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


    婆子們停下來,相互打著眉眼官司。她原就是王府的郡主,現在又是應王的幹女兒,陛下親封的大長公主,婆子們不敢不聽她的話。


    她看著夏夫人,「為什麽不跑?」


    身為空鏡門的少主,她相信夏夫人就算武功不行,身邊定有高手相護。夏夫人應知開山王府和鎮國公府都恨毒了自己,為什麽要束手就擒?


    夏夫人嬌媚一笑,「我為何要逃?我還等著他們來求我,幹嘛要逃啊。」


    好吧,她實在不應該多管閑事。對方可是夏夫人,一個心狠手辣到令人發指的女人。隻是她想不通,為什麽對方會把青竹令交給她,這種行為像是一種托付。她並不認為自己和對方的交情好互可以托付重要事物的份上。


    「為什麽?」


    這聲為什麽旁人聽不懂,夏夫人卻是懂的,「不為什麽,或許是我一生所遇之人,唯你看得順眼一些。」


    是這樣嗎?


    顏歡歡當然不會相信,她十分有理由懷疑對方的動機不純。出了開山王府,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人已經到了九井巷的牌坊下。


    雨已停,她茫然地站在牌坊下麵,望著長長的巷子發呆。她一時之間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身份有多大的變化,直到她看到跪滿一地的街坊。


    「草民拜見大長公主,大長公主千歲千千歲。」


    那一張張熟悉的臉孔,那一雙雙討好的眼睛。沒有人再熱情地叫她歡歡姑娘,眼熟的少年們規規矩矩的,不再有人敢在她麵前打鬧嬉戲,所有的一切再也不可能回到從前。


    「都起來吧,該幹什麽幹什麽去,我就是隨意走一走。」


    話這麽說,卻沒有一個人敢走。她無奈歎氣,隻能自己離開。走了有一段路後,還能隱約聽到低聲的議論。


    「還是歡歡姑娘好命,才從王府出來,又成了大長公主。你說咱們怎麽就沒看出來,那老叫花子居然是應王殿下……」


    「都怪咱們眼拙,沒有歡歡姑娘那眼力勁,否則啊咱們也能成為貴人……」


    「你們說說,咱們平日時沒少關照應王殿下,應王殿下怎麽不對咱們也表示一下……」


    「表示什麽啊?就你那摳門的樣,家裏壞了餿了的東西才舍得送出去,應王殿下不治你的罪都是好的,你還想好處,真是被豬油糊了心。」


    「你還不是一樣的,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別管東西好不好,我至少還送過東西。你不僅沒有關照過殿下,我還聽到你罵他老不死的。」


    聽到這些議論聲,顏歡歡有些心虛。她捫心自問,自己真的沒有關照過老前輩。唯一一次送的餅,還是仲庭讓她扔掉她沒舍得隨手給他的。為什麽應王這麽看重自己,還認自己當幹女兒,給自己要來一個公主的封號。


    她始終相信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也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親近。就算她對他釋放善意,也不應該得到如此豐厚的回報。


    回到應王府後,她問應王,「老前輩,你要找的人真的不是我嗎?那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我從來不覺得我有幫過你什麽,對你更沒有任何的恩情。」


    應王撫著胡須,高深莫測,「都說了我們有緣,都是緣份哪。」


    她不信,「你別哄我,我不是三歲小孩子。」


    應王露出傷心的表情,對仲庭道:「仲小子,你看看歡丫頭懷疑我的用心。天地良心哪,我真的是看她順眼,想認一個女兒給自己養老送終,這難道有錯嗎?」


    堂堂王爺千歲,還是嬴氏皇族的老祖宗,要說他沒有人養老送終,誰信?他假裝抹著眼淚,白花花的頭發看得確實讓人有些心酸。


    她心一軟,覺得自己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應王和夏夫人不一樣,一個人的善意騙不了人,她相信他不會害自己。


    應王不依不饒,「歡丫頭,你真是傷我的心哪。你看看我這樣子,黃土都埋到頭了,我不就是想感受一下當父親的滋味。你還懷疑這懷疑那的,我的心都被你傷透了。」


    一番哭訴讓她心生內疚,夏夫人是夏夫人,老前輩是老前輩,她怎麽能將兩人混為一談。「老前輩您別生氣,我給您賠不是還不行嗎?」


    「你是誠心的嗎?」應王可憐巴巴地看著她。


    她無奈,「我對天發誓,我是誠心的。」


    應王咧嘴一笑,「這還差不多,我和仲小子等你半天了,就等著你回來開飯。我可告訴你,王府的廚子比望江樓的都不差,尤其是做魚,簡直是一絕。」


    他的饞樣令人忍俊不禁,既然這麽重口腹之欲,為何寧願窩在九井巷那樣的地方餐風露宿,真是讓人不解。


    王府的廚子手藝確實好,一頓飯吃得大家都很滿意。


    有些話顏歡歡不會當著應王的麵說,在她的心裏這世上唯一能相信的人隻有仲庭一個。在和仲庭獨處時,她還是將自己對夏夫人的疑惑全盤托出,「你說她為什麽要把青竹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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