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一洛智商大概是為負,這時才注意到哪裏奇怪。鬱南平時去哪裏屬於個人隱私,連這個都曝光了,實在是有些可怕。他心中一驚,試探著問:“小叔,這件事到底是誰幹的?”路易其實是宮一洛懷疑的頭號人選。可是憑宮一洛對路易的了解,他覺得路易壞是挺壞的,手段沒有這麽陰毒。再說,路易和宮丞都……絕無可能了。宮丞思忖半晌,開口道:“去查查那個嚴思尼,平時都幹些什麽?”宮一洛走後。宮丞打開網頁微博,搜索鬱南的名字。很快從一堆相似的賬號中發現了鬱南本人,點了進去,最熱門的那條微博,正好也是鬱南發的最後一條,時間還停留在去年的十二月三十一日。那個屬於宮宅的跨年夜。鬱南發了一張自拍,還穿著一件羊羔毛外套,唇紅齒白,臉上有一股小小的神氣,好像有用不完的活力一樣。照片的光線不甚明亮,看起來像是在車裏。宮丞很快辨認出了,這的確是在車裏,鬱南是在去宮宅的路上拍的照他從鬱南的身側看見了自己的衣袖,上麵的金色袖扣是鬱南那天早上親手幫他戴上去的。那張圖配字:和喜歡的人一起跨年【愛你】【愛你】,明年我們都要很開心哦。宮丞呼吸停了一瞬,手指不由自主地鎖緊。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鬱南原來都在做這些嗎?他到底有沒有分過注意力在鬱南身上?宮丞看著照片上那張毫無防備的笑臉。很快想起那晚發生了什麽。那個笑容,從那天晚上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了。這條微博下麵有兩千多條留言,最熱門的評論被頂起來。鬱南回複的是:以後都不想談戀愛。宮丞看著這條回複,它與微博內容對比,是一個大寫的諷刺。*鬱南到了爺爺家,陪奶奶說了一會兒話,保姆便上樓來叫他吃飯。爺爺在飯廳和誰說著話,鬱南以為是嚴思危來了,下了樓梯一看,才發現是嚴慈安和妻子宋阿姨。見鬱南穿著衛衣,腳蹬一雙布拖鞋的樣子,就像是從小在這裏長大的一樣自由自在,嚴慈安眼角露出笑紋。吃完飯之後,爺爺去休息,嚴慈安問:“南南,聽說你要出國去比賽了。”鬱南和他們都不太熟,這件事應該是爺爺講的。爺爺總是愛聽他講學業上的事,得了點蛛絲馬跡或值得炫耀的,就要告訴全家,所以嚴慈安知道這件事鬱南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對。”鬱南在桌旁坐下,“報名已經通過啦。”嚴慈安道:“你是不是第一次出國去?”鬱南搖頭:“不是呀,念高中的時候,我媽媽帶我去了r國玩,我們去動漫博物館了。”鬱家是單親,鬱姿姿的能力要供養一個美術生,還能待出國去玩,其中付出的努力與愛嚴家隻有敬佩。可是鬱南提起他媽媽的時候,說的卻是養母,這令嚴慈安心中有一些難受與無可奈何。“那m國是第一次去吧。”嚴慈安想補償他,也與妻子商量過,“你宋阿姨是在m國長大的,你第一次去我們不放心,讓宋阿姨陪你去怎麽樣?”一家子都是醫生,忙起來時分身乏術,主婦宋阿姨已經很能理解了:“是啊南南,阿姨陪你一起去,還能照顧你。”“謝謝阿姨。”鬱南搖頭道,“不用了,我是和老師一起去的,酒店機票都安排好了。”夫妻倆隻得作罷。這個小兒子和他們想象的不太一樣,看得出來是嬌生慣養的,脾氣卻一點也不驕縱,比另一個兒子不知道要強多少倍。鬱南從包裏把上次嚴家送給他的東西都拿出來,說要還給他們。他擔心爺爺會誤會難過,便將東西都交給嚴慈安。“爸爸,這些我都用不上。”鬱南說,“請您有機會可以還給爺爺和外婆。”嚴慈安不肯,故作嚴肅:“那怎麽行,不僅這些東西是你的,以後還有更多的都是你的。你們兄弟三人一視同仁,不僅是你一個人有份。”宋阿姨也讚同。兩人都很緊張,生怕鬱南說以後要斷絕關係再也不來了。鬱南隻好換了個說法:“我還是個學生,那您幫我保管吧。”嚴慈安想了想,勉強陰轉多雲:“行吧,你說得也有道理,我讓阿姨幫你打理著,等你以後結婚生子了再給你也可以。”鬱南脫口而出:“我不會結婚生子的。”兩人都看著他。鬱南紅著臉告訴他們:“我是同性戀。”他本不打算告訴嚴家人,反正他以後也不打算談戀愛。