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城市幾乎從不屈服!在曆史長河裏,它屢經戰亂、屢遭屠戮,可隨即就會以更強悍姿態重新站起來!可以這麽說:揚州城,它從沒被征服過!無論是此時的二趙,還是不久後南宋末年的李庭芝、薑才,或是明末清初時的史可法…


    李全親自攻打東門,命部將張友在城門口大叫“請趙葵出戰”趙葵也親自出城接戰。兩人隔著護城壕對答。趙葵問李全所來為何,李全說“朝廷猜疑我,又不發我糧餉。我此來非背叛,是索錢糧耳”趙葵說“朝廷以忠臣孝子待你,而你卻反戈攻陷城邑,朝廷這才絕你的錢糧!你說自己不是反叛,是欺人?還是欺天”李全無言以對,竟彎弓抽箭,向趙葵射去,被趙葵閃過。


    李全經常揚言“我不要淮南各州縣,我要的是渡江浮海,徑至蘇、杭,南宋誰能擋我”但目前的李全始終不脫土匪本色,其誌實在並吞揚州。於是他聽從部下宗雄武的獻策,在揚州城外築起長圍,準備困死揚州城和二趙兄弟!


    圍住揚州的李全時不時在城邊的小山平山堂上,張蓋奏樂、置酒高會,看似愉快瀟灑,像是非常享受每一天?實際上他很鬧心。城,攻不進去,糧,漸漸不夠…而二趙還經常突然性的衝出來,每每那時都會讓他的軍隊流很多血…長此以往,怎樣了局?


    本月,由耶律楚材主持,窩闊台正式下令設置十路征收課稅使:陳時可、趙昉為燕京使;劉中、劉桓為宣德使;周立和、王貞為西京使;呂振、劉子振為太原使;楊簡、高廷英為平陽使;王晉、賈從為真定使;張瑜、王銳為東平使;王德亨、侯顯為北京使;夾穀永、程泰為平州使;田木西、李天翼為濟南使。


    耶律楚材不但讓窩闊台接受了中原原有的經濟生活,更是不斷乘機向窩闊台灌輸周公、孔子的儒教,經常引用西漢陸賈對漢高祖劉邦所說的那句名言“馬上可得天下,卻不可馬上治天下”窩闊台則常以耶律楚材之言為然。


    本月,蒙古兵攻打京兆府路同州與河東南路河中府交界的潼關、京兆府與商州交界的藍關。皆不克。蒙古人想不通了:難道成吉思汗一死,蒙古人便武功全失?


    武功全失的是窩闊台!他被迫回到了他老爸的思路上。鐵一樣的事實讓他清醒!他真的不是他老爹,而他老爹也真的沒把蒙古帝國完善!


    成吉思汗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在本族內部予取予奪隨心所欲。窩闊台則不行!他對於蒙古帝國,尤其是軍隊。基本上隻有征調權,而沒領導權。這個折扣非常大,打得這位蒙古二世大汗很是自哀自傷!他算是主人嗎?行動隻要一不順,下屬們立即強迫他回到老路上來!


    於是,成吉思汗遺言的滅金計劃執行!


    12月上旬,臨安正式收到李全叛亂、攻打揚州的情報,城中頓時大亂,百姓紛紛逃命。對此無計可施的史彌遠計隻有裝病一招。7日。還讓宋理宗專門為他的“裝病”下詔“朕尊禮元勳,可十日一赴內引入堂治事”李全叛亂的情報雪片般飛進南宋皇宮,半夜,驚魂不定的史彌遠選擇了沉湖自盡,被其小妾救起…


    8日,趙昀任命鄭清之為參知政事兼簽書樞密院事、喬行簡為同簽書樞密院事、袁韶為浙西安撫製置使兼臨安知府。負責朝廷平叛李全的大事,並下詔“削奪李全一切官爵,停給其軍錢糧。能擒斬以降者,加不次之賞”史彌遠要袁韶把部隊都召回來,保衛首都臨安。袁韶說“揚州一失,則京口不保。淮將尚有可用者,奈何召回。僅為行都計乎”於是不聽。


    本月,蒙古兵攻陷天全、天勝寨及韓城、蒲阪等地。


    紹定4年(1231)1月14日,宋理宗下詔進封鎮江府都統丁整為左武大夫、果州團練使。統領沈興、劉明各加官一等,因其追襲李全、焚毀糧草之功。又追贈戰死的王青為建武軍節度使、右驍衛大將軍,其二子封官,在揚州為王青立廟。


