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的。我得到的消息,海關那邊頗抓了幾個人,審出了一些消息來,如今政府對於白麵,是下大力度打擊的。你們還在要裏頭摻毒藥……”


    展司令在電話那一頭,野獸一樣氣憤地吼道,“誰摻毒了?我他娘的吃飽了撐著,在自己的貨裏麵摻毒,殺下金蛋的母雞?抽白麵的都死了,老子的白麵賣給誰?”


    周廳長聽他直接說出白麵這兩個字來,暗罵這粗人不知道掩飾,雖然彼此心裏明白,怎麽好對著警察廳的廳長說得這樣明白,忙止著他說,“好了,好了,我不知道你們裏頭的事。反正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你那些生意,少不得要受一些打擊。我和你先提個醒,接下來幾日,政府是要做幾件實在事給民眾看的。你叫你下頭的人收斂一些,最近不要太出風頭。”


    展司令問,“那我的人呢?”


    周廳長猛地冒出一把火來,惡狠狠道,“人在海關手裏,別問我!”


    哢地一下,便把電話掛了。


    展司令在行館裏聽見電話斷了,也用力把話筒一摔,喘著氣站在原地叉腰。


    張副官走進來,看他這模樣,一時不敢說話,靜靜地垂手站在一邊。


    展司令喘了片刻,把眼睛朝副官瞪過去,粗聲粗氣地說,“把人都叫過來,開會!商量對策!”


    張副官問,“軍長要參加嗎?他的身體,醫生說了,現在不好移動的。”


    展司令舉著手,在肉呼呼的光頭上摸了摸,說,“這事是他的手尾,不能把他撇開。這樣,就在他病房裏開會,你打電話,把人都叫到醫院去!”


    手用力一擺,就這樣決定了。


    宣懷抿在醫院裏陪著展露昭,也是下半夜就得了消息。


    一聽下麵報告上來,買了他們的白麵的,許多人都得了急病,被送到戒毒院,宣懷抿的臉嘩地一下白了。


    廣東軍白麵的買賣,展司令早已交給最相信的展露昭來辦,這次展露昭中槍住院,不能理事,便是宣懷抿按照平日的規矩去周旋處理。


    按照宣懷抿的想法,這是一個機會,一定要把事情做好,讓那些平素瞧不起自己的人,都瞧瞧自己的本事,也讓展露昭看看,自己是堪為他一個臂膀的。


    不料天有不測風雲。


    先前洪福號被扣,他亮出年亮富這張準備多時的安排,漂亮地把事情解決了,還覺得有幾分得意。


    但拿回來的白麵裏,怎麽會摻了東西?


    宣懷抿把過來報告的人叫到隔壁休息室裏,一張年輕的臉沉下來,顯得十分陰鷙,冷冷地問,“你怎麽知道是白麵裏摻了東西?”


    那人說,“我手底下一個叫劉六福的,在柳巷一帶做買賣,都是賣給熟人。這次新到的貨,他拿了二十份,剛賣了七份,那七個都上吐下瀉,送到醫院去了。要說湊巧,絕沒有這樣巧到這種地步的,還能不是貨裏有蹊蹺?”


    宣懷抿半晌沒做聲,心裏涼浸浸的。


    那人說,“宣副官,這次可是砸飯碗的禍事。那起子狗娘養的白麵鬼,平時跪著求著要買,現在吃了一遭,鬧了肚子,以為是我在裏麵摻了藥,忘恩負義的王八蛋,不少人向政府舉報,我底下那十七八個人,至少抓了十一二個。往後這買賣,買的不敢向我們買,賣的怕被舉報,這不是要絕我們的生路嗎?”


    宣懷抿不耐煩道,“知道了!現在說這些,能頂個屁用。等我看看情況再說,你先回去罷。”


    他把人打發走,回到病房悄悄一看,展露昭還在睡著。


    他知道天一大亮,展露昭醒了,這件事是必須有個交代的,便交代了一下外頭的護兵,自己叫了一輛汽車,直至林公館門口。


    宣懷抿到林公館時,六點鍾剛過一刻,林奇駿剛剛起床,還沒看報紙,壓根不知道吹了一夜的大王之風,風雲已經變幻,見聽差過來說,“有一位姓宣的先生,說有急事要見您。”


    林奇駿一怔,然後一喜,對聽差叮囑,“你把他悄悄請到二樓小花廳裏,小心一點,不要吵醒了老太太。”


