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兒了?」一見到他,她馬上站起來,笑道,「小廝說你早回來了,到哪兒轉悠了這麽久?」


    「去董先生那兒了,有事商量。」他半真半假地答。


    「哦……」聽到董思成的名字,東瑩臉上略微尷尬,轉身避開話題,「阿瑪說,今日大家都回來晚了,不必過去一同用膳,我單獨給你傳飯吧。」


    「哪兒來的披肩啊?」他側眸中,卻見方才大哥的那一方披肩擱在椅上,想必是東瑩一直披著回來的,心中不覺一酸,故意問。


    「哦……這個……方才去給阿瑪請安,額娘見我穿得單薄,順手給的。」東瑩心裏沒來由地慌亂,撒謊道。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這樣說,大概多一事不如省一事,不想讓他誤會吧。雖然他並非多心之人,但她與納也的感情一直是他心裏的隱刺,自從上次秋圍之後,她越發小心翼翼,不去觸碰那根神經。


    畢竟,她做了對不起他的事,雖然不是故意,但心中愧疚,讓她終日惶恐。


    「哦?額娘給的?」玄鐸輕撫那披肩上的細絨,喃喃道。


    如果說,之前他對自己的決定還有三分猶豫,這一刻,他是要完全豁出去了……若非她心裏沒鬼,何必說謊?


    看來,她是真的還對大哥念念不忘……這個事實,他一直不敢麵對,害怕觸碰,整天笑嘻嘻地想敷衍過去,因為他知道自己一旦正視,便會鑽入牛角尖,帶來無盡折磨。


    「玄鐸,你怎麽了?」東瑩注意到他臉上微變的神情,關切地挽住他的臂膀,「是否……朝中有事?」


    「沒事,就是累了。」他勉強笑了笑。


    「你看,我給你做一件馬褂。」她似想起了什麽,連忙捧起來獻寶,「好看嗎?」


    「繡得很精致。」玄鐸閑閑地看了兩眼,無心於此。


    「我繡了五年呢!」東瑩卻道。


    「什麽?」他一怔。


    「這幅百騎圖,上麵繡有一百個男兒騎射的情景,神態樣貌舉動,各不相同,我整整繡了五年呢。」她笑著。


    「好端端的,怎麽想到繡這個?」他凝眉。


    「是……打算送給未來夫君的禮物,」她含羞地低頭,「我小時候,總有許多千奇百怪的想法。」


    「咱們成親這麽久了,怎麽現在才拿出來?」他卻如此問。


    「因為……」冷不防麵對這樣的問題,她卻不知該如何回答,「噯,沒想起來唄……」


    的確是一時沒想到,可聽在他耳裏,卻有別的意思。


    是否,她一直不能確定自己的感情,所以遲遲不願意拿出來?此刻終於願意給他,是否出於內疚?


    因為他秋圍失利,她想補償他吧?或者……因為感情對他不忠,所以想贖罪?


    玄鐸的怒意在這一刻爆發,一把將她抱住,灼烈的唇吻撬開她的櫻唇,直貫而入。


    ……


    *本書內容略有刪減,請諒解*


    萬般迷惑中,她看見燭光被風吹拂,搖曳著兩人的影子,投射在潔白的牆上。


    東瑩來到查哈郡王房中,照例在晚膳前請安,一進門,卻覺得今日這氣氛不同往昔,但哪兒不對勁,她也說不上來。


    查哈郡王正與惠福晉在商量著什麽事,竊竊私語,一見她進來,便驟然停止,表情極為古怪。


    「公主,你來了,正巧,臣下有一番話想稟明。」查哈郡王微笑道。


    「阿瑪請講。」東瑩滿腹迷惑。


    查哈郡王剛要開口,卻彷佛不知該如何往下說似的,隻瞧一眼惠福晉。


    「也罷,自古婆婆是惡人,今日這惡人就由我來做吧。」惠福晉歎一口氣,拉起東瑩的手,輕拍道:「我照實說了,公主聽了若有什麽怨氣,隻管往我身上撒好了,千萬別怪……別怪……」


    一語再凝住,讓東瑩越發詫異,「額娘,這是什麽話,您有什麽教誨,兒媳自當聽著。」


    「前兒回疆送來一名女子,本是他們的原香郡主,本想入宮為妃,與我大清永結姻親,可皇上說,要找個年貌相當的青年才俊才不委屈了人家,但這八旗之中,該成親的都成親了,到哪裏找一個合適的人呢?」惠福晉斷斷續續地道,「所以……」


    東瑩感到一顆心就快跳到嗓子眼裏了,不祥的預感沉重地襲來,頓而失語。


    「多虧了玄鐸識大體,為國為民,打算主動向皇上攬了這苦差。」惠福晉看著她,小心翼翼地道。


    「主動?」什麽話她都沒聽清,唯獨這兩個字,似一根刺深深刺入她的心尖。


    她喃喃重複,有片刻,甚至以為自己在作惡夢。


    因為太愛他了,害怕失去,所以作了這樣的一個夢嗎?為什麽還不醒來?隻要掐掐手心,就會醒嗎?


    為什麽會這樣?他不是一直深愛著她嗎?怎會不顧她的感受納妾?


    是了……為了家族的富貴榮華,查哈郡王夫婦一心想替皇上解憂,大兒子自然舍不得,索性就拋出一個妾氏所生的小兒子吧,反正他從不得寵。


    而他,自幼就渴望得到家族的認可,自然會答應——定是如此。


    「公主,你放心,那原香隻是側福晉,搶不了你的位置。」惠福晉看著她木然的表情,猜不出她的心情,隻怯怯地勸慰,「你是公主,她是郡主,橫也不必怕她,等她進了門,也不必客氣。」


    「對對對,想不睬就不睬便是,」查哈郡王打圓場,「玄鐸對公主其實一片癡情,這次不過是出於國事需要,迫不得已……」


    她該怎樣回答?這突如其來的惡耗彷佛天外一閃而過的雷電,劈得她措手不及,她還能說什麽?


    如果換了納也主動攬下這樁「差事」,眼前這對夫婦會怎麽說?應該會極力阻止吧?因為他們知道,和婉絕不會答應,固倫公主不可得罪。


    然而,卻偏偏可以得罪她,兩口子一齊來勸她……欺負她是沒爹的孩子嗎?


    心下一陣淒涼,終於明白,什麽叫世態炎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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