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不一定他已經派人去了長安,但長安還有鳳尚書和其他老臣在 ,陛下身邊還有杜蘅和容楚,暫時無需擔心,我們大可先處理了這邊的事情在打馬回京。”宋允盡力穩住祁珩的心神,他不想讓祁珩這麽多天以來的所有謀劃變得功虧一簣。“罷了,先將臨汾候之事解決了我再回長安吧!”祁珩起身來到營帳外,漫天山色空蒙,在他眼裏卻都化作了那個人彎彎的眉眼,似在笑,似在垂淚,他朝幻影伸出手,還沒碰到就碎了。“將軍,溫家軍出現在離我們大營十裏處的地方,探子說那些人裏還夾雜著一隊烏蘇國的士兵!”玄鐵營副將葉瑾從前方來到祁珩麵前,“廣陵地勢對我軍不利,將軍可否要先轉移”“不必。”祁珩淡淡開口,他看了葉瑾一眼,將宋允和沈念叫了過來,又對葉瑾說道:“叫個見過溫瑾年和林洛川伶俐點的探子過去看看,主軍裏有沒有他們二人,若是探到了立馬回來,片刻都不要耽擱。”葉瑾得令退下,找到了一個在廣陵土生土長的士兵,交代了幾句之後士兵點點頭,換了一身輕巧的衣裳消失在了密林之中,祁珩目送他遠去,心中暗自祈禱林洛川能在溫家軍的軍中。沈念和宋允靜默在祁珩身後,三人一語不發的樣子讓葉瑾看了有些心驚,他決定還是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好了,三個首將之間的氣氛有些微妙,讓人有些不寒而栗。三人就這麽靜默著,直到探子回來。“回稟將軍,林洛川的確在溫家軍中,但不見溫瑾年。”探子跪在三人麵前恭恭敬敬的回答道,他是一路跑著回來的,氣還沒喘勻,沈念遞給了他水囊,探子感激的接下,噸噸噸的喝了一陣,方才覺喉中的幹澀減了幾分。幾人就那麽看著祁珩,等著他做進一步的指示。“宋允,宋陽現在人在哪?”“宋陽此時應該在廣陵盯著溫闕,怎了嗎?要叫他回來嗎?”宋允不解的道。“想辦法送信給他,讓他帶著他的人先回長安,溫瑾年不在廣陵,那他勢必去了長安,林洛川留在這對付我,他必然是衝著述卿去了!”祁珩握緊雙拳,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道:“傳令三軍,分成三路,一路正麵進宮,另外兩路從側翼進攻,一定要林洛川死在此地,否則所有人,軍法處置,連我也不例外!” “是!”沈念和宋允得令,開始著手排兵布陣,少傾之後,沈念和宋允各帶一路人馬從主營兵分兩路往溫家軍和烏蘇國國士兵安紮的側翼進發,祁珩帶領剩下的人馬隨時等著側翼的人準備好後發起進攻。祁珩從胸口處摸出那塊算得上是自己與喻子清定情信物的鳳佩,輕輕地印上了一吻,“述卿,等我回來。”“天子布德,致太平,則麟鳳龜龍先為之呈祥。”戰火燃燒,鮮衣怒馬,烈焰繁花。 第88章 chapter88這邊祁珩下令三軍直取林洛川性命的同時,喻子清正交代後事。先前讓鳳鳴送信給了祁玨,原本以為祁玨會照自己說的,瞞著祁伯母和祁墨暗中將祁家的人都轉移到江南,沒想到他確實是瞞著祁墨和祁夫人進了皇宮。喻子清看著站在眼前好說歹說都勸不動的祁玨有些頭疼。果然這基因突變的事情不會發生在祁珩身上,祁家人的那股倔勁就是遺傳的。“陛下,若是我們就這樣一走了之,遠山回來了定會怪我們把你一人丟下!”祁玨幾乎要給喻子清跪下了,但喻子清也不為所動,他依舊堅持自己的想法。“祁叔叔,你也知道這件事情成功的概率越來越低,祁珩那邊一日沒有消息朕這心一日難安,朕死了不要緊,但你們若是沒了,那你又要朕如何向遠山交代他是你和伯母的孩子,籬落的兄長,該以你們為重,而不是朕。”喻子清苦口婆心的勸道。他實在有些累了,好想祁珩陪在自己身邊,自己累了還可以借他的肩膀靠靠,可如今隻能強打精神,讓自己不至於倒下,他有些堅持不下去了,但沒有等到祁珩的消息,他不能倒下。“陛下,你若是不在了,那遠山一個人獨活又有何意義!”祁玨抓住喻子清的手 ,“你已經經曆過一次家破人亡了,如今還想要經曆第二次嗎?”喻子清笑著扶開祁玨的手坐到桌邊,杜蘅見他神色有異,悄然的站在了他身後,他微微歪頭,靠在了杜蘅身上,“就是因為經曆過一次家破人亡,所有才不想經曆第二次,與朕而言,你們早已是家人,所以朕才要盡力將你們保下來,不想再經曆一次那樣蝕骨的痛。”“陛下,你如此做,遠山會痛心的!”祁玨還是不放棄勸說喻子清,他並不怕死,他怕的是喻子清會死,不想喻子清再受一次傷害,更不想祁珩沒了一喻子清。“祁叔叔,朕已經將話說得很明白了,朕已經從閻王那多拿了十五年了,已經心滿意足了,就算遠山怪我我也無悔,你們才是他最重要的人。”喻子清隻覺自己的腦袋昏昏沉沉的,胸口處也傳來一陣悶脹之感,他有些擔心自己會在祁玨麵前吐血,他扶著杜蘅站了起來,臉上的笑容盡失。