一樣的了吧,但是聽洛肖的意思,好像也就是朋友關係,多不上去一個字,也變不了一種關係。 “我沒記。”餘航低聲說道。 他確實沒記,原來想著花了就花了,之後找理由拖著,等他們兩個關係再近一點,到時候說不準洛肖就忘了。 但他怎麽也沒想到洛肖會在這會兒就問錢的事,現在他該怎麽說,他甚至連打個趣都提不起勁。 “我大概問了一下,不報銷手術費是一萬八,檢查費三四千吧,再加上這段時間的藥錢,還有吃的用的,湊個整四萬吧。”洛肖在筆記本上寫下了幾行。 “不至於算這麽清吧。”餘航憋了半天,總算憋出了話,“而且也沒花這麽多。” 洛肖抬起頭故作輕鬆的道:“親兄弟還明算賬,我就暫時給你打個欠條吧,估計腳好的時候就能還上了。” 誰他媽要跟你親兄弟了! 餘航在心裏瘋狂反駁,但還是沒敢說出口。 洛肖說完房間裏就安靜了下來,他把筆記本關上放到一旁,問道:“租屋被砸了,你之後要住校了嗎?” 餘航心一沉,有些勉強的提起嘴角看著洛肖:“我還能在這兒借住嗎?” 洛肖攥緊手,跟他對視了一會兒,後又笑著掃了眼房間:“我這床太小了,房間裏也不好打地鋪,要是你睡覺再給我踹上一腳,那我估計得再去醫院住個十天半個月。” “那你把我捆上啊。”餘航說道。 不過他的聲音太小,饒是洛肖覺得自己聽力挺好的也沒聽清楚,“什麽?” “沒事。”餘航搖搖頭。 洛肖剛想繼續說些什麽,門就被敲響了,敲門聲有些重,緊接著季文傑推開了門,麵無表情地看了他們一眼:“吃飯了。” 洛肖坐起身,拿過靠在床尾的拐杖架上,“吃飯吧。”往門口走了幾步,他又道:“放假過來玩吧,一周後我這腳肯定要好些了。” 走到桌邊,除了孫老頭,其餘四人的表情都算不上好,餘航是怎麽回事他知道,但是季文傑和葉啟軍又怎麽了? “還沒好就去床上躺著,我一會兒給你端過去。”孫老頭往碗裏盛著湯,看了眼他的腿。 “沒事,我...” “去房間吧。”葉啟軍拉著臉把他的飯碗端上,筷子走到哪兒菜夾到哪兒,一會兒的功夫就給他夾了一碗菜,“這兒也不好放腳,一會兒再磕著了。” 洛肖有些愣,但還是點了點頭,跟在孫老頭和葉啟軍後麵又跳回了房間。 季文傑踢開凳子打開桌上的白酒,問餘航:“喝點嗎?” “不喝了吧,傷還沒好。”餘航笑得有些無力。 “白酒止痛的。”季文傑不由分說的給他倒了一點,“活血化瘀,少喝點就行。” “行。”餘航拉開凳子坐下,其實他是真想喝點酒,但又怕在院子裏喝醉,再撒酒瘋惹了洛肖不高興。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會分析這章,交代洛肖為什麽這樣對餘航 我是堅定不移的甜文愛好者!!(這是重點)...第70章 葉啟軍把碗筷放到床尾的櫃子上,看了洛肖一眼,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走了出去。 洛肖疑惑的望向孫老頭,問道:“他怎麽了?” 孫老頭放下湯碗搖了搖頭:“我怎麽知道,你們這些年輕人一會兒一個樣。” “湯涼會兒再喝啊。”孫老頭說完幫他帶上了門。 洛肖‘哦’了一聲,皺眉坐到床上。 這一個個都什麽情況? 餘航吃完飯就坐在院子裏發呆,季文傑坐在他旁邊抽著煙,兩人誰也沒說話,院子裏安靜的隻能聽到廚房裏葉啟軍洗碗的聲音,和隔壁天天的笑聲。 孫老頭吃過飯就不喜歡跟他們待在一起,一個人背著手進了正屋。 季文傑弓著身看著門口縮頭縮腦的雪白小狗,一副想進又不敢進的模樣。 他吹了聲口哨,衝小狗招了招手:“白糖,過來。” 餘航看著收回腦袋轉身跑開的小狗,笑了笑:“叫白糖?” “嗯。”季文傑彈著煙灰靠回椅背上,“天天取的。” “什麽狗啊?”餘航問。 季文傑看著有些陰沉的天眯了眯眼:“好像是博美和田園串的,一隻混血小可愛。” 餘航點頭:“是挺可愛的,周翔喜歡嗎?” 他之前聽說了季文傑想給周翔買狗來著。 “還成,估計是對狗有愧疚感吧,去一趟超市就帶根火腿腸給它。”季文傑說。 