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安亞透過一個外包的公關公司了解到了一點內情。


    如葉闌所料,俞熙嘉準備等《秦笙》定檔後,企劃一次全網黑江池的惡意營銷,營銷團隊已經找好了,據說砸了不少錢,因為準備搞全網聯動,提前找了數十家公關公司,準備了三十來套通稿,準備分時段一次次發出來,時刻保持熱度,連續炒一星期,一次把江池黑到底。


    俞熙嘉顯然是怕葉闌工作室聽到風聲,保密性做的很好,就連東家世紀娛樂都瞞的死死的,奈何葉闌工作室資源多和人脈廣,提前又有準備,還是查到了。


    俞熙嘉的團隊準備的很充分,黑江池為了上位不擇手段、睡導演降片酬什麽的料就算了,他們還準備以江池團隊的口吻,以《秦笙》為導火線,捧江池踩葉闌,誇江池年輕有演技,皮膚好能掐出水,把年過三十的葉影帝甩出一條街。


    可想而知,這種通稿出來,葉闌的龐大粉絲團會把江池撕成什麽樣。


    “長江後浪推前浪,江小鮮肉把葉影帝狠狠的拍在了沙灘上……”葉闌聽著安亞事無巨細的跟自己描述他們周密詳盡的計劃,氣笑了,“還挺押韻……”


    安亞尷尬。


    葉闌笑的懾人:“俞熙嘉這個傻|逼到底知不知道江池跟我的事兒?”


    知道自己多喜歡江池,還敢背後玩成這樣,那可真是夠放肆的了。


    安亞搖搖頭,道:“應該不知道……俞熙嘉好像也聽說過江池被你潛規則的謠言,但後來沒當真。”


    江池和俞熙嘉曾經同在一個公司,俞熙嘉清楚江池脾氣,骨子裏是傲氣的,輕易不跟人應酬,就是工作需要出去交際,也絕不讓人碰,俞熙嘉誤以為江池是恐同的直男,故而一直把葉闌跟江池理解為真的隻是單純上下級的關係。


    “就是知道了……你也別覺得江池是你的人了,就沒人敢黑了。”安亞看著葉闌的臉色,慎重道,“俞熙嘉現在搭上華盛小公子了,脾氣也挺大的,以前不敢做的事,現在可能就敢了,更別說他早就跟江池有摩擦,一直想讓江池栽跟頭了。”


    葉闌眯了眯眼,片刻後突然一笑:“他這前後花了多少錢了?”


    “具體數字不清楚,不過……”安亞回憶了下,“就他請的那個營銷團隊,一單生意就是七位數打底,上不封頂,這還不包括再請其餘公關公司,營銷平台帶節奏的錢,像這種大規模的聯動……不好說,反正少不了。”


    “行。”葉闌起身,“別打草驚蛇,讓他繼續準備,花的錢越多越好。”


    安亞心裏越來越不安,葉闌一直沒說要怎麽處理,她不放心,所以跟到組裏來了,就想跟葉闌問個清楚,她見葉闌又要走,忙攔著他,焦急道:“你到底想怎麽著?不跟團隊打招呼,你自己能做什麽?等他們通稿出來後你上微博跟他們正麵撕?”


    安亞沒來由的心慌,她背後擔著的是葉闌和江池的演繹事業和整個工作室上百人的利益,這些年走到今天每一步都是慎之又慎,一步也不能錯,她攥了攥手指,難得的示弱:“葉闌……我知道你從來不心疼咱們團隊的辛苦,但你也為自己打算打算,你……”


    “誰說我不心疼你們?”葉闌紳士一笑,語氣放輕了些,替安亞綰了下鬆散淩亂的卷發,“放心,我自己有分寸。”


    安亞皺眉,還要再說,江池過來了。


    江池拍戲時太容易受情緒幹擾,超長發揮的時候是,頻頻進入不了狀態的時候也是,故而這事兒葉闌還一直瞞著他。


    安亞對江池勉強一笑:“最近辛苦了。”


    “不辛苦。”江池笑了下,他看著兩人的臉色,壓下心頭疑惑,轉頭看葉闌,“哥……打架那場戲,任導說讓你過去。”


    “怎麽?你拍的不行?”葉闌挑眉,“用我嚇唬你?”


    葉闌要盯戲,單獨商量的機會沒了,安亞沒再多呆,憂心忡忡的帶著助理走了。


    “《秦笙》一百二十九場一鏡一次!action!”


