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綢緞鋪?」陳墨池還病著,精力不濟,頭有點蒙。


    陳墨耕不是做生意的料啊,盤個綢緞鋪?


    陳墨耕搓著手,緊張不安,「二弟,我總在家裏坐著吃閑飯也不好,想找個營生做做。有個吉安老鄉給我介紹了個綢緞鋪子,在小米胡同,我去看過了。是個好鋪子,我相中了,給了定錢。」


    陳墨池頭暈坐不住,趴在了桌子上。


    小米胡同,那麽偏僻的地方,開綢緞鋪子怎麽能賺錢。


    「太偏了。」陳墨池弱弱的道。


    陳墨耕嘿嘿笑,「地方是偏了點兒,所以便宜嘛。地方若是繁華,一則是貴得買不起,二則人家生意得法,也不肯賣。要盤鋪子,隻能盤地方偏僻的。」


    「誰告訴你的?」陳墨池艱難抬頭。


    他病了,頭重腳輕,可他不得不麵對這個爛攤子。


    「吉安老鄉。」陳墨耕笑容憨厚。


    「你認識?」陳墨池壓抑著怒氣。


    陳墨耕搖頭,「不認識。不過,他吉安話說得可地道了。二弟,我定金給了,過幾天得交剩餘的三百三十兩銀子,要不然得賠雙倍……」


    陳墨耕喋喋不休,陳墨池疲憊不堪。


    他怎麽有這般愚蠢的兄長。


    「駙馬爺,安王府的書信。」侍從來稟。


    陳墨池知道是香瓔的來信,拆開看了,隻見上麵畫著香瓔狡黠的笑臉,笑臉下一行龍飛鳳舞的大字,「陳家人一個接一個的來找你,有不有趣,好不好玩?你忙著陳家人陳家事,還有空害我否?」


    陳墨池直愣愣盯著信紙,喉間一甜,鮮血噴灑而出。


    質地綿韌、光潔如玉的宣紙上,斑斑血跡,觸目驚心。


    陳墨耕唬得半晌動彈不得,跟木頭人似的呆了好一會兒,方顫聲道:「二弟,你你你怎麽了?」


    陳樂欣嗷的一聲哭出來,「二叔,你千萬不能有事,你是陳家的頂梁柱啊。」


    陳墨耕也跟著嚎啕大哭,「二弟,你好端端的怎麽吐血了?你別嚇大哥啊。」


    他父女倆放聲大哭,守在外麵的書童唯恐出了大事擔當不起,忙一層一層往上報。


    南陽公主正在教何盈撫琴,聽說陳墨池吐血,自然也是關心的,親自過去看望。


    何盈磨磨蹭蹭的,不想跟著一起去。


    何盈的教養嬤嬤桑夫人勸說,「駙馬染疾,郡主還是應該去請個安的。」


    何盈不情不願,「駙馬最近得了嘉獎,你知道吧?他捐給戶部八百兩金子,也就是八千兩銀子。」


    「這有什麽不對麽?」桑夫人小心翼翼的請教。


    何盈到底年紀小,心裏藏不住話,氣哼哼的道:「他倒是會藏私房錢。夫人不知道,在吉安城的時候,陳家那位大姑娘闖了禍,是我母親大公無私,拿出一大筆錢,替陳家收了場。從那件事之後,我母親儉省了許多,我也跟著過苦日子,想買把名琴,都擔憂府中用度不足,索性省了。駙馬卻有閑錢往外捐。」


    桑夫人拿何盈當小女孩兒一般哄勸,「郡主天潢貴胄,這些銀錢小事,何必放在心上。大公主乃陛下之嫡長女,大公主的府邸,應該成為其餘的公主府的楷模,父慈女孝,那是必須的。」


    何盈悶悶的,「好吧。」聽桑夫人的勸,跟在南陽公主後麵,也去了陳墨池的書房。


    還沒進門,便聽到了哭嚎聲、暄鬧聲,亂糟糟的。


    何盈實在看不起,語氣鄙夷,「這陳家人也太能吵鬧了,好好的公主府,被他們鬧成什麽地方了?」


    桑夫人嗔怪的望著何盈,目光中不無責備之意。


    何盈隻好不再抱怨,換上關切的神色,進入書房。


    進去之後,何盈真想翻白眼。


    陳老太太,陳墨耕、趙氏夫婦,陳佩和她丈夫齊信,陳樂欣,再加上陳樂成之妻曹氏,嚴嚴實實圍著陳墨池,哭聲震天。


    「我的兒啊,我的兒女當中,隻有你一個人有出息。你若有個三長兩短,陳家這一大家子人可怎麽辦啊?」陳老太太邊哭邊數落。


    南陽公主站在一邊,臉色陰沉。


    「娘。」何盈心疼的扶住南陽公主。


    南陽公主火氣往上躥,太陽穴脹痛。


    駙馬就算身子康健,這些人圍著他哭,也得給哭暈了吧?可惡,正經本事一點沒有,隻會嚎,隻會哭訴。


    「太醫到了麽?」南陽公主催促。


    侍女戰戰兢兢,「已經緊急宣召了,應該快到了。」


    陳墨耕哭著哭著,眼淚一抹,大聲問道:「二弟,你看了封信便吐血了,是誰的信?告訴大哥,大哥替你出氣!」


    「是誰?」「是誰?」陳老太太、陳佩等人一聲接著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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