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孟陽重新拿起了勺子,挖了一口海鮮飯塞進嘴裏。安璿平靜道:“其實仔細想想,你應該慶幸。她至今不知道你的真實家境。”夏孟陽含混道:“淩冰是誰?不知道,早忘了。你還吃不吃了,不吃把你那份給我。”安璿把餐盤向自己拉了拉,挖了一口飯,卻沒有吃:“我在劇組,還看見了……鄭大江。”夏孟陽的勺子當啷一聲掉在盤子上。他幾乎是驚恐地抬頭看向安璿。安璿把那口飯吃了下去,胃裏重新泛起了隱約的惡心:“仔細想想,也沒什麽。過去的總得讓它過去。”夏孟陽緊張地看著他:“那你……那……你打算怎麽辦?”安璿又吃了一口飯:“好好工作,早點兒攢夠養老錢。”他向著夏孟陽微笑了一下:“海鮮飯蠻好吃的。”夏孟陽歎氣:“你這是傷敵八百,自損一萬。”他起身幫安璿接了一杯溫水,放在他手邊:“要不要先歇一段時間?最近天氣挺好的,我們可以一塊兒出去走走。我通告也沒多少……對了,我還有兩張高爾夫的年卡,再不用要過期了……”安璿搖搖頭,又吃了一口飯:“我沒事兒。歇幾天就好了。下周得開始跑組了……”他嘴角翹了翹:“其實能工作挺好的。有時候,也能遇上一些有意思的人。”夏孟陽打量著他的神色,微微鬆了口氣:“那倒是,還能吃吃瓜什麽的。”兩個人正說著話,安璿的手機響了。蘇鏡瑤的聲音在那邊有些緊張:“安璿,沈元樞昨晚是不是進你房間了?”安璿感到心髒猛地跳了一下:“啊,是。昨晚殺青宴,我喝多了,他送我回的房間。”蘇鏡瑤壓低聲音道:“那他有沒有……有沒有……”安璿立刻道:“沒有。他隻是送我回去。我吐了,他照顧了我一晚上。”蘇鏡瑤聽了這話,絲毫沒有放鬆:“你最近出門時注意一點。狗仔正在四處扒他的料。萬一傳出什麽來,他可能沒事,你就有黑曆史了。”安璿皺眉道:“正常來說應該是反過來的吧。我隻是普通的小演員,這種事對他影響會比較大。而且之前你不是還說讓我蹭他的熱度麽……”蘇鏡瑤似乎冷靜了一點兒:“那是兩回事。要麽你現在上網,和陳清影互動一下。你不是和她關係不錯麽,她是出名的直男斬。也不是真的要和她傳緋聞。隻要弄出點兒風聲,你就把這件事洗脫了。”安璿遲疑道:“能行麽……”蘇鏡瑤催促道:“你信我。我看她前幾天還提到你了,但是隻是發了聚會照片,沒有你。你看到了趕緊去主動回複一下吧。”殺青的時候隻是發了消息告別,都沒有在一起吃飯。有事情又把人家扯進來。安璿總覺得這樣不太好。掛掉電話後,他滑了滑手機,猶豫著要不要主動去回複消息。夏孟陽湊近他,神色詭異:“你喝醉了?你不是從來都不喝酒的麽?沈元樞大晚上照顧喝醉的你?這事兒怎麽聽著那麽奇幻呢?”安璿手指一頓:“應酬沒辦法。他人挺好的,拍戲時也很照顧我。”夏孟陽不以為然:“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他該不是看上你了吧?”安璿抬起頭:“你為什麽一直不喜歡他?”夏孟陽扁了下嘴:“也沒什麽,就是討厭他那個“老子天下最帥”的態度而已。”安璿點了點頭:“懂了,同類相妒。”夏孟陽捶了他一拳:“我說真的,你小心他一點啊。一看就是那種風流成性的人……”安璿歎了口氣:“戲都拍完了,你別杞人憂天了。”他戳了戳夏孟陽的肚皮:“趕緊擔心一下你自己吧,我都替你著急。”夏孟陽捂住肚子躥到一旁,氣悶道:“有你這麽做兄弟的嘛!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說著憤憤地跑掉了。安璿低頭看著手機,蘇鏡瑤的電話又追了過來:“沒事了,那邊公關掉了。”本來其實也沒有任何事。安璿默默對自己說。隻是難免又覺得這個想法不是那麽理直氣壯。他摸了摸自己的額角,那兒什麽都沒有留下。所以……就當作什麽都沒有吧。手機那頭,蘇鏡瑤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麽:“夏孟陽在你旁邊吧?”安璿道:“對,我在他家呢,剛剛才一起吃過晚飯……”“你讓他報一下體重。”安璿拿著電話起身,喊道:“陽陽?陽陽?”房子太大,夏孟陽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安璿隻得挨個房間敲門,最後在主臥的衛生間裏找到了正在衝牙的夏孟陽:“瑤瑤讓你把體重告訴她。”夏孟陽含混道:“都說了別那麽叫我,要叫陽哥……”他關掉水牙線,眨眨眼:“你告訴她,我剛搬過來,體重秤不知道放哪兒了……”蘇鏡瑤的尖叫順著電話衝了出來:“胡說八道!前天我去你家還看見了,就在跑步機旁邊!”夏孟陽轉了轉眼珠:“你告訴她,90公斤……”蘇鏡瑤咆哮道:“你當老娘瞎麽!兩天減二十斤你騙誰呢!夏孟陽我告訴你!下個月10號之前你必須把肚子上的肥油減掉!不然照你這個身材,下一部戲就要掉了!安璿!你把他拉到秤上去!把體重拍照發我!”電話掛斷了。安璿無奈道:“為什麽她不直接打給你……”夏孟陽拍了拍肚皮,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大概是怕我把她放進黑名單吧。”他自動自覺地走到體重秤上,安璿拍了照片,皺眉道:“你是應該好好注意一下體重了。本來個子高的人就重,萬一拍戲要吊威亞,對你自己也是增加風險的事。”夏孟陽委屈道:“這不是過了個年麽。過年哪有不胖的。而且你也知道,減肥餐太難吃了。我每次反彈都是因為食譜真的難吃。”安璿歎了口氣:“沒事兒,我陪你一起。”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我也得開始健身了。在組裏瘦得太厲害了。”夏孟陽一聲長歎:“要是我的肉能長到你身上就好了……”安璿在他後背上輕輕拍了一巴掌。淩晨就起床,折騰了一路從東溪回到燕京,等到平靜下來,安璿才意識到自己的疲憊。他早早洗漱幹淨,躺到了床上,想著明天要回家一趟,把房間打掃一下。然後休息幾天,就要繼續開始工作了。想要遺忘的記憶又開始閃回。但是在溫暖的被子裏,它們的力量似乎減弱了不少。安璿翻了個身,房間門忽然被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