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公子可是要猜燈謎”一位蓄著長須的老大爺從架子後麵蹣跚的走了出來,臉上除了笑,還帶了點寂寥。祁珩與喻子清點點頭,老大爺笑著道:“若是猜對了,我便不收你們銀子,若是猜錯了,就罰——三倍價錢,如何?”喻子清聞言樂了,這老大爺明顯就是故意的。他來了些興致,點點頭。猜到最後,喻子清賠了老大爺九兩銀子,盡管被他嘲笑了一番,喻子清卻是心情大好,揪著祁珩的胳膊在人群中穿梭著,祁珩見他興致勃勃,也不催他回王府,就那樣跟在他身後任由他揪著自己來來回回。直到喻子清累了走不動了,他才戀戀不舍的離開回了王府。“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濕春衫袖。”喻子清淡淡地道,他停下腳步,轉頭往身後熱鬧的人群看去,每一年的上元節都是如此這般熱鬧。快樂的人一直再變,所以無論你遭受了什麽,快樂依舊在,並不是你覺得世界黑暗了,它就真的黑暗了。祁珩明白喻子清所言的去年人,他抱了抱喻子清,“述卿,十五年了,該忘記了。”喻子清點點頭,“我努力努力,你別丟下我就好。”“不會的,回去吧,父親母親應該都回去了,我們再不回去,佩佩姐可能要把蕭大哥罵死了。”祁珩牽過喻子清的手,將他從無盡的落寞之中抽出了身,來到了廣闊無垠的景色之中。二人剛到王府門口便聽到了柳佩佩的聲音,蕭頤恩小聲賠著不是,兩人相互看了一眼,連忙進門,問清緣由,不過是因為蕭頤恩帶著采薇去了別處買了一個玩具,忘記給子衿也帶一個,偏偏人家子衿沒哭沒鬧,倒是柳佩佩在那說蕭頤恩偏心。三歲大的小孩也懂了些理,蕭子衿扯著自己母親的衣袂,搖搖晃晃的安慰著柳佩佩說自己不要,蕭采薇則是把自己的玩具塞到了蕭子衿懷裏,說可以和姐姐一起玩,喻子清看到這場麵瞬間淚目。原本的他也是家裏的獨子,見到別人兄友弟恭姐妹和睦時也會心生羨慕,到了這個時代,還是形單影隻,所幸有了杜蘅再有了祁珩,他也很想體驗一次這樣的感情,隻可惜這要等到下輩子再過一次忘川河了。他飛快擦去臉上的淚走到蕭子衿身邊拿出方才從老爺子那裏贏來的一個小玩具,“子衿,看看義父給你帶了什麽。”蕭子衿見到喻子清手中木雕的小人樂開了懷,祁珩見狀也把蕭采薇喊道身邊,給了她一個一模一樣的木雕小人。兩個孩子拿著自己的木雕跑到了院子裏,蕭府的下人上前看著,幾人便回了前廳。過了片刻之後墨白墨菲上齊了飯菜,蕭頤恩一手一個把蕭子衿和蕭采薇抱了進來,一家人圍著桌子談笑風生。就在大家把酒迎歡時祁玨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不知懷瑾和東方祭現在在哪逍遙”,一時之間歡快的氛圍消失得一幹二淨,隻剩下兩個小女孩還在吧唧吧唧的吃著東西。祁玨見狀幹笑兩聲,“我這不是有些想他們了嘛,離開也要兩三年了,連個音信也沒有,真不知道這倆人怎麽做長輩的!哎呦——你掐我幹嘛!”祁夫人見他還要說,作勢就要打,祁玨連忙討饒,桌上的氣氛又開始扭轉來了過來。雖說酒過三巡人憔悴,這桌上的人酒過了三巡還是精神百倍,畢竟這樣團聚的日子將來也是少有,鳳鳴已經被祁珩灌得七七八八了,估計一會直接丟王府客房了事,祁墨也不阻攔,就那麽任由兄長灌鳳鳴。飯席散去之後,喻子清和祁珩隨祁玨他們回了祁府,杜蘅留在了王府,外加一個醉得七葷八素的鳳鳴,蕭頤恩柳佩佩吵吵鬧鬧的帶著蕭子衿和蕭采薇回了蕭府,當人盡數散去的時候,空中的圓月早已不見了蹤影。二人回到祁府之後和衣躺下,喻子清覺得自己已經沒了再做點什麽的力氣,他翻身抱住祁珩:“遠山,你說大黃現在怎樣了,是不是特勇猛,沈念說大黃是由他帶的,我超想再見見它!”祁珩騰出手給喻子清當枕頭,輕輕玩弄著他鬢角間的墨發,“大黃肯定驍勇善戰以一敵百,你就等著它功成身退,再讓沈念給你送回來吧。”“大黃戰無不勝!”喻子清嚎了一聲,沉沉睡去。 第84章 chapter84翌日清晨天色剛亮,杜蘅又準時出現在了祁府門口,這次守門的夥計沒在攔他了,堂堂皇宮禁軍統領,哪敢隨意攔下來。杜蘅到時喻子清和祁珩還在做夢,隨後出現在杜蘅身後的還有宿醉了的鳳鳴。鳳鳴揉著有些發漲等我腦袋,來到杜蘅身邊,碰碰杜蘅的肩膀,“杜統領,你說你這一不求娶二不求財,這麽積極的跟在小嫂子身邊,就不怕二舅子一劍劈了你嗎?”杜蘅抬起手中的白露看了一眼,“將軍手中的蒹葭許久未見血,但我的白露不一樣,怎麽,鳳公子想試試嗎?我覺得白露應該會很想嚐嚐童子之血是什麽味道。”