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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懷風起初不理會,後來猛地一想,想起這老胡,不會就是上次曾到醫院送過稀飯的那個老胡吧?那一定是林奇駿要他送的信!


    宣懷風驟一緊張,從床上跳起來,一邊匆匆穿著鞋子,一邊朝外頭說,「張媽,我立即就來,你請他稍等等,我立即來!」


    連鞋帶都來不及綁,就衝去開了房門。


    張媽在門口等著,看見他心急的樣,笑著說,「不用急,人家早走了,留下信呢。就那麽兩張紙,值得這麽慌慌張張的嗎?」


    宣懷風哪裏有功夫聽她嘮叨,把她手裏的信拿了,轉身鎖了房門,立即打開信。


    抽出信紙展開,就看見林奇駿熟悉的筆跡。


    宣懷風鼻子差點發起酸來。


    信是用鋼筆寫的,字還是一樣好看,但顯得有些淩亂,好像是在被人監視的情況下,偷偷摸摸寫的。


    懷風吾愛:


    家母忽然到了這裏,對於我種種行蹤,看管得很嚴,這段日子,連打電話也無法自由,要獨自外出,不受家母委托的人監視,更是艱難。


    工作安排一事,也要暫時放下,等時機恰當時再提。


    這真是大家庭的痛苦,你也是從這樣的大家庭裏長大,想必也知道我受到的壓力。


    深深的想念你,愛著你,無論如何,我的心是和你在一起的。


    奇駿


    信裏隻有寥寥幾行。


    宣懷風拿著那封信,看了又看,也隻能看出那麽幾行字。


    他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有些驚訝,有些欣慰,又有些難以言語的失望和痛苦。


    但仔細一想,也不能全怪林奇駿,他畢竟有自己的顧忌。


    當年,宣懷風也被爸爸緊急送到了英國,還不是一樣?


    他把信攥在掌心裏,臉朝著窗戶外麵,站著看了久久一陣,其實什麽也沒有看到眼裏去。


    不管怎麽說,林奇駿隻是被家庭管製住了,而不是變了心。


    也許,就應該知足了吧。


    有了林奇駿的信,宣懷風多日來陰霾的心情總算稍轉一點。


    午飯和晚飯都多吃了一點。


    張媽既欣慰,又覺得奇怪,「也不知道信裏寫了什麽,好像靈丹妙藥一樣,早知道這樣,我就請識字的先生幫我寫幾封給小少爺了。」


    宣懷風在年宅裏悶了多日,既然知道林奇駿的狀況,就沒有必要守著年宅的電話,吃過晚飯後,他打算到外麵散散步。


    到了大門口,竟然剛好看見一輛黑色汽車開進巷子。


    這一條路麵上,宅子氣派較大的就是年宅,宣懷風一看那車,不禁就想,難道姐夫回來了?


    他就站在台階上等著。


    果然,那汽車到了年宅大門就停下了。


    車門一開,年亮富從車裏下來,低著頭思忖著什麽的樣子踏上階梯,一時沒注意有人在階上。


    宣懷風雖然討厭他,還是叫了一聲,「姐夫。」


    「嗯?」年亮富猛然抬頭,看見是他,臉色沒什麽表情,問他,「你姐姐睡了沒有?」


    「還沒有。」


    年亮富不知琢磨著什麽,隨口說,「沒睡也不要緊。」


    沒再理會宣懷風,自顧自地進宅子裏去了。


    宣懷風想了想,姐夫回來了,恐怕還會和姐姐大吵一頓,他放心不下宣代雲,決定還是回去看一看好。


    到了宣代雲住的小院,剛好就聽見爭吵聲起來了。


    「你幹什麽?你幹什麽?」黃色的燈光印在窗戶上,裏麵人影晃動,宣代雲的聲音從房裏傳出來,氣憤地問,「一連多少天不回家,一回家就翻東西,你到底翻什麽?別碰,這是我的東西,年亮富,你到底幹什麽?」