可是說都說到這裏了,他也沒有什麽心裏負擔,“從十五歲時我就發現了,我不喜歡女孩子。我媽媽和舅舅他們都接受得挺好的,我覺得與其以後由別人告訴你們,不如我自己來說。”嚴慈安臉上的笑容凝固了。嚴思尼是個同性戀還當小三已經讓他臉上無光,剛認回來的小兒子竟然也是個同性戀。他古板了一輩子,簡直是晴天霹靂。宋阿姨也很吃驚,勉強笑了笑:“那,南南現在有男朋友嗎?”鬱南說:“沒有。”宋阿姨便打圓場說:“那就好,現在專注學業是很不錯的。還有十幾天就要比賽了,要好好準備呀。”一直到鬱南離開,嚴慈安都還沒和他說話,好像是沒緩過來。鬱南長大後就沒有過爸爸,不知道是不是別人家的父子也是這樣。他們僅有血緣,感情基礎也沒有,嚴慈安的反應還不至於讓鬱南太難過,因為他不知道爸爸生氣時他到底是什麽感覺。過了兩天,鬱南去麵簽回來,宋阿姨來學校送給他個牛皮紙袋。“阿姨,這是什麽?”鬱南以為嚴家又把他拒絕的那些東西送回來了。“你打開看看。”宋阿姨笑眯眯地說。鬱南打開一看,有點驚訝。《同性戀心理學》、《男同性戀身份認知》、《同性戀安全性行為》、《lgbt群體權益》。四份整理得當的資料都放進了這個牛皮紙袋。“你爸爸整理了好幾個晚上,值班的時候就光在做這個了。”宋阿姨說,“他一邊查資料,還一邊打電話問他國外的同學,生怕弄出點遺漏誤導了你。你說得太突然,他那天的反應有點大了,不過他好歹是個醫生,接受得還是很快的。”家裏嚴思尼也得到了一份同樣的資料。一個兒子有問題,兩個兒子也有同樣的問題,嚴慈安應該開始重視。鬱南不知道說什麽好。眼眶有點發熱。原來,這就是有爸爸的感覺嗎?從來沒有人用這種方式來讓他感受到被關心著。宋阿姨說:“你還小,什麽都不懂,希望這些可以給你點幫助。”不僅懂且特別懂,還“深有體會”的鬱南:“……”暫時不告訴爸爸了吧。給他一點緩衝。宋阿姨走了。鬱南看著她的背影,心頭的感覺很奇妙,他好像真的……一下子就有兩個家了。不真實感漸漸散去,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鬱家的、嚴家的每個人對他的寵愛,被捧在手心的感覺真好。忽然,有人從身後攬住了他的脖子。鬱南嚇了一跳,下意識手肘往後頂。隻聽一個人背後大叫:“是我是我是我!”鬱南回頭一看,原來是覃樂風。他鬆口氣:“樂樂,你不要這樣偷襲我。”覃樂風“艸”了一聲,捂著肚子淚眼汪汪:“你是什麽怪力寶貝,到底有沒有人性啊,人家和你說了今晚一起去聚會的啊。”鬱南當然記得這回事,內疚道:“我不是故意的。這幾天,我總覺得有人跟著我。”覃樂風幹脆掛在他身上:“什麽?又是那群小姐姐?”鬱南皺眉想了想,覺得不太像。但具體是誰,他也得不出結論。這幾天每當他出門或者去畫室,他都能感覺有人跟著他,可是每當他一回頭,又察覺不了任何的不對勁。鬱南心裏一直覺得那個陌生號碼發來的惡心短信。他在想,會不會是對方真的很變態,想要對他做些什麽。他有足夠的能力自保,因此防備心比平常要重,自然反應就過激了點。“應該不是吧。”鬱南說,“我已經請她們不要來了。她們都挺好的,知道我要比賽,最近都沒有來。”覃樂風疑惑道:“那是誰?”其實他和鬱南想的不同,不知道為什麽,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宮丞。宮丞對鬱南做的事,沒有人比覃樂風更清楚。講真,單純論包養來講,宮丞是一個非常合格的金主。可是他錯就錯在,將鬱南的感情當成一場交易,這樣的人比石新那種渣男還可惡。鬱南的確不懂什麽叫做“我喜歡你,跟著我怎麽樣”,不懂什麽叫包養,難道宮丞沒發現他不懂嗎?隻不過從來沒把鬱南當成一個值得尊重的人去看待罷了。更可惡的是,宮丞那種虛情假意的寵溺,害鬱南遲遲走不出來。覃樂風知道鬱南不會回頭,但是不知多少個晚上,他都聽見鬱南在床上輾轉反側,有時候半夜醒來,還能在微弱的光線裏看到鬱南放空的臉龐。歡笑與快樂都少了許多,鬱南在努力著。如果跟著鬱南的人是宮丞,那宮丞到底還想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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