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妍為難道:「長幼有序,民女豈能居於兄長之上?」


    衛昀正要說「朕說可以就可以」,就聽初妍添了一句,「這位置,本該是陛下為阿兄留的吧?」


    衛昀:「……」怎麽一高興就把宋熾忘了?他想起宋熾和他講解禮法的模樣就頭痛。


    被衛昀忘了的何止宋熾。呂盈跪伏在地,漸漸地,膝蓋越來越疼,支地的手臂開始發抖,衛昀卻仿佛沒看到她般,始終不說一句「起來吧」。


    無人敢開口求情。呂盈漸漸支持不住,心中又恨又妒,恨衛昀不給錦鄉侯府臉麵,妒初妍偏偏得到了對方的另眼相待。


    自己不過是不小心彈錯了一個音,就被罰跪到現在;衛昀被初妍頂撞了,卻不以為杵,神色怏怏地道:「罷了,是朕考慮不周。」


    四周驚碎一地下巴。這位主兒什麽時候這麽好說話過,連金口玉言都能改?


    呂盈伏在地上,心肺都氣炸了:這差別待遇也太過分了些,她什麽時候受過這種羞辱!


    唯有姬浩然憂心忡忡地看向初妍:妹妹一個女兒家,被陛下當眾示好,難道陛下是想要讓妹妹進宮?


    姬浩然一點兒都不想初妍進宮。


    到他們家這份上,不需要靠女兒換取榮華富貴,妹妹嫁個門當戶對,知冷知熱的夫君就好。衛昀這種脾氣,身邊人動輒得咎,跟著他縱然無限尊榮,卻也是要天天擔驚受怕。他怎麽舍得?


    初妍見衛昀讓步,鬆了口氣,快步往尤鵑為她們留的位置走去。卻聽衛昀的聲音響起:「張順兒,傳朕口諭。」


    張順麻溜地跪了下來。


    衛昀吩咐道:「今日是端午佳節,太後娘娘思念誠王,著令誠王即刻進宮,以慰太後思孫之情。」誠王身份尷尬,平時若無衛昀旨意,並不能隨意進宮。


    張順領命。


    衛昀道:「宋卿正好隨朕來了這裏,就令宋卿護送誠王前去。」


    張順應下,快步退了出去。


    眾人都是心中暗凜:看來陛下對誠王還是心存猜忌,忙不迭地要隔開誠王和他們相交的機會。還不放心,又叫宋大人護送到宮中,盯著誠王。


    隻有初妍心中暗罵衛昀狡猾:他是故意支開宋熾吧?


    衛昀吩咐道:「大家都坐下吧,今日不論君臣,大家不用拘束。」


    眾人依言落座。初妍折騰了一圈,又累又餓,拿起鑲銀紅木箸,剛吃了一口雞絲卷,就聽到一陣動靜,剛剛坐下去的眾人又都齊齊站了起來。


    男子的陰影籠罩住她,初妍抬頭,就見衛昀立在她對麵,不耐煩地對四周的人揮手道:「都坐下,都坐下,站起來添什麽亂,朕剛剛的吩咐沒聽到嗎?」


    張順機靈,不知從哪裏找出一把椅子,放在初妍的食案對麵。衛昀施施然坐下,皺眉看向四周:「你們怎麽不坐,想抗旨?」


    愣在那裏的其他人紛紛低下頭,老老實實地坐下。


    初妍站在那裏,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頭痛欲裂。若對麵不是皇帝,她簡直恨不得將麵前的一壺酒澆到他腦袋上,叫他清醒清醒。


    他這種舉止,也太惹人遐想了。


    衛昀一手撐著下巴,笑吟吟地看著她:「朕說過,會名正言順地來看你。」


    初妍無語,合著當初在宋家,這位和宋熾賭氣的那句話,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呢。


    她不說話,衛昀也不在意,問她道:「朕剛剛問你的話你還沒答呢,你跑去哪裏了,怎麽現在才過來?」


    初妍心中歎氣,指了指被梁六娘交給丫鬟的幾個桃子,淡淡答道:「我和梁姑娘一起去桃林摘桃子了。」


    衛昀一愣:「摘桃子?」看向那幾個毛茸茸,猶帶青澀的桃子,笑了起來,「原來你喜歡玩這個,待會兒朕陪你再去摘幾個。」


    謝謝,她不喜歡。


    一問一答間,張順從外麵回來複命:「陛下,宋大人領旨,親自將誠王殿下護送回宮。」


    衛昀點了點頭。


    張順猶豫了下:「小的還有一事稟告。」


    衛昀不耐煩:「有話就說,賣什麽關子?」


    張順看了初妍一眼,湊近衛昀,低聲說了幾句。初妍隱約聽到「誠王」,「桃林」幾字,就看到衛昀的臉色沉了下來,目中戾氣閃過,冷冷開口:「原來你是因為他才遲來的。你……」


    得,這位又不高興了。


    初妍心中歎了口氣,執壺倒了一杯酒,將酒杯送入他手中,柔聲道:「多謝陛下有心,我敬陛下一杯。」


    溫熱的指尖在他手上一觸即收,留下猶帶她溫度的青瓷酒盅,衛昀愣愣地看向手中的酒盅,一時什麽火都也發不出了。


    黑漆青帷雙駕輕便馬車停在西華門外。宋熾翻身下馬,恭敬地對車內道:「殿下,該下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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