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他把手裏的東西接二連三地“放”在了曾逸凡的身上,確切地說,有的是纏,有的是夾,有的則是紮進了肉裏。


    可曾逸凡的身體卻隻是略略有種受力感,絲毫沒有疼痛和不適。


    “好了,再有一會兒,你就可以重生了。”那人似乎鬆了口氣,笑聲變得有些諱莫如深,“不要擔心你會失去的東西,你我都會失去一些東西,但得到的也許會更好。”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曾逸凡試圖掙脫那些奇怪的東西,但手腳和身體軟綿綿地使不上勁,雖然除此之外他並沒有感到什麽其它的不適。


    “沒事。”那人影緩緩俯下身,幾乎將臉貼在了曾逸凡的鼻尖上,“你很快就會明白。”


    曾逸凡終於看清了那張臉,那臉型五官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了,他也終於記起了在哪裏見過這人。


    鏡子,在鏡子裏!


    “嗬嗬,你明白了?比我預想的要快。”那“曾逸凡”對曾逸凡笑道。


    自己看著自己在笑,聽著自己的言語,甚至麵對麵,這一切並不是在看錄影或照鏡子,而是完全真實地呈現在眼前。


    曾逸凡幾乎有種精神分裂的感覺,是自己的雙胞胎?天下不可能有那麽相似的雙胞胎!連眉間那個小小的疤痕都一模一樣,那是自己在大學時碰傷的疤痕!


    一連串的疑問莫名地從腦中蹦出,這讓曾逸凡的腦子有些轉不過來,更不要說繼續與眼前的曾逸凡對話了。


    站著的曾逸凡直起身,滿意地看著坐在那裏的曾逸凡,像是在研究一件稀世奇珍,又像是在窺覷他腦中正在翻騰的思維。


    “到底你是我,還是我是你?”坐著的曾逸凡沉默了片刻後,開口問道。


    “嗯,你是我,我也是你。”站著的曾逸凡撓撓頭,聳了聳肩,“但是,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


    “我們是雙胞胎?克隆人?”坐著的曾逸凡撓撓頭,愣愣的眼神不知正望向哪裏。


    站著的曾逸凡突然笑了起來,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但很快他又不笑了,手支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兒。


    “難道……不……不可能”坐著的曾逸凡撓著頭嘟囔道,似乎想到了什麽。


    “嗯,沒錯,我是過去的你。”站著的曾逸凡一付看穿對方思維的模樣,“但你肯定不是將來的我。”


    “你不是想我相信這個世界上真有時空機吧?”坐著的曾逸凡無奈地搖了搖頭,“那我寧願相信你是隻侏羅紀的恐龍。”


    說這話的時候,坐著的曾逸凡感到有些疲倦,身子漸漸地鬆軟起來,仿佛飄在了半空的雲層中。他強撐著還想問些什麽,可站著的曾逸凡衝他咧嘴一笑,轉身向遠處的一扇門走去。


    那扇門一開始似乎並不存在,但現在卻出現了,就像是為離開的曾逸凡準備好的一樣。


    隨著他離開的腳步,周圍柔和的光線漸漸消失,似乎他就是一個光源,而當他即將走出門口的時候,卻停下了腳步,慢慢回過身來,臉上笑得陽光燦爛。


    “就讓一切重新開始吧!”


    門,關上了,周圍陷入了一片黑暗。


    黑暗中的曾逸凡沒有任何的思緒和感覺,而是享受著一個香甜的夢鄉。


    那裏有很多很多他記憶中有或沒有的東西……


    有人說人生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房間,而這個房間裏有無數的門等待人們去開啟,但沒有人知道每扇門的背後究竟會有些什麽。


    ......


    頭疼的感覺很不好受,宿醉未醒、燒感冒、風寒上腦、睡眠不足,這些都容易鬧出頭疼。可這些對曾逸凡來說,都是不曾經曆過的,至少在他的記憶裏是這樣。


    但現在,他的頭疼得就像是有把鋸子在裏麵來回拉扯,仿佛活生生地要把他的腦袋分成兩半。


    從地上爬起身,曾逸凡用力地敲了敲額頭,晃了晃腦袋,頭疼似乎減輕了些。四周圍的環境很陌生,曾逸凡確定自己在昏迷之前沒有來過這裏。唯一還有點記憶的,便是自己曾經麵對自己,聊過好長好長的天。