餘航垂下腦袋應道:“那暫時就不用給他買狗了。” “不買了,天天姥爺說元旦回鄉下幫我們抱一隻上來。”季文傑說。 “那挺好。”餘航說道。 季文傑偏頭看了他一眼,又沉默的回過頭在地上把煙頭按熄。 “洛肖他...”過了會兒,季文傑琢磨著語句開口道:“他這幾年經曆的事有點多,可能在某些事情上,會變得比較遲鈍,就是不開竅。” 餘航扯著嘴角搖了搖頭,他也不驚訝季文傑為什麽會知道,畢竟這是他親口跟葉啟軍說過的。 “其實他心裏都知道,但是這種事看緣分吧。”餘航說。 “放棄了?”季文傑手搭在膝蓋上,側頭問道。 餘航右眉輕挑,笑著站起身,“這個時候,必須要冷靜一下。” 季文傑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撚了撚手指。 洛肖吃了飯後就坐在床尾畫著手稿,聽到有人推開門他才抬起頭。 “吃好了?”洛肖放下手裏的畫本。 “嗯。”餘航輕咳了一聲,“你多休息,暫時別急工作上的事。” “隻是畫點稿子備著,總有用得上的時候。”洛肖動了動腳。 餘航看他抬腳條件反射就想去幫他按摩,但還是攥著拳忍住了。 洛肖把筆放進筆筒裏,撐著床下地:“我去下廁所。” 餘航點了點頭:“要扶你嗎?” 洛肖搖頭:“不用,這會兒好很多了。” 餘航看他出去,有些無力地往後靠,背抵上了放跑步機的箱子。 洛肖上了廁所後在門前站了會兒,又回過身把衣簍裏淺色的衣服洗了。 裏麵有一件白襯衫,胸口處的油漬挺顯眼。 這還是餘航穿他衣服時滴上去的。 當時自己還笑話他吃不慣清淡的東西,跑出去偷嘴了,後來他換衣服去洗,一直洗不掉,洛肖問了,餘航才說是泡麵的油。 而他又是為什麽去吃了泡麵... 洛肖撐著洗手池,雙手緊握成了拳。 過了兩分鍾,他把手裏揉皺的襯衫又放回了衣簍裏,拿過靠在門邊的拐杖杵著往回走。 季文傑和葉啟軍都沒在院子裏了,洛肖看了眼在院子中央抱著木頭磨牙的小白狗笑了笑,還真是一隻人不在就撒歡的狗啊。 走到房間門口時,他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點心慌,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洛肖皺著眉推開房間門,打開門的一瞬間,他好像找到了心慌的原因。 屋子裏空蕩蕩的,除了窗戶和門外照進來的光亮,就沒有其他的光源了,更沒有那個自帶陽光的人。 餘航走了。 帶著角落的箱子,裝走了屬於他的所有東西。 除了牆角的跑步機和電吹風,這兩樣東西像是被主人拋棄了一樣,孤零零地靠在原地。 洛肖一步步走回床邊,坐到床尾上。 還有一個沒被帶走的東西。 一個雕了一半的木板,上麵的花還是他幫忙勾的線。 既然木板還在,那是不是說明餘航還會來? 因為他所認識的餘航,並不是一個會半途而廢的人。 洛肖靠到身後的牆上,看著手裏的木板發呆,明明是自己把人推走了,這會兒又在煩躁個什麽勁? 季文傑攔住準備進去的葉啟軍,兩人站在門口往裏看了很久,久到洛肖放下了木板朝他們看去。 “不滿意現在的工作,想當門神?” 葉啟軍抬手蹭了蹭鼻尖,越過季文傑先進了門。 季文傑走在後麵,關門的同時按開了燈,“天有點黑,估計快下雨了。” 葉啟軍坐到洛肖床上,回頭幫他把窗戶關上了,像是自言自語的說了句:“忘了給餘航拿傘了。” 季文傑嗤笑一聲:“等你想到,黃花菜都涼了。” 洛肖手放在櫃子上,撐著腦袋看著他倆:“故意的吧。” 葉啟軍裝著傻:“什麽故意的?” 洛肖移開眼,目光落到跑步機上,沒有接話。 沉默了一會兒,還是葉啟軍沒有憋住,開了口:“我就想不明白了,洛肖你到底怎麽回事?人餘航加班加點的掙錢給你湊醫藥費,好不容易等到你出院了,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人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