鳳鳴臉上一陣緋紅,他瞪了杜蘅一眼,在看了看某個地方,“說得好像你不是童子一樣。”杜蘅點點頭,“我是,但白露為我所有,我為什麽要讓它飲我的血”鳳鳴舉手投降,實在理論不贏滿嘴騷話的人。杜蘅見他認輸,又將白露抱回了手中,筆直的站著等著喻子清起身回宮。若是隻留宋允一個人在皇宮還好,加了個容楚就不是很好了。喻子清三人回了皇宮之後,下午鳳山和鳳嘯以及一眾下人就帶著聘禮跑祁府來下聘了。提親之事都直接省去了,反正陛下已經親自賜婚了,祁墨怎麽說也得嫁入鳳家了。被蒙在鼓裏的鳳鳴一見到父親和兄長出現,腸子都嚇青了半截,這嶽父大人還好說,擱嶽母大人麵前略去提親的環節,不是找罵嗎?不出他所料,自己的父親和兄長以及一眾抬著聘禮的下人被祁夫人無情的轟出了祁府,幾人站在祁府門口捶胸頓足,鳳山後悔自己過於心急,鳳嘯則是後悔自己為什麽要陪著父親來替自己那個傻弟弟來下聘,這下搞得顏麵差點掃地,要他以後怎麽在萬花叢中混。於是乎第二天,鳳山又帶著原班人馬去了祁府,聘禮什麽的算什麽,他就差把家底搬空了去提親了。祁夫人和顏悅色的接待了鳳府的所有人,包括鳳鳴自己,他有一種就要抱得美人歸的錯覺。當親事議成之後,祁夫人又讓鳳山帶著原封不動的聘禮回了鳳家,站在祁府門口的鳳山擦擦額頭滲出的汗,這將軍夫人就是將軍夫人,不按常理出牌,這兩天真是把自己折騰得都嗆,不過好在親事已經定下了,接下來就要看祁墨願意何時晚婚了。她那個年紀的女子,早就拎著小孩玩了。兩月之後沈念傳信回京,烏蘇國作亂的士兵再也不敢接近國境線,安生了許多,很快就會把他心心念念的大黃帶回長安了,接下一批狗士兵前往國境線。喻子清捧著沈念的信樂得不行,要說這軍犬可是好東西,厲害得很,還有很多軍犬有功勳呢!這要不是因為時間太倉促,自己還能讓大黃再厲害些!祁珩看了一眼傻樂的喻子清,“怎麽,沈念說送大黃回來了嗎?”喻子清搖搖頭,依舊樂嗬嗬的不說話。“宋允,你去別院看看新的軍犬們怎樣了,沈念過幾天回長安,在離開時要帶一些走,喂好一點,不然到了國境沒啥好吃的了!”喻子清朝門口站著的宋允喊道,宋允點點頭,轉身離開。“宋陽那邊有消息了嗎?”喻子清轉頭看向祁珩,如今國境線上的烏蘇國不敢隨意造次,就要集中精力開始對付廣陵的溫瑾年了。如陳安崎所言,規矩都是人定等我,就一定能改。隻是在於誰先去下手改寫罷了,很多該消散的東西還是得消散,曆史遺留下來的問題就應該著手解決,而不是把它當做沿襲下來的製度與信仰。喻子清這邊開始著手布置,溫瑾年那邊也不曾閑著,暗中聯絡了烏蘇國國王,與其達成了協議,隻要將長風從胡人手中奪下的地盤即雁門關以南的地界都歸屬到烏蘇國之下,便助溫瑾年取得長風王位。溫瑾年與烏蘇國國王阿如溫查幾乎是一拍即合。原先溫瑾年不過是想借雁門關之事給喻子清提個醒,讓他不要離林洛川太近,盡管自己身邊諸多男丨寵,但他仍舊見不得林洛川身邊有其他男子的出現。這麽多年來出現在林洛川身邊的男人還活著的隻有喻子清一人,如今那人還是長風帝王,現在還要奪去自己的爵位,簡直就是癡心妄想,誰會在這任你宰割林洛川亦得知喻子清要對溫瑾年下手之事,他心裏也是兩頭難,一邊是救了自己一命的喻子清,一邊是自己深愛多年的溫瑾年。情字誤人終生,盡管溫瑾年隻將他規劃在一眾男丨寵中的一個,但他還是抱有一絲幻想,覺得自己在溫瑾年那裏,與別人是不一樣的。祁珩親自去了,將喻子清留在了長安,身邊留下了杜蘅和容楚,宋允則是隨祁珩一起去了陵城,長安出發的人到了陵城之後,留在廣陵的明月閣和夜滄瀾的人也來到了陵城。深夜寂靜之時,陳府密室之中,燈火通明,隨處可見人,卻安靜如雞。每個人都在屏息等待祁珩進來。…少傾之後,祁珩和陳安崎趕到,宋允和沈念以及宋陽跟在身後也進了密室。陳夫人見所有人進去,關好了密室的門,又帶上了房間門走了出去,吩咐府裏內外的士兵加強巡邏,有可疑之人靠近立馬來報,她抬頭看了一眼有些發紅的月光,心底暗自祈禱,長風可不能倒下,如果倒下了,那麽必將萬劫不複。長安城,芷陽殿。喻子清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起身披過裘衣來到窗邊,看向了夜空中的月亮,猩紅之月,一夢三生,生似塵華,九重宮闈咫尺天涯。他打開房門走了出去,杜蘅還守在門外。自從祁珩一離開,杜蘅和容楚夜裏都會輪番守在芷陽殿外,喻子清每次見到杜蘅手中的白露便會想起祁珩,冰冷鐵甲之下,他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