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椽塞了一個荷包過去:「大人,還請通融通融。我們姑娘委實有要緊事要問那位。你看,我們兩個弱女子,就算去見了犯人,也不至於做出什麽事來。」


    錢五掂了掂手中的荷包,堆出笑來:「這倒也是。」口風鬆動下來。


    香椽又道:「錢大人這回幫了我們,以後有事,可去侯府找我。」


    錢五眼睛一亮,這可是天大的人情,這個險冒得值得。他下了決心道:「去看也可以,但姑娘千萬別說是去見那位的。」


    香椽滿口答應:「大人放心。」


    錢五回頭關照了手下幾句,領著兩人往大牢方向走去。


    外麵大雨傾盆,大牢中也格外潮濕,地麵冒著水珠,氣味難聞,光線晦暗。一路走過,不時聽見鐵鏈的哐啷聲響起,分外瘮人。


    紅蓼是死囚,被單獨囚禁在牢房的最深處,與其他囚犯遠遠隔開。


    牢房極小,幾乎隻能容下一人坐臥,裏麵沒有床鋪,隻在地上鋪著稻草。紅蓼穿著髒汙不堪的囚衣,頭發散亂,神情呆滯,抱膝坐在女牢角落的稻草上,一動不動。


    錢五陪著笑對初妍道:「小的隻能帶姑娘到這裏了。按照規矩,牢門不能開。姑娘有話問犯人,就在這裏問吧。」


    初妍點頭應下,走到鐵欄前,輕聲叫道:「紅蓼。」


    紅蓼驚愕地抬起頭來,哪怕是隔著幃帽,也一眼就認出人來。她驀地站了起來,目中燃起憤怒與喜悅。


    初妍心中閃過疑惑:憤怒她理解,但喜悅……紅蓼是關在這裏關得昏頭了嗎?見到她居然會感到高興?


    紅蓼踉踉蹌蹌地撲了過來,一把抓住鐵欄杆。


    難聞的氣味襲來,初妍注意到了紅蓼臉上手上的鞭痕。


    紅蓼在忠勇侯府先是受了笞刑,又被石太夫人還結結實實賞了一頓鞭子,隨後就被送到牢中,一直沒有得到妥善的醫治。有些傷口已經開始化膿。


    初妍想到了前世她賜死自己時高高在上,光鮮亮麗的模樣。前世,她踩著自己的血淚步步登高時大概不會想到,重來一世,會落到如此淒慘的地步。


    紅蓼穩住身形,一手從裏麵探出去抓初妍,笑聲難聽之極:「你終於來了。怎麽,你不是厲害得很嗎,還不是要來接我回去?」


    初妍挑眉:紅蓼似乎誤解了什麽?她淡淡道:「我什麽時候要接你回去了?」


    紅蓼一愣:「你不是來接我回去的?」


    初妍微笑:「你覺得我像是不計前嫌,寬容大度的人嗎?」


    紅蓼神色微變:「不可能,他明明說了……」說到這裏,她總算發現不妥,將剩下的話吞了回去。


    初妍笑了,笑意卻未達眼底。看來她這趟沒有白來,果然有人在背後搞小動作。


    啪一聲,牢房頂部的水汽凝結,承不住力,掉落下來,恰落在紅蓼緊緊握著鐵欄杆的枯瘦手背上。昏暗的光線中,紅蓼的手顫了顫,麵上神色變幻,晦暗難明。


    初妍回頭看向錢五:「錢大人,我有些話要單獨問她。」


    錢五會意,體貼地道:「小的去外麵守著。」


    香椽也跟著錢五一道退了出去,順手將隔開死囚牢房與外麵的腰門掩上。


    初妍摘下幃帽,露出了真容。


    紅蓼死死地盯著她花嬌玉柔的麵容,盯著她發簪上渾圓的南珠,璀璨的寶石,身上精致華貴,輕薄柔軟的杭綢刺繡襦裙,目中妒恨、瘋狂閃過。


    初妍雙手慢慢轉著手中的幃帽,微微一笑,開口問道:「你說的他是誰,姬淩安嗎?」


    紅蓼咬牙不答。


    初妍道:「他是不是派人告訴你,很快就能救你出去了。甚至說,到時候讓我親自放你出去,叫你繼續為他賣命?」她既然能賄賂錢五進來找紅蓼,姬淩安自然也可以想法子給紅蓼遞信。


    紅蓼咬著唇不說話。


    初妍笑了笑:「你怎麽什麽都信他的,不擔心他過河拆橋?就因為……」她意味深長地道,「你是他的女兒?」


    紅蓼愣住:「你怎麽知……」她反應過來,矢口否認,「你胡說!」


    紅蓼果然知道她自己的身世有貓膩!就不知她對姬淩安的其它事知道多少了。


    初妍有心試探,語氣淡淡地道:「抱歉,他如今自身都難保,哪顧得上你?」


    紅蓼脫口而出:「不可能。」


    初妍道:「怎麽不可能?我昨兒才命人將貴哥打了一頓。」


    紅蓼的臉色變了:別人她不知道,姬淩安隻有貴哥這一根獨苗苗,對他有多看重她是知道的。他對她雖好,比起貴哥還是遠遠不如。貴哥怎麽會被打?


    她不相信地道:「侯爺就沒有攔你?」


    初妍眉梢微挑,神情不屑:「你這話奇了,貴哥做錯了事就該罰,哥哥攔我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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