“祁玨將軍,朕以皇帝的身份命令你,服從朕的旨意,否則將軍法處置,你別忘了,你前身也是軍人,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他冷著臉,眼神看向別處,不敢讓祁玨看見自己眼中的不舍。自己雖不過是陰差陽錯而誤入了這個時代,如今這樣的事情壓在自己身上,也是叫自己左右為難。他想救這長風的每一個人,但事實不允許他這麽做,他能做的,隻有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祁玨見他意已決,隻好長歎口氣,將那封被自己揉皺了的信塞回了袖籠中,直挺挺的跪下,“陛下,臣必定不負陛下所托,但請陛下照顧好自己,如非必要,切不可以身犯險。”喻子清揮揮手,兩人隻好退下,出宮的路上二人之間異常的安靜,這樣的氣氛就像是在等待一場血雨腥風一般,寂靜無聲,卻又波浪滔天,讓人不寒而栗。杜蘅見祁玨二人離開,便將虛弱得像一張薄紙的喻子清打橫抱起放到了龍床上,“陛下,你先好好休息吧,這些事情就不要過於在意了,將軍那邊應該很快就會送來消息的,你先養好身子要緊!”喻子清笑了笑,覺得杜蘅的話在理,他點點頭,“杜蘅,去熬些藥來,我頭疼的厲害,胸口也悶得很,太難受了,這麽下去祁珩還沒回來我就先去見閻王爺爺了!我可不想英年早逝,雖然好像已經早逝過一次了,這次好像也不遠了!”杜蘅眼神複雜的看了喻子清一眼,搖搖頭,“陛下胡說些什麽,還沒發生的事情為什麽要這麽憂患於心,很多事的發生有著它自己的定數,何必如此!”“是啊,我命由我不由天,但這還有一句話,是這麽說的,人各有命,富貴在天,生死也由天,閻王叫你三更死,絕不留你到七更,該來的總要來,人,是不可能勝天的!”喻子清裹緊被子縮了縮身子,催促杜蘅趕緊去給自己煎藥,別瞎灌自己雞湯,杜蘅一臉疑惑的被趕了出去,還在想自己何時喂喻子清喝雞湯了?蕭頤恩動作很快,在第二天正午時分便帶著柳佩佩和蕭子衿和蕭采薇來到了祁府門口等著祁玨帶人一起離開長安。祁玨這邊倒也還算順利,在鳳鳴的幫助下成功迷暈了府裏最潑辣的兩個女子,家丁昨夜裏就被祁玨遣散各自回了老家,就帶著幾個貼身的小廝和丫鬟,裝車準備離開。三人站在祁府門口麵麵相覷,誰也沒說話,也無人知曉此情此景該說些什麽來打破這莫名其妙的沉寂,就像是一場永世的訣別一般,寂靜無聲。良久,鳳鳴艱澀的開口道:“祁伯父,再不離開,伯母和籬落恐怕就要醒了,這藥效最多隻能堅持兩天,不然我們還沒出長安的地界,她二人就醒了,那樣的話陛下的苦心就白費了!”祁玨回望了一眼祁府大門上高高懸掛著的“祁宅”二字,深深歎了口氣,“述卿啊述卿,你叫籬落醒來之後該如何自處啊!”一行車馬在一片寂寥之中黯然離開了長安城,所有百姓都以為是哪個達官貴人拖家帶口的出門做生意去了,對成群的車馬津津樂道,沒人知道自己即將麵臨什麽樣的明天。廣陵,兩軍交戰之處。祁珩帶著士兵在溫家軍附近蟄伏下來,為了不打草驚蛇,他也不敢貿然動手,悄聲叫自己身後的士兵一字排開,準備放箭。直到見到兩邊的側翼處傳來已經就位的暗號,祁珩來到一處小坡,這裏看得到溫家軍整個軍營的情況,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溫家軍的人加上烏蘇國的人,絕對不止麵前這個軍營裏的人數,那麽另外的人出了哪裏溫瑾年不在軍中,那他如今身在何處?但顧不了那麽多了,就算溫瑾年想來個翁中捉祁珩,自己現如今也隻好莽一把了!究竟鹿死誰手,此戰之後即可見分曉。等到所有士兵準備就緒,祁珩舒了口氣,“傳令三軍,放箭!”刹那間戰鼓擂響,號角衝天,帶著火星的利箭呼嘯著飛進了溫家軍的大營,溫家軍盡管訓練有素,卻也被玄鐵營打了個措手不及,頓時主營地火光衝天!“凡是見過林洛川的,給我瞄準了他!若是能讓他死在此處最好!”祁珩大喝一聲,抽出腰間的蒹葭,“走!”士兵們收好手中的弓箭,紛紛抽出腰間的大刀、長丨槍,隨著祁珩的腳步衝向了混亂中的溫家軍之中。林洛川沒預料到祁珩會如此莽的就發起了進攻,都說算計好的敵不過瞎搞的,林洛川算好了溫瑾年抵達長安的時間,也算準了長風大部分兵力都調集在了陵城,但他沒算到祁珩就這麽衝自己腦門麵前來了!他苦笑著看了一眼祁珩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利劍,“祁遠山啊祁遠山,我機關算盡,卻沒能算到你居然會兵行險招,朝著我的麵門就提刀衝了上來,我曾答應過述卿他日若是兵戎相見可留你一命,如今看來那不過是癡心妄想罷了!”祁珩冷眼看著他,收起了蒹葭,“你走吧,走得越遠越好,就當你今日從未出現在此處,也不認識述卿,更不曾愛過一個叫溫瑾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