    年亮富在房裏,不知動了她什麽東西,宣代雲的聲音忽然高起來,叫著說,「你還給我!你把它還給我!」


    年亮富說,「你又不用,留著幹什麽?給我吧。」


    宣代雲的聲音尖得把屋頂都劃出幾道痕跡了,「給你幹什麽?你休想!你拿老婆的首飾去討好那些下賤婊子,你還要不要臉?還給我!年亮富,你敢碰我的嫁妝,我就和你拚了!」


    說話間,房裏一陣劈裏啪啦,夾著瓷器砸在地上的清脆聲。


    似乎動上手了。


    宣懷風本來還在猶豫要不要貿然闖進他們夫妻房裏,一聽這動靜,擔心姐姐吃虧,立即衝了進去。


    宣代雲正拽著年亮富的領口,搶他手裏拿著的一條珍珠鏈子,她雖然驍悍,卻終究是女流,個頭力氣都比不過男子,看見弟弟過來,趕緊叫,「懷風!快快!我的珍珠鏈子!」


    宣懷風二話不說,衝過來就去扯年亮富的胳膊,使足了勁硬往外扭。


    他力氣也不大,但畢竟是兩人鬥一人,年亮富頓時敗下來,一不留神,珍珠項鏈被宣代雲一把奪了回去。


    年亮富見東西被搶了,氣得青筋直跳,狠狠推了宣懷風一把,「吃白食的爛貨,要你管什麽閑事?你給我滾!」


    又隔著半間房子,指著宣代雲大罵,「八輩子沒人要的蠢貨!一條珍珠鏈子,老子買不起嗎?你不給倒好,我買十條給小鳳喜!」


    宣代雲哭得梨花帶雨,雙手把珍珠鏈子捧在心窩口處,坐在床邊哭著說,「你不是人!你不要臉!」


    「對!我不是人!我不要臉!你嫁個男人不是人,自己很有臉嗎?」年亮富一口答允了小鳳喜要送她一條珍珠鏈子,這次特意回來取的,沒想到不能得手,氣急敗壞起來,「你等著瞧,我明兒就把她娶進門,八人大轎!正紅色袍子穿在身上!你嫌人家是戲子,不肯讓她當姨太太?我告訴你,我把她當正房娶!我就喜歡,怎麽著?現在人都是有自由的,有愛情就能結合。你受得了,就和她當個姐妹,平妻!懂嗎?你受不了,我也不稀罕你,離婚就是了!你不是向來都很有新思想嗎?離婚多簡單的事,到政府辦個手續,登個報,以後你要當尼姑要找小白臉,都由你!反正幹出什麽丟人現眼的事,別和我年家扯上幹係!」