    本月,拖雷率蒙古軍包圍鳳翔路首府鳳翔府。金將完顏合達、移剌布哈奉命前往救援,卻逗留不進。麵對皇帝派來的特使白華的催促,兩人回答“北兵勢甚。不可輕進”當白華第二次帶著金哀宗的親筆手諭“鳳翔圍久,恐守者不可支。可領軍出關。略與渭北軍交手。彼大軍聞之,必當奔赴。少紓鳳翔之急”前來,兩人這才率兵走出潼關,在京兆府路華州的華陰縣與蒙古軍交戰了一場,夜晚便收軍入關,決心讓鳳翔府自生自滅去…


    本月,二趙兄弟終於與李全在揚州決戰!先是二趙出東門偷襲。李全不及防備,逃入土城。趙範親自在土城西門叫陣,李全閉壘不出。趙葵對兄長說“李全是想待我收兵之際前來追擊,如今我們將計就計”命李虎設下伏兵,自己親自收兵以誘敵之李全果然率數千賊兵殺出,李虎奮起力戰,同時城上亦矢石如雨,李全敗走。不久,又有一支賊軍從東北方向殺來,二趙在浮橋、吊橋之間布置下三迭陣。並讓李虎率500軍士繞到賊軍背後,三道夾擊,一場大戰,賊軍又大敗…


    1月15日上元節,揚州城中放燈張樂,示以整暇。城外,李全也張燈置酒於平山堂。趙範對弟弟趙葵道“李全既出土城,明日便當擒他”先安排下李虎去土城埋伏…


    第二天一早,二趙盡選城中精兵,卻故意打出官軍羸卒的旗幟,出城攻全。李全遠遠望見,自然覺得機會來了!看旗號都是曾經的手下敗將,他立刻興奮起來,對李、宋二位蒙古使者說“看我掃南軍”李全帶著身邊幾百人就衝出城去接戰…


    事反常即為妖!急昏頭的李全沒意識到這其實就是個坑,衝出去的他看到的是:官軍突鬥而前、趙範麾兵並進、趙葵親出搏戰,各軍皆爭奮向前。李全這才知道上當,急忙準備奔回土城。剛到甕門,一路官軍突然殺出,為首者便是李虎…


    李全至此走投無路。率數十騎奪路北逃。而北麵是新塘!時值深冬,新塘決水後。地麵變成了泥潭,表麵上因戰塵飛揚,看著像硬土地,實則泥潭已有數尺深!於是李全及這數十騎全部連人帶馬,陷進新塘的泥淖之中,不能自拔。趙必勝等官軍已一路追趕到此,紛紛舉起長槍亂刺。李全急忙大叫“別殺我,我乃頭目”此話一出。長槍更是密密麻麻往他身上紮來!官軍將李全及其30多個賊軍頭目全部碎屍,並分其鞍器、甲馬。這裏要說明一下:頭目其實是普通賊首的稱呼,並非賊帥。李全欲哄騙官軍,隱藏自己身份,冀圖脫難。豈知朝廷的賞格中已有獲一頭目,應賞若幹的條例。李全這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李全死後,餘黨將潰。其部將國安用卻想收攏殘兵,推一人為首。可惜沒人聽他的。於是他隻能率少數人逃往楚州淮安,打算奉李全之妻楊妙真為主。途中又被二趙追擊,賊黨終於四散…


    南宋理宗朝是一個多災多難、強敵壓境、急需武將的時代!於是2月19日。兩宋319年中最偉大傑出的將軍、大宋戰神孟珙被封為從義郎、京西路分棗陽軍駐答刂。


    3月,福建路總捕使陳韡討平盜寇。並親自前往邵武軍平定餘盜。賊首晏彪迎降,陳韡因其力屈方降。非其本心,下令斬首。餘黨繼續北逃入兩浙東路的衢州,在汪徐、來二的率領下,接連攻陷常山、開化二縣,賊勢又張。陳韡命李大聲率七百兵士,出賊不意,夜襲其寨。當賊黨們出寨迎戰時,看見算子旗,紛紛大驚“此陳招捕之軍也”皆哭。陳韡下令急擊之。衢寇悉平。


