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不祥預感應驗了,該死的應驗了。一想到爹爹陷入危難,她恨不得立刻長出翅膀,飛去他老人家身邊。


    “我們不能去。”她的拉扯很用力,他痛得冒汗,但還是冷靜分析。“我們救不了他。”


    她反應甚大的瞠目。“救不了?救不了就不救嗎?他、他是我爹爹!”


    “你現在出去,隻會落入敵人的圈套。”這根本是一個局。她先是遭到襲擊,沈落璋又遭到圍困,這是敵人預先安排好的一切,他不能讓她衝動妄為。


    “你不去的話,我自己去!”她無法想像他竟還能夠冷靜地坐下,冷靜地說著大道理!


    爹爹是她唯一的親人,就算會賠上性命,她也要將這個重要的人救回來!


    “不能去!”他握緊她的手,不讓她亂來,她用力掙脫,一下子就衝向門口。


    但是,她踏不出這個門口,花效言極快將她攔下,她剛好衝進他懷裏。


    他抱著她,順著她的衝勢後退。她憤怒的掙紮大叫:“放開我!”


    “你去了又如何?你根本救不了大人!”他冷聲喝斥,她發瘋般的掙脫。


    終於忍受不了她的掙紮,他將她的雙手反捆在後,用力一喝:“夠了!”


    他的聲音嚴厲、表情冷肅,她耳中嗡的一聲,強忍的淚水終於滑落。


    “別阻攔我,我隻剩下他一個親人,我不要失去他……”


    小時候,她看著娘咽下最後一口氣,那股椎心之痛她已經經曆過一次。她不要再承受這種痛……絕對不要……


    “花效言,我求求你。”她哭著朝他下跪,他嚇得連忙拉起她。


    看著痛哭的她,他的心緊緊揪起。但是這個時候,太過急躁會壞了大事、更會中了敵人的圈套。


    “對不起,我不能讓你出去。”他不能為此心軟,他必須比任何人更加冷靜。


    “為什麽?”她憤恨地瞪他,大聲喝問。“你到現在還要衡量自己的實力,才決定救或不救嗎?”


    爹爹待他不薄,他怎麽能夠在這種緊要關頭還猶豫不決?


    “你怕死!你根本是怕死!”什麽衡量自己的實力,全是借口!他根本無心要救爹爹!


    花效言的臉色變得難看。他知道她此刻思緒混亂,才會說出這種話。但不可否認的,這句話深深擊入他的心口,撞得他好痛。


    “放開我!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家夥,我回去召集沈家軍把爹爹他們救出來!”


    她記得爹爹還隻帶了四分之一的軍隊出發,隻要她能夠召集其餘的四分之三,她就有把握——


    “翩然,你召集不了沈家軍的人。兵權不在你手上。”他搖頭。


    “不需要你多事,放開我!”她憤怒掙紮,右腳踹向他的腿骨。“放開我!就算死,我也要和爹爹死在一塊兒!”


    他被她踹得痛極了,拉扯之下傷口似乎裂開,他咬牙將她摟入懷裏。


    她撞進他的胸膛,鼻梁撞得疼了,但是她沒有流淚。她的淚水不會浪費在這件小事上,她狠狠的叫著,“放開!”


    他依言放開被他反扣的雙手,她立即要將他推開,他卻伸出雙臂緊摟她不放。


    “我不會讓你去送死,更不會讓你爹爹送命。”他一定會想辦法。


    因為他知道失去沈落璋,她會很難過。他不願見到她難過,更不願讓她出事。


    那副男人的身軀在輕顫。他很抗拒和女人貼近,但是此刻的他卻緊緊摟著她不放。沈翩然的摯頭逐漸鬆了,愣愣的任由他緊抱。


    許是他身上的暖意,許是他話中的篤定,她沒有再掙紮,牙關咬得死緊,忍住自己的哭聲。


    其實她很清楚,她什麽忙也幫不上。兵權不在她手上,就算她有兵權,她也不懂得行軍打仗的策略,更可惡的是她連“幽冥山”在哪裏都不知道。


    她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女兒。爹爹確難,她一點也幫不上忙。


    “你要耐心的等。”他感覺到她的顫抖,知道她是在自責難過。“我一定會救他出來,你等我。”


    說完,他放開手,她跌坐在地,仰首以淚眼相看。


    他沒有再說什麽,眸底的堅定宣告著他的認真。深深瞧她一眼,他轉身開門,召來了一名手下。“別讓她出去。”


    手下應是,他便拖著蹣跚的腳步離開。她一直看著他的背影,打滾的淚珠終於落下。


    她願意等下去,但是深陷危險的爹爹,能夠等到獲救的那一天嗎?