    趕緊到盥洗室,洗漱梳頭,對著鏡子照了照,又把一隻未用過的美國刮臉膏打開,認真地把臉刮了一道。


    換上一套燙得筆直的西裝,把一條白色的手絹,漂亮地塞在上衣口袋裏,露出一點白邊,又對著穿衣鏡,前後看看。


    鏡裏一個年輕時髦的男子,斯文俊雅,風度翩翩,從頭發到衣裝,找不出一點毛病。


    他滿意地點頭,這才走出了房間。


    到了小花廳,林奇駿在門外矜持地咳了一聲,才伸手扭著門把打開,笑道,“懷風,對不住,讓你等……”


    目光一觸到站在裏麵的人,頓時噎住了。


    宣懷抿冷笑道,“林少爺,好高的興致。命都快丟了,還記掛著懷風,日後我幫你知會一聲,叫他念著這點情分,在你墳頭撒一把土,怎麽樣?”


    金玉第五部《崢嶸》目前寫到十八萬字,還有三萬字就滿三本了,撓頭,首先想到的第一個問題就是……匍匐趴下!五體朝天認罪!爆了啊!


    根據劇情來看,果斷是會有第六部了。


    弄弄也覺得很對不起大家,篇幅估算一向是我的致命點。文文裏要寫的劇情,要交代的人物結局,我心裏有數,但是寫出來真的字數很多。真的不想因為篇幅限製而把想好的內容給刪減了。


    有讀者說,隻想看小白和懷風,這個想法可以理解。


    可是作為作者,我想在文章中加入更多的關於人生的內容。對我而言,文章不管是主角還是配角,都有他們的愛恨和存在的意義。


    這是弄弄的第一個民國文,希望不僅僅寫了一對情侶恩恩愛愛,ooxx的故事,而是寫出那個時代的一角風景。


    這也是選**國作為背景的主要原因。


    希望大家原諒弄弄的任性,和爆字數……


    我會盡快更新,因為挺心虛的,對不起大家,拖了好久。三百六十度翻滾後落地鞠躬道歉!


    林奇駿大不自在,忙忙地把門關了,走過來,壓著聲音問,“你怎麽來了?不是說好了嗎,有事打電話到洋行,這陣子我母親都在這裏。”


    宣懷抿說,“咦?老太太在嗎?那正好,請她老人家出來,正有一個事情,請她評一評。”


    說到後麵,嗓門揚起來。


    林奇駿慌得簡直要伸手去捂他的嘴,觸到宣懷抿狠厲的眼神,又鬆了手,十分懊悔沾了這幹煞星,跺著腳歎氣,“你又有什麽要求?你說吧。”


    宣懷抿說,“我不是來提要求的,我問你,洪福號上麵那批貨裏頭,摻了什麽藥?”


    林奇駿一愣,問,“什麽摻了藥?”


    宣懷抿把夜裏的事說了,又打量著他問,“你不知道?”


    林奇駿從他的話裏聽出險惡的風險來,額頭冷汗直滲,驚疑不定地看著宣懷抿說,“我不知道,真不知道。你們那些白麵,我從來沒打開過,更不要說往裏麵摻東西。我是做正經生意的,做什麽要往你的貨裏摻藥,和你結這個死仇?”


    宣懷抿冷冷地說,“這也未必。你幫我們運白麵,估計也有些不服氣,害我們絕了生意,你也就不用幫我們的忙了,是不是這道理?也說不定,你是要討我那管戒毒的哥哥的好,不是心心念念想著他嗎,正好用我的東西,讓他樂一樂。他這戒毒院,昨天可是收了許多病人。”


    林奇駿把手在桌子上懊惱地一拍,隻一臉苦楚地歎氣,“唉,真冤死我了。”


    宣懷抿問,“這批貨是你運過來的,經過你的手。不是你,會是誰?”


    林奇駿說,“怎麽隻經過我的手,這批貨被海關扣過,不是你找人弄回來的嗎?洪福號的船長和我說,船在西碼頭,是海關的年處長來叫釋放的,你是不是讓年亮富來辦的事?他還是懷風的親姐夫,怎麽就不是他幹的?”


    宣懷抿說,“不會是年亮富。”


    林奇駿問,“你怎麽知道?”


    宣懷抿哼了一聲。


    年亮富心愛的綠芙蓉被他捏在手心裏,自己又染了白麵癮,絕不可能有膽子做這樣的事。


    宣懷抿心裏篤定,但礙不著定要說給林奇駿聽。


    林奇駿沉默著,心髒怦怦亂跳,他當然知道自己沒有在白麵裏摻藥,但那些廣東軍是蠻不講理的,萬一展露昭懷疑到自己頭上,無法辨明,那可真是冤殺自己了。


    這要緊關頭,倒是先做宣懷抿的工作才好。


    他便緩緩地抬頭,往宣懷抿這一邊看著,半晌,帶著一點哀求地說,“懷抿,真的不是我。你知道我的個性,連殺一隻雞的膽子都沒有,怎麽可能在白麵裏放藥?”