    4月下旬,因平叛李全之功。宋理宗加封鄭清之兼同知樞密院事、喬行簡為簽書樞密院事、趙善湘為江淮製置大使、趙範為兩淮東路安撫使、趙葵為兩淮東路提點刑獄使。


    本月,完顏陳和尚又在倒回穀擊敗‘四傑’之一的蒙古名將速不台。窩闊台責問速不台。拖雷則為速不台求情“勝負兵家常事,宜令其立功自效”於是窩闊台將速不台編入拖雷軍中,隨其南征。拖雷攻陷鳳翔府。完顏合達、移剌布哈將京兆府路的百姓陸續遷往如今還是金國領土的河南之地,命完顏慶善努戍守。


    5月,二趙再接再厲,發兵十萬,直搗淮南東路楚州鹽城縣,李全餘黨紛紛潰敗,二趙進逼楊妙真最後的老巢淮安,殺賊萬計,焚兩千餘家,城中哭聲震天。不久,淮安五城皆被攻破。淮北來援的賊黨也被殺敗。楊妙真哭著對鄭衍德等人說“二十年梨花槍,曾經天下無敵手。今大勢已去。汝等未降,想是因我還在的緣故。今天我就走了,去海州的漣水縣歸老。我一走,你們就可開城請降了”楊妙真絕淮而去,淮安城中的賊黨派馮垍去見二趙,請求投降。趙範允諾,淮安遂平。


    楊妙真逃到淮北,拜見蒙古元帥蘇嚕克圖,乞兵要為丈夫李全報仇。6月,蒙古封與楊妙真一起渡淮逃到山東的國安用為都元帥,在山東建立行省。


    至此,南宋終於“戰勝”了義軍,結束了自1218年1月,李全率眾歸宋起,至1231年1月敗死揚州,長達13年之久的動亂。維護了正統地位、彰顯了國家威力…


    實在是了不起啊!這在當時是傑出的成績,被作為年度重點,寫進南宋政府工作報告。不管軍界還是政界,都為之歡呼喝彩、歌功頌德…在一片歡騰中,沒有誰去翻閱陳年賬本,回憶李全是怎樣180度大變身,從忠誠到叛變,走到與南宋不死不休的地步?


    後來,關於那段歲月,官方在討論、史書在懊悔,說南宋是多麽需要一道攔在宋蒙之間堅實可靠的屏障啊!可是屏障真的沒有嗎?真的需要那麽忍辱負重地希望保全女真人的金國嗎?眼放著近百萬河朔義軍、同種族共血脈的強大戰力不用,卻試圖去撫摸沾滿同胞鮮血的仇人的手,這是什麽樣的腦子呢?13年間血肉橫飛,在清晰聞到了更北方蠻族的血腥殺氣之前,還動用一切手段,去砍本來真心歸順的自己人…


    不過,南宋朝廷在當時是不會這樣反思的!他們認定:李全乃至所有義軍都是毒瘤!用了13年光陰、巨大國力損耗,終於切掉了!是件大幸事、大快事!至於金國,尤其是蒙古人,都還是遙遠的傳說…


    當然:李全的故事還遠遠沒有完!他的兒子李璮將繼承父親的事業,掀起一場規模比李全之亂更大的多的叛亂!


    6月,金國降將李國昌向拖雷獻計“金國遷都開封已將二十年,其所恃者,唯潼關與黃河耳。若借道於宋,出寶雞以侵漢中,不一月可達唐、鄧,大事可成矣”這計策與成吉思汗臨終的滅金遺策不謀而合。拖雷馬上把李國昌帶去見自己的三哥、蒙古大汗窩闊台。


    而窩闊台在經曆潼關之敗後,也不得不回到自己老爹的滅金遺策上來!他正式下令:分蒙古軍為三隊,他自領中路軍由河東南路的河中府出發,渡黃河,攻打洛陽河南府。自己的幼叔斡赤斤率左路軍,自山東東路濟南府南下。幼弟拖雷率右路軍由寶雞南下,借道宋境,沿漢水,攻取唐、鄧諸州,從側麵迂回至金國都城開封的後方。三路軍相約明年正月會師於開封城下…


    左路軍、中路軍沒什麽好說的,無論是濟南府所在的山東,還是河中府所在的山西,都是蒙古人常去的地方,木華黎早就一遍又一遍地殺人放火了,以蒙古大汗之威親征,一點難度都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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