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王下車,目光複雜地看向一副公事公辦模樣的宋熾。


    夢中兩人同為天涯淪落人,又有著要從衛昀魔爪中救出初妍的共同願望,惺惺相惜,一拍即合。可如今,這些事都尚未發生,宋熾還是衛昀的好臣子,對他恭敬而疏遠。


    也許,他該等對方如上一世般跌入深淵,走投無路,可,他已經沒時間了。


    剛剛張順出現傳旨,話裏話外都在敲打他。他才知道,衛昀也來了這裏,就在不遠處的乘風閣。


    張順陰陽怪氣地提醒他,要注意男女大防。他立刻意識到,衛昀提前見到了她,再次看上了她。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再次讓她喜歡上他。


    現在的他,拿什麽去和衛昀爭?又憑什麽奪到本該屬於他的她?


    他必須不惜一切代價,將宋熾盡快爭取到自己這一方。


    夢中的宋熾,究竟是怎麽失去所有的?


    乘風閣。


    一場端午宴,因為衛昀的加入,人人吃得戰戰兢兢,沒滋沒味。最慘的是呂盈,跪在琴案旁,到宴會結束,都沒等來衛昀的發話。


    這個祖宗卻一點兒也沒要走的意思,宴會結束後,意猶未盡地說要四處轉轉。


    呂家五爺呂成毓實在忍不住,大著膽子對衛昀道:「陛下,臣三侄女不懂事,粗陋之技,也敢在方家麵前獻醜,陛下要打要罰也是應該。還請陛下給她個痛快。」


    衛昀漫不經心地往呂盈的方向一瞥,似乎這時才想起還有一個人跪在那裏,嗤笑一聲道:「朕倒是忘了她。」


    呂盈渾身虛脫,已經快跪不動了,心裏慪得要死:她一個大活人,就跪在宴席的正中間,他能看不到?


    衛昀笑吟吟地對呂成毓道:「你問問你那好侄女兒,以後知道該怎麽看人了吧?朕今兒是心情好,下次再敢這麽放肆,朕挖了她一對眼珠子。」


    呂盈這時才明白過來,她被罰跪一場,根源竟在她挑釁地看向初妍的那一眼。


    姬家那賤人和陛下究竟是什麽關係,竟叫他這麽維護她?


    初妍無奈扶額:衛昀還是這麽會幫她拉仇恨,前世今生,一如既往。


    宴會結束,眾人在山上遊玩了一圈,三三兩兩地前往碼頭,依舊坐龍舟返回呂家別院。


    初妍落了單。衛昀整了那麽一出,連梁六娘都不敢再靠近她。呂盈不過是看了她一眼就被罰跪這麽久,她們要是哪裏不小心,讓衛昀看不順眼了怎麽辦?


    初妍索性等眾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再往山下去。路過桃林時,張順忽然閃了出來:「姬姑娘,陛下有請。」


    初妍:「……」心中歎氣,衛昀怎麽還不消停?難不成,他還真要陪她摘桃子?


    初妍不敢不去,被張順引著進入桃林,目光隨意掃過,頓時驚住。


    滿片桃林中,枝椏上桃果不在,綻出朵朵嬌豔的桃花,粉瓣重蕊,一眼望去,如一片粉色的海洋,恍若仙境。


    風吹過,桃枝搖曳,落英繽紛,仿佛回到了三月春光爛漫時。


    沙沙的腳步聲響起,衛昀分花拂枝,衣袂飄飄,從一片粉色中緩緩走出,宛若畫中之人。他伸手攀折下一根桃花朵朵的桃枝,含笑遞給初妍:「鮮花贈美人。」


    初妍呆呆地接過,低頭看向手中帶花的桃枝。


    衛昀含笑的聲音響起:「你喜不喜歡?」


    初妍呆愣許久,漸漸綻出一個笑容,輕聲道:「喜歡。」哪個女孩不喜歡漂亮的花草?


    衛昀得她一聲「喜歡」,整張臉都亮了起來,追問道:「可比衛召那小子的小破桃子好?」


    初妍哭笑不得,他還耿耿於懷上了。她正要回答,一道清冷的聲音忽然從她身後響起:「陛下,臣特來複命。」


    衛昀懵了一瞬,看看神色清冷的宋熾,再看看垂下頭去的初妍,耳根忽然紅了。


    他自幼身份高貴,如今更是全天下最尊貴的人,從來隻有別人捧著他的份,沒有他討好別人的道理。生平第一次討好女孩子,居然就被對方曾經的兄長撞個正著。


    而這個曾經的兄長,恰巧還是教他禮法的老師。


    上一次在宋家,被宋熾義正言辭驅趕的記憶實在深刻,這一次又被捉個正著,衛昀的一顆少男心暴露於人前,破天荒地感到了從未有過的羞窘。


    他怎麽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偏偏在他送出桃花的關鍵時刻回來了!他還沒聽到她的回答啊!


    衛昀喉口發幹,不自在地清咳了聲:「宋卿這麽快就回來啦。」


    宋熾微微一笑,眼睛中卻沒有笑意:「臣奉旨行事,不敢懈怠。」


    衛昀忍不住又幹咳了聲:這事自己做得不地道,想方設法把人支開了,趁機向對方的妹妹獻殷勤。


    等等,初妍已經不是他宋熾的妹妹了,自己心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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