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妍暗暗皺了皺眉。幾個女兒家口舌爭論,她本置身事外,可沒想到這些小姑娘居然如此天真,居然想要梁六娘出麵請誠王走。


    誠王再落魄,也是衛昀的嫡親侄子,堂堂王爺。在衛昀麵前自然不算什麽,可也輪不到臣子欺辱。


    何況,前世對方可是有大造化的。今生雖然許多事都變了,難保不會依舊如此。畢竟,若衛昀一直無子,誠王就是和他血脈最親之人。


    這些小姑娘今日不知天高地厚要趕他走,誠王就是再寬厚,也忍不下這種羞辱吧。到時候,在場的幾家都落不著好。


    梁六娘被逼不過,委委屈屈地站起身來,正要下樓。初妍忽地伸手攥住她的手:「休去。」


    呂盈目光冷下,落到她麵上:「姬姑娘這是何意?」


    尤鵑也露出不解之色:「我們好不容易說動六娘。」


    初妍淡淡道:「誠王殿下是何等身份,他願去哪裏,不願去哪裏,又豈是六娘能左右?」


    梁六娘攥緊初妍的手,露出感激之色。


    呂盈冷笑:「姬姑娘倒是為六娘著想,怎麽就不為我們想想?你想任由誠王殿下留在此,害死我們嗎?」


    錢家兩個姑娘跟著幫腔,尤鵑也露出不讚同之色。


    初妍神色不動,淡淡開口:「你們今兒逼著六娘勸誠王走,才會害死大家。」


    呂盈一愣,露出怒色:「你胡說什麽?」


    初妍微微一笑:「今日你們可以為了避嫌,‘勸’誠王殿下走,就不怕哪日他有了大造化,銜恨於心嗎?」


    呂盈嗤笑一聲:「他能有什麽大造化?」呂柔的目光卻閃了閃。


    梁六娘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氣,見呂盈語帶譏諷,再忍不住,氣鼓鼓地道:「怎麽不可能?說句大不敬的話,陛下無子嗣。誠王殿下可是太後娘娘的親孫子。」


    此話一出,在場的眾人都變了臉色。


    若衛昀一直無子,誠王就是最血統最純正的繼承人。何況,梁太後一直對這個孫子心懷歉疚,指不定會有什麽想法。


    誠王,說不定真會有大造化。


    初妍垂眸,心中暗歎:梁六娘到底年紀小,沉不住氣,這種話豈是胡亂說得?傳到衛昀耳中,不管是梁家和誠王,都不會有好果子吃。


    不過,想來誠王也有辦法應對吧。否則,前世他怎麽能不顯山不顯水,卻成了最後的贏家?


    至少眼前,梁六娘這番話說出來,在場的幾個姑娘都沉默了下來。一時氣氛有些尷尬。


    好在很快,有婆子上來請她們去劃龍舟,這是每年的慣例。


    初妍從沒坐過龍舟,心中期待起來。重活一世,許多前世沒有嚐試過的事,她都想嚐試一次。卻發現其他幾個姑娘都神色尷尬,她心中不由奇怪起來。


    等到了湖邊才發現是怎麽回事。


    小小的碼頭旁隻泊了一條龍舟,赫然是誠意伯府的黑色雙頭龍舟。初妍這才知道,女孩子們每年坐的都是奪冠的那條船。


    誠王和原先劃船的劃槳手都已不見,誠意伯世子梁元獨自站在碼頭上。聽到眾人前來的動靜,抬起頭看了過來。


    他二十出頭的模樣,生得壯實,一雙眼睛明亮含笑,看到她們過來,笑道:「可算是來了。」


    女孩子們沒見到誠王,都鬆了口氣。經過剛剛那一出,再見誠王總是心虛。


    梁元目光落到初妍身上,呆了一瞬,眼中閃過一抹明悟:「這位就是姬姑娘吧?」其他姑娘都是往年見慣的,早就相熟,隻有初妍是第一次見。


    初妍含笑和他見了禮,跟著其他人上了龍舟。


    龍舟又窄又長,船底鋪著油布,放著一排排木座,每排隻容兩人坐下。劃槳的人全換了錦鄉侯府的婆子,梁元在後麵壓陣。


    等大家都坐定,船槳齊飛,龍舟輕捷地在水麵上前行。


    初夏溫熱的風拂過麵頰,陽光下,碧波蕩漾,湖光粼粼,偶爾有飛鳥掠過。


    尤鵑開心地笑著,也拿起一支槳,熟練地劃著水。初妍心癢,忍不住也試了試,卻手忙腳亂,怎麽也沒法和其他人同步,隻得放棄。


    呂盈看見,譏諷了幾句。


    初妍隻當耳旁風,抱膝而坐,靜靜享受著湖麵的風光。


    梁六娘坐在她旁邊,悄悄伸過手來,握了握她的手,輕聲說了句:「剛剛真是謝謝你了。」


    龍舟在澄影湖盡頭的一座小山丘停下。初妍看到,其它幾艘龍舟都停在了這裏。眾人棄舟上岸。今日他們這群小輩的午宴就設在山頂的乘風閣。


    初妍望著蜿蜒向上的台階,有些頭痛。


    剛剛還在和梁元說話的梁六娘趕了上來,笑著對初妍道:「姬姑娘,我們一起走吧。」待她的態度比先前又親近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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