    宣代雲坐在床邊,開始還嗚嗚哭著,聽到後麵,就不再吭聲。


    忽然眼睛一閉,身子往後一仰,咚地一聲,倒在床上。


    宣懷風本來站在她前麵,擋著姐夫過來,聽見後麵動靜,轉頭一看,頓時大驚,撲過去抱著宣代雲軟軟的身子大喊,「姐姐!姐姐!你怎麽了!」


    張媽和一幹聽差都躲在外麵,一聽見宣懷風叫,她也什麽都不顧的衝了進來,見了這場景,拍著大腿高聲哭起來,「小姐!小姐啊!這可怎麽辦?姑爺你怎麽這麽狠心啊!」


    年亮富狠狠罵了一通發泄,沒想到一向厲害的老婆,竟然倒了下去,一時間也楞了,呆看了片刻,跺腳吼起來,「你們都是死的啊?還不快點叫醫生!混蛋!全是吃白飯的!」


    聽差們頓時轟然跑去打電話請醫生過來。


    年亮富卻又忽然想起小寶貝正在等他那串珍珠鏈子,現在宣代雲那串恐怕難以到手,還是快點去買一串才行,不然,小鳳喜又要和他鬧脾氣。


    年宅上下忙得一團亂時,他竟不言聲地坐上汽車走了。


    後來,來了一個學中醫的醫生,上次他也幫宣懷風剛看過病的。


    到正房給宣代雲把過脈,見病人睡著,不敢驚擾,就都在屋外討論病情。


    宣懷風很焦急,請教他說,「醫生,我姐姐不要緊吧?她最近吃得少,睡得不好,心情又難過,是不是焦慮過度?」


    醫生斟酌了一會,說,「按脈象看,焦慮是有些焦慮的,但沒有大礙。」


    宣懷風難受地說,「我姐姐一向身體很強健的,現在都暈倒了,你還說沒有大礙。」


    醫生露出一點笑臉,「凡是懷孕的女人,多少比平日柔弱點,這也是常事。」


    宣懷風和張媽,一起愣住了。


    「什麽?」


    「恭喜,年太太她有喜了。」


    宣懷風和張媽還是愣著,醫生連說了兩遍,他們才驚醒過來。


    張媽本來哭得傷心,一下子全翻轉過來,變得喜氣洋洋,樂嗬嗬地搓著手,就差在原地轉幾個圈了,連聲說,「佛祖保佑,佛祖保佑!這一定是天上的太太保佑小姐呢。這下可好,小姐有喜了,姑爺的心也就回來了,天下男人沒有不想當父親的。準保姑爺把那狐狸精忘到天外頭去!」


    宣代雲還躺著,不好驚動,她迫不及待的要把這消息告訴年亮富,可又不知道年亮富去了哪裏。


    宣懷風卻沒有張媽那麽樂觀,對張媽說,「姐夫恐怕剛才就走了。要想找他,也不是沒辦法,這些聽差裏麵,總有知道主人行蹤的,他們隻是瞞著我們姐弟和你罷了。」


    他轉身看了一圈,指著眾聽差裏頭最得年亮富重用的那個說,「年貴,勞你走一趟,去那女人的住處,告訴姐夫,姐姐有喜了。就說請他回來看看。」


    年貴陪著笑說,「懷風少爺,您說笑了。那女人的住處,我怎麽會知道?」


    宣懷風淡淡說,「不用抵賴了,你們都是拿姐夫的工錢,自然都幫著他的。我雖然笨,這一點道理還是懂的。」


    又說,「我現在不是套問地址,要上門吵架,隻是請你過去通報一下消息,這對姐夫也是好消息,不用擔心他罵你。要是嫌走一趟辛苦,如果你有那邊的電話,就請打個電話過去。」


    年貴看他那眼神,雖不犀利,卻亮亮的,很有神,似乎挺篤定,自己也不好再抵賴,笑著說,「您莫怪我們,先生吩咐了,誰都不許告訴太太的,我們當聽差的,隻能聽先生吩咐。我這就去打電話。」


    說完,真的立即去了。


    宣懷風怕外麵人太多,吵到姐姐,把其他人都勸散了,和張媽在房門外等著。


    不一會,年貴就回來了。


    張媽立即問,「怎麽樣?打通了嗎?」


    年貴點點頭,「打通了。」


    張媽高興地問,「姑爺什麽時候回來?」


    年貴似乎很不好意思說,看看宣懷風,動了一下嘴唇,沒說出來。


    宣懷風看他神情,已經知道事情不順利,無可奈何地說,「不要緊,你就照直說吧。他怎麽說,你就怎麽告訴我們。」


    年貴這才告訴他們,「先生接了電話,聽說太太有喜了,倒是愣了一會。後來,我聽見有個女的聲音在旁邊隱隱約約,不知說些什麽,再後來,先生就說,就說……」


    張媽急道,「唉呦,你就直說吧,他到底說了什麽?」


    年貴癟了癟嘴道,「先生說,這件事看來是天意了。」


    張媽關心則亂,點頭直道,「是是是,當然是天意。」


    「你聽我說完。先生是這樣說的,」年貴學著年亮富的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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