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餘的話蔡婆子也沒有多說,開山王妃特意交待過的。


    顏歡歡捧著那盒喜餅回屋,長長歎一口氣。


    夜裏她睡得好好的,突然腹部一陣尖銳的痛襲來。她一下子痛醒過來,感覺自己快要窒息。那痛來得太快,去得也快。


    陣痛過後,她額頭全是冷汗,整個人像虛脫一般。她懷疑自己吃壞了肚子,仔細想想好像也沒吃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王府的喜餅她也沒有吃。還想著明日找大夫開點藥,不想那尖銳的痛再次排山倒海般席卷而來,痛得她整個人蜷成一團。


    她想喊,可是喊不出出一個字來,喉嚨像被人扼住一般。使盡全力,她胡亂往下麵滾,從床上落下時發出一聲悶響。


    就算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回事,她也能猜得出來自己一定不是鬧肚子那麽簡單。想到這世間還有黑蓮白蓮那樣的毒,她有一萬個理由懷疑自己也是中毒。


    從床的位置到門口,明明隻有幾步遠,她卻覺得像天涯海角那麽遙遠。就在她懷疑自己會死掉時,門外響起仲庭的聲音。


    「你沒事吧?」


    她想呼救,那聲‘仲哥哥,救我’卡在喉嚨裏發不出聲音來,手胡亂抓住一隻鞋子,拚命丟過去。鞋子落地,發出悶響。外麵的人又問一聲,她再使力丟出另一隻鞋子。


    這一次他沒再問,一腳將門踹開。


    夜色帶著霧氣灌進來,那人身高玉立像天神臨世一般。她痛到視線模糊,感覺他一下子將她扶起,好看的眉頭緊皺,「你吃了王府的喜餅?」


    腹中像有千萬根冰錐子在戳一樣,又冷又痛。她說不出話,隻能搖頭。在他抱住自己的時候,那冷痛到極致的腹部突然升出一絲怪異,她居然想……


    他的手貼在她的背心,然後一股暖意從那裏升起。暖意越來越多,漸漸驅散那冰寒的痛。痛意減少時,那種古怪的渴望越發的濃厚。


    此時,她終於能說話了,「我沒有吃喜餅……也沒有亂吃東西……我好痛,又冷又痛,可是我又很想要……」


    她想要男人,可是這話她說不出口。


    「你想要什麽?」他問。


    她咬著唇,拚命想驅趕身體裏的那種異樣,同時又不受控製地往他身上貼。


    他身體微僵,聲音冷得像冰,「竟然是女兒笑。」


    聽到這句話,她真的很想吐糟。什麽蓮花觴女兒笑,一聽就是同類貨色,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


    「……什麽是女兒笑?」


    「女兒笑是空鏡門的秘藥。」他的眼神變得極其冰冷,將她從自己身上扯開。


    將此毒種在新生女嬰的體內,毒便會隨著女嬰的長大慢慢變化,像一顆種子般發芽結花苞。直到女嬰長到十八歲,花朵盛開時是毒性最大的時候。


    被種女兒笑之毒的女子稱為紅女。紅女難得,體質非同常人。便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女嬰,十人之中有九個夭折在幼年期。活到成年紅女是空鏡門最厲害的武器,殺人無形。中毒身亡的男子死後呈馬上風之症,必定身敗名裂。


    她抱住自己的身體,「這毒會要命嗎?」


    他緩緩站起,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此毒一般一月發作一回,若定時服解藥,是不會要命的。」


    她恍惚想起自己為何穿過來,正是因為原主吐血暈死過去。難道原主是沒有定時服解藥,所以毒發身亡。如果她真是暗門裏的人……


    「如果我說以前的事情我都忘記了,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中毒,也不知道是什麽人給我下的毒,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我甚至都不記得自己在王府的事,更不記得自己要做的事,你信不信?」


    她望著他,杏眼滿是苦澀。前世就過得辛苦,每天都忙得像個陀螺。沒有空去悲傷,沒有空去怨天尤人。過勞死後又攤上這麽一個身份,她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穿越?


    他原本是不信鬼神之人,可是重活一世有些事情讓人不得不信。他不知道她到底是誰,她講的鬼怪故事他兩世都沒有聽過。她說她不記得自己是誰,也不記得自己的過去,更不記得自己要做的事。如果她不是和自己一樣的重生之人,那麽她到底是誰?又來自哪裏?


    他的沉默讓她苦笑出聲,「……嗬,我知道你可能不信,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會這樣。總之關於過去的事情我什麽都不知道……什麽蓮花觴女兒笑,我可算是長了見識。我敢打賭能取這樣名字的製毒人,肯定是女人。女人何苦為難女人,事實上為難女人的都是女人。」


    隻有女人才會想到豔麗的死法,也隻有死人才會想到黑蓮白蓮還有女兒笑。


    「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他問。


    「是。」她回答著。


    冗長的沉默中,她強忍著身體的痛和渴望。就在她以為自己承受不住要暈倒時,他重新蹲下,一隻手掌貼在她的後背。後背重新熱起來,冷痛慢慢驅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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