    宣懷抿說,“你這是求我嗎?”


    林奇駿說,“你幫一幫我。”


    宣懷抿臉上看不出表情,撇著嘴角問,“就當不是你做的,我為什麽要幫你?”


    林奇駿尷尬地站著,後來低聲說,“我們兩家也算世交,你父親和母親,我都是很尊敬的。”


    宣懷抿忽然把那嘴角,大大地揚起來,拉出一個難看的冷笑。


    林奇駿更尷尬了,把目光避了開去,轉身頹坐在一張椅子上,怔怔地說,“這世道真不讓活了,我得罪了誰,要受這樣的冤枉。你們要錢,不管多少,我都甘願給;你們要我幫忙運白麵,我咬著牙也做了。到了現在,誣賴我在裏頭做手腳,我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宣懷抿站著,目光斜下地瞅他,從烏黑的頭發,看到筆挺漂亮的西裝領子,不知想到什麽,慢慢的把臉上的譏諷收了,說,“你不要傷感,我們小時候,也算做過朋友。隻是你想想,當初你是怎麽和我做朋友的?我這個朋友,在你心裏,隻怕連我哥哥一根頭發也不值。你枉在他身上花這些心血,今日又如何?他是聯合著白雪嵐,把你往死裏整。你要幫忙,卻又來求我。我是個做冤大頭的了。”


    林奇駿聽他話裏的意思,竟是念著情分的,不由生出一絲希望,忙說,“從前的事情,我也有心裏懊悔。你今天幫了我,我自然是不會忘記的。”


    宣懷抿便笑了,說,“我不是不能幫,不過,我幫了你,你也幫我一個忙,行不行?”


    林奇駿說,“行,行!”


    宣懷抿說,“要你幫的忙,以後再和你說。你可不要忘記自己的話,不然,我受了騙,是一定要找人報仇的。今天的事,我的麻煩也很大,等我回去看看怎麽兜轉吧。我也隻能敲邊鼓,究竟要怎樣,還是要看軍長的意思。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若我幫不成這個忙,你不要怨恨。”


    林奇駿已站了起來,說,“不,有你幫忙,我是一定無可憂慮的了。我知道你在展軍長心目裏,是很重要的人,你說的話,他多半是很重視的。”


    這頂帽子送在宣懷抿頭上,正合了宣懷抿的意。


    雖然知道林奇駿是奉承,但得展露昭重視,正是宣懷抿最在意的,是以聽了,心裏很樂。


    往下也沒有別的可談,宣懷抿提出要走,林奇駿趕緊地帶路,親熱地把他送到大門。


    看著瘟神的汽車開得遠遠,才鬆了一口氣。


    林奇駿轉回來,到了飯廳裏,聽差送上一杯熱咖啡和煎雞蛋、熱麵包,他剛吃了一口,就見管家從門裏進來,叫聽差衝一壺香片。


    林奇駿問,“母親才剛起來,就要喝茶嗎?這對胃不好。”


    管家笑道,“也不是剛起來就喝茶,老太太早兩個鍾頭就起來了,她不習慣首都的天氣,總說氣悶,要去小花廳歇著。我知道她每次起來後大概兩個鍾頭,是會叫茶的,所以先預備下來,免得臨時叫起來又忙亂。”


    林奇駿拿著銀叉的手一頓,強笑道,“哪裏是小花廳?我看你是弄錯了。剛才是我和一位客人在小花廳裏說話,你是看著門關著,裏頭有人,就亂猜是母親在裏麵。”


    管家也不和他強辯,隻笑了笑,說,“在您麵前,我還敢空口說白話嗎?到底我一大早是看見老太太進了小花廳的。小花廳連著的露台,老太太說那裏雅致,這幾日常歪在長軟椅裏納涼。隻那角落不注意看,瞧不見躺著個人呢。”


    話才說完,林奇駿臉色已經刷地白透了。


    管家問,“您怎麽了?”


    林奇駿把刀叉放下,脖子上的白餐巾丟到桌上,失了魂似的,直著眼睛走出飯廳。


    上了二樓,把小花廳的門推開,那露台的設計很別致,是一道深紫簾子遮擋著的,掀開了,才看見一個長軟椅擺在角落,軟椅的靠背很高,擋住了視線。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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