    案件還在審理過程中,案情對秦笙父親越來越不利,不斷有偽證冒出來,直指秦笙父親才是公司那筆不翼而飛的款項的受益人,潛逃在外的合夥人的責任反而越來越小了。


    秦笙因為長相俊秀,上過新聞後引起了媒體的興趣,惹了不少人關注,當地信貸公司不少,這幾年總是出事,這次居然驚動了媒體,影響一步步擴大,惹得“有關部門”頻頻催促,急於讓秦笙案件馬上有個交代,無論是洗脫嫌疑還是認罪伏法,總要有個說法,才好把事情平息下來。


    律師給秦笙反複分析,認為追回合夥人卷走款項的希望太渺茫,想要早日將秦笙父親撈出來,認罪倒是最快最優的方法。


    然後積極申請破產,賠上注冊資金後,再將個人負債還清,案子差不多就到此為止,對秦笙家庭的影響也能降到最小。


    這也是“有關部門”所希望的,他們甚至還透過江池大學的導員聯係了江池,承諾結案後,會讓學校為他減免學費,格外有所優待。


    秦笙在律師所對麵的公交站牌下蹲了很久,曬出了一身的透汗後,他給律師打電話,拒絕了認罪的提議。


    在已經成型的社會遊戲規則麵前,總有那麽幾個人,把自己活成了自己。


    當然,逆規則的人總要吃點苦頭的,當天,秦笙被人扣了麻袋,堵在巷子裏暴揍了一頓。


    秦笙知道這次不是信托人在泄憤,是有人在蓄意向他施壓,逼他認罪,故而沒忍,在巷子裏跟人打了起來。


    江池不擅長打戲,好在這場戲不需要行雲流水帥氣瀟灑的動作,要的就是他毫無章法的掙紮和宣泄,沒一句台詞的一場戲,拍了好久。


    沒真刀實槍的打,江池的後背也都被踢的發麻了。


    江池不斷被人踢倒在地,又爬起來,一遍遍打回去,目光凶狠倔強。


    葉闌靜靜的看著監視器,半晌側過頭對任海川挑釁一笑。


    這場戲任海川一直不太放心,怕江池由於性格原因,拍不出這種歇斯底裏的憤恨來,故而才讓葉闌過來,不想江池發揮的非常好。葉闌非常滿意,昨晚在他懷裏輕聲急促的喘,主動說“哥你弄弄我”的江池,拍打戲時的英氣不輸任何人。


    葉闌嘴角不自覺的勾起,心猿意馬。


    江池現在隻要讓他哄軟了,是真的什麽話都願意說,昨天葉闌本來想饒了他的,體貼他拍戲辛苦,想讓他多睡會兒,奈何江池自己紅著臉,磕磕巴巴的說:“讓你弄了以後睡的更沉,還不容易做夢。”


    撩的葉闌手心癢癢。


    葉闌心裏清楚,江池不隻是年輕貪歡,更多的,他是想滿足自己的需求,再累也願意配合,予取予求的,讓自己盡興。


    膩人,脾氣又好。


    葉闌自顧自回味著,一旁任海川沉默的看著回放,突然道:“江池這個眼神不是演出來的……他最近心裏壓著氣了?”


    對江池演技最了解的人,除了葉闌就是任海川了。


    葉闌一頓,俞熙嘉的事在他腦子裏一閃而過,葉闌蹙眉道:“應該不會。”


    任海川不解內情,以為是葉闌給江池氣受了,眉頭擰起,沉聲道:“知道他怕你,就別總給他臉色看,拿他撒氣,拍著戲呢,你整天……”


    “我什麽時候給他臉色看了?”葉闌啞然,“天地良心,這都什麽時候的事?”


    任海川不耐煩的看了他一眼:“前天!他想上你的保姆車,你當著我跟副導演的麵,就不許他上,讓他在地上站著,你車怎麽了?金貴?讓他坐一會兒能坐壞了?”


    葉闌費勁的回憶了下,失笑:“他那天是上我車找煙!小兔崽子……早就戒了,因為最近忒累,困的時候想吸,我偶爾心軟了,我吸的時候就喂他兩口,那天長膽了,想要一整根,我車上煙多,怕他偷著拿,就把車鎖上了。”


    任海川不信任的看看葉闌,葉闌坦然:“不信你問他去,最近是不是經常因為吸煙的事讓我教訓,再說那天鎖上車門我就帶他去他車上了,找他膩歪還來不及呢,我能轟他?”


    任海川依舊硬邦邦的:“自己就是個煙槍,還管別人。”


    “就因為我是煙槍,才不讓他跟我似得啊。”葉闌懶懶的,“太傷肺,年輕不覺得,這兩年冬天就總容易咳嗦……他之前為了拍戲才學的吸煙,統共沒抽多久,嗓子還幹淨著呢,戒起來容易。”


    任海川有點訕訕,冷著臉,過了片刻道:“《浮華場》昨天找我,問下月有沒時間,他們在做百年慶的俱樂部活動,國內外關注度挺高,他們想做個采訪,說了可以幫《秦笙》做個簡單的宣傳。”


    葉闌挺意外,《浮華場》是國外的一刊雜誌,也涉獵電視訪談,影視投資方麵的業務,以高格調的著稱,一般情況不會幫忙做國內的影視宣傳,更別說是江池這個級別影視小咖的電影了,任海川道:“當然,采訪也是采訪你,江池……夠嗆,我也沒開這個口。”


    “哪方麵的采訪?”葉闌心中一動,抬眸,“電影的,還是個人方麵的?”


    “肯定是個人方麵的。”任海川瞪了他一眼,“稍微給你宣傳一下電影就不錯了,這還是拚著咱倆的臉皮,人家給特殊優待的,砸錢也沒用,別想了。”


    “個人的……”葉闌慢慢笑了,“行啊,正缺這個呢,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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