    現在是在和時間賽跑。


    沈落璋和沈家軍等人被困“幽冥山”進入第三天,這個消息已經密傳回京,傳到了國主的耳裏,但是國主遲遲沒有行動。


    為了保護閏主的勢力,沈落璋當初安排了四分之三的兵力駐守都襄城。現在他遇難,國主為了自己的利益著想,肯定不會調出這些兵馬前往救援。


    “珠硝城和萬天城的城主是沈落璋的深交,但是和幽冥山相距太遠,軍隊恐怕趕不及救援。”


    熟知國內軍情的藍知逸和花效言討論著解決危機的辦法,但想了一個晚上,還是苦無良策。


    “如果可以遊說最靠近幽冥山的威武候出借兵力……”藍知逸說到一半就搖了搖頭。“這不成。就算說服了威武候,軍隊趕到幽冥山也需要兩天兩夜的時間。”


    花效言擰眉,俊顏寫滿深沉。


    其實還有一個方法,但是對方卻是讓他有疑惑的勢力。


    “康鐸城城主,呂崛王爺。”此話一出,藍知逸也是擰眉。


    “按理說,沈落璋此趙前去是遊說他成為國主的勢力,但是沈落璋遇難,相距最近的他竟然沒有派兵前去相助。”花效言直接道出疑點。


    “你懷疑他?”藍知逸一點即明。


    “嗯。”但是動機是為何,花效言還猜不透。


    真該死。要是再想不到方法,沈落璋遲早被困至死,到時候沈翩然……


    她含淚哭喊的樣子劈入他腦海,他難得懊惱的扯著頭發。


    “該死!”他是負責部署、策劃的謀士,也是“天譴”組織的軍師,但是到了這個緊要關頭,他竟然一籌莫展、束手無策!


    “言,她會知道你有盡力的。”藍知逸難得拍著他的肩膀。


    事情發生到現在,花效言都沒有合眼休息,臉色慘白不在話下,額頭、脖子的青筋不斷爆現,他真怕他會在心力交瘁之下吐血不起。


    “盡力有個屁用!”花效言生氣的爆粗話,然後沮喪地壓住額際。“我答應過她的,一定會救出她爹,我不能讓她難過,我……”最不想看到她難過的表情。


    他要她是快樂的沈家千金,就好像以前那樣,偶爾喜歡捉弄別人、偶爾會耍一下小脾氣,但就是不要看到她此刻像尊石雕的表情。


    “我昨天偷偷去看她,她坐在一旁,抱著自己不斷顫抖,她沒有哭,但是她向來燦亮的眼睛像一灘死水。她從來沒有過這種表情。她、她這個樣子……讓我覺得自己無能極了!”


    瞧過她之後,他的心擰得死緊,緊得無法呼吸。她不哭不鬧,那股壓抑的傷痛看在他眼裏,讓他恨不得可以代替她承受。


    藍知逸看著他,他肯定花效言沒發現自己眸底出現的是什麽。


    是深深的在乎,他在乎著沈翩然。


    “我們會想出——”藍知逸按著他的肩膀正要安慰,此時,總管神色匆匆地跑了進來。


    “爺,姑爺,康鐸城城王送了一封信給沈小姐。”


    康鐸城城主寫信給沈翩然?藍知逸想到了某個可能性,花效言已經急步走了出去。


    為什麽呂崛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寫信給沈翩然?


    不對勁。花效言的眉頭越擰越緊,一推開門,剛好看到在閱信的沈翩然。“翩然!”


    她雙手微抖,應聲抬首。他急步上前要拿過她手中的信,她卻霍地站起將信揉成一團。


    “呂崛王爺寫了什麽?”他想要證實自己的疑竇。


    身為康鐸城城主的呂崛,擁有的是相當的兵力。如果他真的決定成為國主背後的勢力,他沒有理由會眼睜睜看著沈落璋受因而不救。


    “我有辦法救爹爹。”她的聲音變得冷硬。


    “啥?”他一怔,看著她握緊手中的信。


    “呂崛哥哥答應會出兵救爹爹。”她深吸一口氣。“隻要我答應和他成親,他就會出兵救爹爹。這是他信上所寫。”


    “什麽?”他難以置信的看著她。


    呂崛答應出兵,但條件就是要她下嫁?這封信來得不遲不早,剛好是在沈落璋受困的第三天,情勢變得緊張的時候。


    這其中必定有詐。花效言握緊拳頭,她已經率先開口。


    “我……決定下嫁。”她堅定地道。


    “不行!”他立刻喝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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