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滿河繼續說道,「自從我姐夫一走,那李老二就幾次三番欺負我姐母子,天天找借口打阿財。」他把李阿財的衣襟掀起來讓大家夥看。


    李阿財邊抹眼淚邊講了他爹走以後,他們母子三人如何被欺負。


    人都同情弱者,先是聽說李阿草被賣去祭河神,現在又看到李阿財一身的傷痕,都同情起了錢滿朵娘仨,大罵著李家缺德,死後應該下地獄……


    李婆子大聲辯解道,「不是這樣,你們莫聽他胡說……」


    錢滿河說道,「是不是我胡說,老虔婆你說了不算,縣太爺自會明斷清楚。明天我就去縣衙擊鼓鳴冤,我姐夫是征戰沙場的將士,他正為保衛大乾朝在前線拚死打仗。你們可好,賣他的女兒去送死,調戲虐打他的妻子,虐打他的兒子……光調戲前方將士妻子這一條,就夠判李老二坐牢了。再加上另幾條,哼哼……」


    李婆子一聽要告去縣衙就害怕了,便不敢再多說。


    李老二不怕事,盡管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還壯著膽子嘴硬道,「到縣衙我也不怕。我沒打過阿財,他身上的傷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至於三弟媳婦,真的是她熬不住主動勾引我的。這點,我娘,我媳婦,還有我大哥他們都能為我作證,阿財一個小孩子的話誰信?阿草的事嘛,嘿嘿,什麽叫送死?河神保佑咱們洪河兩岸風調雨順,可咱們卻沒侍候好他老人家,惹他怒,打了響雷。所以馬地主才花銀子買童男童女祭河神,這是為萬千百姓做好事。怎麽能叫送死?」


    錢滿河剛想說話,被一聲粗獷的嗓子搶了先,「放屁!你狗/日的做了壞事,還說得忒好聽。」隨著話音,走過來一個五十多歲的黑老頭。他是綠柳村李裏正的親爹李老漢,上年才把裏正位置傳給他的大兒子。


    剛才花溪村的汪裏正、大榕村的萬裏正及兩個頭花白的老頭,還有歸園的蔡老頭來到他家,把祭錯神會招致天神更大的怒氣,以及用活人祭祀招天遣的事情講了。他聽了也是一陣後害,趕緊讓兒子去找馬地主,不能讓他們做錯事招致天神怒。


    他又聽蔡老頭把他們村子出了個童女的事說,就氣衝衝來到老李家,沒想到又看到這麽一出。


    老李家是他的族親,雖然出了五服,還是親戚。而且,他跟李家三兄弟的爹李老實從小玩得好,隻是李老實死得早,不著調的婆娘把幾個兒子養得更不著調。


    李老漢來到李老二麵前,伸手拍了李老二腦袋一巴掌,罵道,「打死你個黑心肝的東西,你老子在天上看到你幹這些喪良心的壞事,不定得多難過。賣自己親侄女去送死,也虧你幹得出。」


    李老二陪笑道,「大伯,不能再惹河神怒了……」


    李老漢又打了李老二一巴掌,罵道,「這次是天神怒打了響雷,你還在說河神。馬地主祭錯了神,又用活人祭祀,是要遭天遣的。」又對錢滿河說,「阿草不用送命了,把她接回來,一家人好好過日子。」


    錢滿河冷笑道,「還能好好過日子?李大叔看看我姐一家四口,被他們欺負成什麽樣子了。不行,得讓我姐他們分出來單過。」


    李婆子尖叫道,「不行!老婆子還沒死呢,不能分家。」


    李老二更不願意分家,分家了,他想了多年的好事就辦不成了。也說道,「分不分家是我老李家的家務事,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說嘴。」


    李老漢覺得錢滿河的事管寬了,分不分家,哪能由一個外人說了算。而且,他對錢滿朵也沒有好印象,他一直覺得顏色太好的婦人就是禍水,就是水性揚花。婦人放尊重了,男人就不可能去調戲,何況還是親戚。


    便說道,「老二賣阿草、打阿財不對,我作主,讓他陪個不是。但有些事一個巴掌拍不響,不能怪老二一個人。男人不在家,婦人就應該更放尊重些,穿著舉止要得體,不能讓人誤會……」


    哭聲已經小些了的錢滿朵羞憤難當,哭道,「大伯,你不能這樣冤枉我。自從阿財爹走以後,我沒有不尊重……」


    李婆子一見有人撐腰了,也不怕了,把剛才挨了花大娘子幾拳頭的氣都算在了錢滿朵身上。啐了錢滿朵一口罵道,「你哪裏尊重了?你哪裏尊重了?我就看見你給我兒甩媚眼了。」


    李老二婆娘也說道,「我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騷狐狸,男人一走,就猴急地勾漢子。人都說兔子不吃窩邊草,你連二伯子都勾引。呸!」


    李老大的媳婦看到李婆子跟她使眼色,也說道,「是啊,我還看到三弟妹給我當家的甩媚眼,我當家的沒理她,還罵她不守婦道。」


    李老大也不想錢滿朵分出去,他本來想等等再上,沒想到老二比他動作快多了。一副正人君子地說道,「我不能對不起三弟。」


    看熱鬧的人又紛紛指責錢滿朵了。許多人的想法都跟李老漢一樣,婦人的顏色太好,男人又不在家,就是容易出事。何況現在李家的人都說錢滿朵不守婦道,看來是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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