    “我怎麽會在這裏?”曾逸凡自言自語了一句,頭疼又一次襲來,但這次,腦子卻清醒了很多。


    篤篤篤,一陣激烈的敲門聲響了起來,還在記憶裏糾結的曾逸凡被嚇了一跳,還沒等他來得及做出反應,哐地一聲,門被人撞開了。


    “不許動!”一群警察蜂擁而入,七八個人將曾逸凡一下撲倒在地,麻利地銬上了手銬。


    “經群眾舉報,現在我們以涉嫌故意殺人罪正式拘捕你!”一個警官威嚴地宣布道。


    舉報?殺人?曾逸凡的瞳孔一下放大了。


    以前常聽說,人在刺激過度的情況下是會暈厥的。這個說法,曾逸凡沒少聽過,但從沒見識過,這次倒是見識,而且還是真真切切地親身體驗了一把。


    雖然之前自己昏厥的次數也不算少了,可真正因為刺激昏厥,這還是頭一遭。剛剛醒來的他十分清晰地記得昏厥前的那種感覺,那就像是大腦遭到了一次強烈的電擊,而後腦中的某根保險絲突然熔斷一般,意識知覺在千分之一秒內全數切斷。


    不過,現在的意識恢複程度,連曾逸凡自己都覺得有些驚訝,似乎自己根本不是昏厥過的人,剛才也隻不過是眨了一下眼而已。


    曾逸凡試著坐起身,腕上反銬的手銬讓他有點行動不便,仔細看了下周圍,他搖了搖頭,說不上是該笑還是該哭。


    就在那“一眨眼”的功夫,曾逸凡已經身處於一個不足一平米的房間裏,除了頭頂一米多高處的小窗外,就是麵前那扇厚重的鐵門。


    很顯然,這裏是間單獨關押重犯的拘禁室,按剛才被抓時的情況來看,他這個殺人犯的罪名十有八九是做死了的。


    鐺鋃,門下方的小活門被打開了,門外塞進一個托盤,上麵放著兩個饅頭、一杯水和一點鹹菜。


    “吃飯!”外麵的聲音很是不耐煩,小活門隨即又被關上,之後便沒有了任何響動。


    吃飯?曾逸凡挪了挪屁股,發現手銬銬得很高很緊,沒辦法繞開穿過雙腿把手移到前麵。當然,金屬什麽的其實並不在話下,隻是很久沒用使用馭金術,曾逸凡自己都有些懷疑這個技能還存不存在。


    當然,現在自己是個凶殺嫌疑犯,要真這麽弄了,隻怕麻煩會更多。


    不過,這個姿勢鐵定是不能正常吃飯的,那就特事特辦了吧!想著他索性跪下,直接湊到托盤前,大口吃起東西來。


    也許是昏厥了一陣的緣故,也許是之前那段記憶空白時耗費了體力,曾逸凡的胃口出奇的好,饅頭鹹菜吃完了不說,連帶盤子都給舔了個幹淨。


    可還是餓,那種饑餓感就像是三天三夜沒有進食一樣。


    “有人沒?!有人沒?!”曾逸凡扯著嗓子吼了兩聲,門外的腳步聲響起,鐵門哐哐地響了兩下,像是有人在敲打。


    “叫什麽叫?!老實點!”一個粗重的聲音嗬斥道,“才進去五個小時就叫喚,給你小子關個五十年,看你再叫!”


    門外這人還真老實,曾逸凡眯眼一笑,這麽說來,自己進來才五小時。這個城市本來就不算很大,如果算上車程,自己的昏厥時間應該在七個小時左右。不過這個現在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


    “同誌,能再給點吃的不?”曾逸凡有氣無力地從嘴唇裏擠出兩句,“餓,餓得不行了。”


    門外的人似乎沒料到曾逸凡會提這個要求,停了半晌才回話:“餓?才吃過你就餓?!”


    鐺鋃,小活門又開了,門外伸進一根警棍,撥拉了幾下托盤裏的碗盤。


    “謔,連碗碟都不用洗了。”那人低聲笑了下,伸手托盤拉了出去。


    小活門再度關上了,門外沒有任何聲響。


    曾逸凡忍著餓,在小房裏打著轉,這倒不是因為焦急或者無聊,而是他的身上漸漸有些冷,尤其是被手銬銬緊了的雙臂更是因血脈不暢而冷得麻了。


    “起來吧!饑寒交迫的人們……”曾逸凡這會兒是真的饑寒交迫了,一時間有感而發直接就唱上了。


    哐哐哐,鐵門被人敲得山響,一下打斷了曾逸凡那“悲壯激昂”的歌聲。


    “消停會兒行不行?!連國際歌都給折騰上了?!”門外傳來那看守沒好氣的聲音,“你當自己是啥?革命烈士還是怎麽著?”


