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相信我,我當時留書出走,真的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當時大夫說我得了不治之症,我以為沒救了,所以才會心灰意冷地想找個安靜的地方,一個人靜靜死去,怎知道會遇見一個醫術高明的神醫,治好了我的絕症。我興匆匆地趕回來,沒想到靖麟竟要另娶她人,娘,你要為我做主啊!」


    路老夫人驚疑不定地看著哭倒腳前的謝麗娘,一時分辨不清她說的話究竟是真是假。


    「這……」她看看兒子,再看看她。


    「靖飛,先讓人把她帶下去。」路靖麟沉聲吩咐。


    路靖飛氣憤地道:「大哥,應該把這滿口謊言的女人攆走才是!」既然有種跟了別的男人跑,就不要再回來,回來還編造一串鬼話想瞞騙眾人,她當人家都是蠢蛋嗎?會聽信她這種拙劣的謊言!


    路靖麟走到他身旁低聲交代,「你先把她帶走,別讓她幹擾婚禮,等拜完堂,我再處理她的事。」


    想起大哥拜堂才拜了一半,就被她突然打斷,路靖飛立刻應允,「好。」他走過去強硬地拽起謝麗娘。


    她哭喊地掙紮著,「你要帶我去哪裏?我不走!娘,你要幫我做主,我費盡千辛萬苦才回來,你不能讓靖麟這麽對我!」


    周震還在一旁煽風點火,「路夫人,事情都成了定局,你就委屈一點吞忍下所有苦,畢竟靖麟現在眼裏隻見新人笑,哪還聽得到舊人哭。」


    冷覷他一眼,路靖麟揚聲道:「李叔,替我送周堡主出去。」


    李泰早就想攆人了,快步上前。「周堡主請。」


    見喜堂被他突然的出現攪得一團亂,周震得意地邁步離開。有謝雖娘在,他就不信路家日後還能有安穩的好日子過。


    哼!敢陰他的錢,走著瞧,今天這場鬧劇隻是個開始。


    周震離開後,路靖飛叫來兩名下人,強架著謝麗娘離開,她一路從喜堂哭嚷著出去。


    「娘,你要為我做主,還我一個公道啊……」


    那哭喊聲讓紀絲兒不安又不忍,所有的喜悅在謝麗娘突然出現一鬧之下,全都消失不見。她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隻隱約知道,方才那哭喊的女子似乎是路靖麟先前的妻子。


    聽見謝麗娘的哭喊聲,路老夫人蹙眉站了起來,知道母親必是被謝麗娘的話打動了,路靖麟走到她身邊。


    「娘莫信了她的謊言。」


    「可是萬一麗娘說的是真的……」


    「不可能!以她的性子她若得了病,怎麽可能隱忍不說?您還記得她剛嫁來路家時,不過絆了一跤跌疼了,她就破口大罵,亂砸東西,還拿下人出氣一事?」


    細想了下,路老夫人又重新坐下。


    喜堂上閑雜人等終於都驅離了,路靖麟回到紀絲兒身畔,她聽見他低沉的嗓音吩咐,「繼續拜堂。」


    聽見這句話,她揪擰的心這才徐徐展開來。


    耳邊很快傳來司儀響亮的嗓音,「方才已拜過天地,接下來請新郎、新娘二拜高堂。」


    兩人朝坐在堂上的路老夫人拜下。


    司儀再唱,「夫妻對拜。」


    兩人麵對麵盈盈拜下。


    「禮成,送入洞房。」這時鼓樂齊奏,賓客賀喜聲不絕。


    紀絲兒忍不住伸手按在劇烈跳動的心房上。她真的嫁給他了!


