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力氣大,石太夫人抽了一下沒能將棍子抽出,勃然大怒:「你做了侯爺,翅膀硬了,我打不得你了是吧?」


    姬浩然無奈鬆手,頓時劈頭蓋臉地挨了好幾下。他疼得齜牙咧嘴的,也不敢躲,苦著臉勸道:「母親,仔細手酸。」


    石太夫人一棍敲在他臂上:「還不快走?」


    姬浩然沒辦法,隻得帶著尤氏,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初妍在一邊看得目瞪口呆:她的這個親生母親,好生彪悍!


    石太夫人望向她,目露不善:「小姑娘,是不是覺得我很過分?」


    一瞬間,初妍仿佛看到了前世暴躁凶狠的衛昀。似凶猛的野獸,一個不對,鋒利的爪牙就要將她撕成碎片。


    石太夫人身後,上次陪尤氏一起去宋府見過初妍的方媽媽神情緊張,悄悄挪步張手,準備著隨時撲上來抱住石太夫人。小姑娘嬌嬌弱弱的,可不比姬浩然皮粗肉厚,挨一下得去掉半條命。


    初妍垂了眼,一臉平淡,不以為意地道:「您是侯爺的母親,他做錯了事,您想怎麽教訓他都是應該的。」


    石太夫人沒想到她會這麽說,愣了愣,神情鬆懈下來,回頭對方媽媽笑道:「阿薛,這小姑娘不錯,挺懂事的。」


    方媽媽苦笑:「太夫人,我是阿方。」


    石太夫人臉色一沉:「胡說,你又哄我,我連你是誰都認不出了嗎?」又指著另一個和方媽媽差不多年紀的仆婦道,「明明她才是阿方。來,阿方,你告訴我,究竟是她對還是我對?」


    被她認做「阿方」的仆婦含笑道:「自然是您對。」


    石太夫人高興了,看初妍在外麵站了一會兒,臉就被曬得紅撲撲的,「嘖」了聲:「這丫頭怎麽和我們悠然小時候一樣,嬌滴滴的不經曬。」


    方媽媽道:「姑娘家原就嬌貴,哪能都像您一樣。」又勸她,「您既然把人留下了,可不能虧待了人家。」


    石太夫人想了想:「好吧。」隨手將木棍一丟,過來攜了初妍的手,「來,丫頭,我帶你去喝茶。」


    她的手纖長而有力,指根處都帶著薄薄的繭,那是常年習武留下的印記。握著人手時,粗糙的繭子磨著肌膚,帶來隱約的刺痛感。


    初妍恍惚生起熟悉的感覺,乖順地任她拉著往正屋去。


    屋子就在演武場盡頭,五間朝南,軒敞華麗,中間明堂掛了「閑雲野鶴」的橫匾,擺了金絲檀木的條案和桌椅,做為待客的廳堂。兩邊各有一道門,東次間和東梢間做了臥室,西次間和西梢間則布置成了宴息起居之所。


    石太夫人進了屋,就將人丟給了方媽媽:「我去換身衣裳,阿薛帶她也去梳洗下。」


    方媽媽耐心地道:「太夫人,我是阿方。」


    石太夫人目露憐憫,揮了揮手:「知道了,知道了,你是阿方。」一副我知道你糊塗了,但我不和你計較的表情。


    方媽媽:「……」無可奈何,恭敬地對初妍道,「姑娘,請隨我來。」帶著初妍去了屏風後的盥洗處。


    她親自打了水,擰了帕子服侍初妍。


    初妍接過帕子擦了擦臉,又洗了手,欲言又止:「媽媽……」


    方媽媽眼眶濕潤道:「老奴知道姑娘想問什麽。姑娘休要怨太夫人。太夫人她,自從五年前老侯爺去世,就有些不好了。」


    初妍問:「這病究竟怎麽回事?我看母親除了偶爾認不得人,其它都還好。」


    方媽媽擦了擦淚:「太夫人一開始隻是偶爾糊塗,以為老侯爺還活著,還把侯爺認作了老侯爺,知道她慢慢接受了老侯爺去了的事才明白過來;後來,阿薛出意外沒了,老奴接替了阿薛的事,她又堅持阿薛還活著,非說老奴是阿薛。可真正嚴重起來,還是在知道姑娘您的噩耗後。」


    初妍道:「是我不孝,傷了母親的心。」


    方媽媽搖了搖頭:「怎麽能怪姑娘?太夫人對您本就心懷歉疚。姑娘大概不記得了,五年前,老侯爺離世,太夫人回京奔喪時,姑娘才九歲,又病著。太夫人不得已,將你留在老家,由姑娘的祖父祖母照顧。後來又因為她病情不穩定,遲遲未能把您接回京。哪知道一耽擱,竟等來了幽州姬府滅門的噩耗。


    「太夫人當時就急火攻心,暈了過去,醒來後非說姑娘還活著,把紅蓼那賤婢認作姑娘。太醫說,太夫人是不願接受事實,自己把自己的心迷了。」


    初妍心頭一酸,問:「太醫就一點別的辦法都沒有嗎?」


    方媽媽搖了搖頭:「用了許多凝神靜氣的藥,卻沒多大效用。太醫說,隻有等太夫人自己清醒。奴婢每日提醒太夫人自己的身份,也是遵了太醫之囑。」


    初妍想到石太夫人的模樣,心中越發酸楚。


    方媽媽勸道:「姑娘勿要過於憂慮,您回來了是大喜,紅蓼那賤婢也被拿下,太夫人總有一天會明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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