    曾逸凡立馬閉嘴,也是,等著吃口飯不容易,人家說啥就得聽啥,這道理在哪兒都適用。


    那看守倒也沒再多難為曾逸凡,直接打開小活門,把饅頭鹹菜再塞了進來。三分鍾後,曾逸凡消滅了所有的食物。


    “夠了?”看守聽著曾逸凡那誇張的咀嚼聲,半開玩笑地問了句。


    “夠了,很飽了。”曾逸凡吃完想伸個懶腰,卻差點把手臂給扭傷,那副手銬還不是一般的礙事。


    活門一翻,警棍又伸了進來,像前麵一樣撥弄了兩下,這次的碗碟比剛才更幹淨,幾乎能照出人影了。看守倒沒說什麽,直接把托盤拉了出來關上了活門。


    一切又安靜了下來。


    一般說來,饑餓的人在飽餐一頓之後,總是會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覺,有人說,大抵是血液集**應去了胃部,而大腦就缺了養份。


    不管這說法是不是真有依據,總之對曾逸凡不適用。


    因為他此刻的大腦格外清醒,甚至像台上好了油的馬達,飛地運轉著。


    “不對,不對……”曾逸凡看看屋頂,看看小窗,口裏喃喃地嘀咕道。


    凶殺嫌疑犯,即便是當場逮捕,且證據確鑿,也是要走個審訊流程的,曾逸凡從醒來到現在就根本沒有被提調過。


    這房間也不對勁,曾逸凡記得在某個劇集裏看到過類似的地方,這種規格的拘禁室隻有監獄或看守所才有,不可能連審訊都沒經過,直接就把他這個嫌犯丟進監獄的。


    而且外麵也太靜了,除了時不時的風聲之外,就什麽都聽不到了。


    “嗚——”一陣勁風從窗外突然刮過,狹小的室內引起了一陣帶著回響的嘯鳴聲,曾逸凡沒來由地心頭一跳,腦中翻騰起來。


    “風異動,則有兆,觀之而後動……”曾逸凡撓了撓頭,有點漠然,這話是哪兒聽來的呢?好像是記憶裏的,又有點像回憶小時候語文課本的感覺。


    曾逸凡坐下身子,盯著高高的窗口出神。


    嘰喳……嘰喳……一陣鳥叫聲把曾逸凡從思緒中拉了回來,窗口不知什麽時候鑽進了兩隻麻雀,正在那裏鬥架。


    “北窗風響,倆麻雀打架……”曾逸凡若有所思地看著那對麻雀,“北邊那就是坎位,倆麻雀就是二,二就是兌,嗯,這是水澤節。”


    曾逸凡的思緒是下意識展開的,他明白,很可能自己的六門已經全開,又重新恢複了卜術能力。當然,這還不完全,就像是一台還在磨合期的動機,運轉起來有點磕磕絆絆的。


    “這個卦名就是拖泥帶水的,不怎麽順當,上麵是坎水就是盜賊江湖人;下麵是兌金就是小刀和口舌。”曾逸凡幹脆跟小學生分析應用題似地開始解卦了,“嗯,看來就是把我當賊給關在這兒,還要訴訟糾紛一陣子。”


    他在那裏和卦象較勁,窗台上的麻雀打得已經是雜毛橫飛了,一陣勁風吹過,本來就已經鬥得筋疲力盡的麻雀被風吹得雙雙從窗台跌落,摔在地上撲騰著半天沒飛起來。


    “不對!”曾逸凡立刻站起身子,十指張開,將所有的意念都集中到那手銬上。


    嘎叭,右手脫出了手銬。曾逸凡回頭,隨即又擰開了另一隻手銬,立刻向鐵門撲去。


    “該死,這門怎麽這麽厚?!”即使曾逸凡對著鐵門用盡蠻荒之力,可那個大鐵疙瘩根本不買他的賬,依舊紋絲不動。


    看來,馭金術真的是距離越遠能量越弱,能夠打開手銬已經不容易了。但此時,光打開手銬一點意義都沒有。


    曾逸凡可不是突然間在發什麽瘋,而是剛才風吹鳥落的景象一下把他的思路打開了。


    “卦上的坎水應該是在背後陷害我的人,那個兌金是殺機和糾纏!”曾逸凡非常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坎是六,兌是二,這個暗藏的凶卦八個小時就應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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