    龍鳳喜燭將寢房映照得一室如晝,路靖麟進屋後,直接朝內室的床榻而去,看見新娘子端坐在床邊,他神色一暖,唇邊不自覺地露出一抹深笑。


    「請莊主揭去新娘子的蓋頭。」喜婆捧著秤杆說。


    他接過秤杆,挑去罩在她頭上的紅色喜帕。


    紀絲兒羞赧地低垂螓首,心跳如雷。


    「絲兒,把頭抬起來。」他輕聲道。


    她緩緩抬起頭,雙頰生暈,眼眸裏流漾著掩不住的羞喜之色,清麗的容貌淡抹胭脂脂,靈美得令人驚豔。


    路靖麟目不轉睛地凝睇著她。第一次成親時,是為了應娘的要求為病重的父親衝喜,娶進麗娘時,擔憂父親的病情,他心情沉重,壓根無心辦喜事,絲毫沒有感受到洞房花燭的歡樂。


    這一次來到洞房,站在新娘子麵前,心頭湧上一股說不出的喜悅,先前因為麗娘大鬧婚禮的事,此刻全一掃而空。


    「莊主,該與新娘子喝交杯酒了。」喜婆在一旁提醒他。


    他執起紀絲兒的手,領著她走到桌旁,扶她坐下。


    「你們都下去吧,不用在這兒伺候了。」他摒退侍婢與喜婆。


    「是,祝賀莊主與夫人,百年好合,永結同心。」喜婆與幾名侍婢退下前,一起同聲祝賀。


    「嗯,下去領賞。」打發走閑雜人等,他在她身旁坐下,倒了兩杯酒,將其中一杯遞給她。


    接過那杯酒,紀絲兒臉兒發燙,心跳得又急又快。


    路靖麟沒有多說,挽住她的手,與她一起喝下交杯酒。


    當酒液滑進喉嚨,霎時暖了她的胃,也暖了她的心,抬眼凝注著他,她細長的丹鳳眼亮如星辰,望著此生最愛,情不自禁地綻開笑靨,唇邊露出兩枚梨渦。


    見她笑顏如花,令他舍不得眨眼,「你該多笑。」


    「好。」他喜歡她笑,她就笑給他看。


    見她臉上的笑靨更加燦爛,他壓抑著身子躁動的欲望,夾起桌上的菜肴放到她碗裏。「餓了吧,快吃些東西。」


    她拿起筷子慢慢吃著他為她夾的菜,每一口菜吃進嘴裏都是前所未有的美味。


    「你怎麽不吃?」見他都沒動筷,隻顧著夾菜給她,她細聲詢問。


    「我方才在喜筵上吃過了。」


    看見桌上擺著一些象徵吉祥的果品甜糕,她舀碗紅棗蓮子百合湯給他,也為自個兒盛了碗。


    「喜婆說這湯一定要喝,這樣才能早生貴子、百年好合。」小波校對後麵那兩句話她說得極為害羞。她想為他開枝散葉生下幾個孩子,更希望能與他從此鶼鰈情深、恩愛逾恒。


    「好。」路靖麟接過甜湯,毫不羅唆吃完它。


    見他將甜湯吃個精光,紀絲兒眸裏流露出滿滿的笑意。吃了些菜,又喝了碗甜湯,她也飽了。


    喜婆告訴她喝完交杯酒,吃了桌上的菜肴,接下來就該圓房了。前一天喜婆悄悄給她看了一些私密的畫,她隱約知道圓房時要做些什麽事,不由得緊張地輕絞著衣裙。


    路靖麟取出藥膏,拉起她的手,細細地幫她塗勻雙手,再找來幹淨的布,將她的手指一根根纏住,包裹住她整隻手。


    她怔怔地望著他,想到連這個時候他都沒有忘記為她的手上藥,


    將她的手包紮好,他抬起頭問:「想睡了嗎?」


    「……嗯。」她羞怯地輕應了聲。


    「那我們上床歇息吧。」


    「好。」兩人剛走到床邊,外頭忽然傳來李泰的聲音——


    「莊主,您睡了嗎?」在洞房花燭夜來打擾莊主,他已經有挨罵的準備。


    「什麽事?」他出聲問。若不是要緊的事,李叔斷不敢在這種時候來打擾他。


    「老夫人讓我來請莊主過去一趟。」


    「發生了什麽事?」他劍眉微擰了下,朝房門走去。今晚是他的洞房夜,母親不該在這個時候召喚他。


    隔著門板,李泰委婉道:「是關於表小姐的事。」謝麗娘與人私奔的事他很清楚,他一時也不知是不是該再稱呼她為夫人,隻好延用以前對她的稱呼。


    聽見是關於前妻的事,路靖麟臉色微沉,打開房門。「她又怎麽了?」他已吩咐靖飛找人看著她,等今晚過後他再處理她的事。


    「她拿著匕首,嚷著要見莊主,還說若莊主不去見她,她就自盡。」李泰下意識的壓低音量,不想讓寢房裏的紀絲兒聽見他的話。


    聞言,路靖麟神色不豫地皺起眉。


    「老夫人怕她真的弄傷了自己,所以讓我來請莊主過去一趟。」他也不想在這時來打斷新人的洞房夜,可老夫人的命令他又不敢不從。


    路靖麟按捺下不悅,回頭對紀絲兒道:「絲兒,你先歇息,娘找我,我去去就回。」


    「好。」她沒有多問,目送他走出房門,融入夜色中。


    雖然方才李叔刻意壓低了聲音,但她還是隱約聽見了他們的交談,思及今日在婚禮上發生的事,她不禁輕擰起眉心。


    位於西邊的一處廂房,謝麗娘手握著一柄匕首,一邊撩起衣袖露出右臂。


    「娘,我真的沒有騙你,你看。」


    瞅見她露出的手臂布滿了猙獰的疤痕,路老夫人倒吸一口氣,「怎麽會傷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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