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荊靖心情很好。妹妹清醒了,不管記憶卡在哪,隻要記得他這個大哥和家裏的一切就好,至於遺漏了哪部分?嗬,他無所謂。「邵行,你嚇到醫生了,就幾天的記憶而已,沒什麽關係的——。」


    關邵行的雙手用力往醫生辦公桌一拍。


    沒、什、麽、關、係?


    他憤怒地握起拳頭。對別人而言,這或許是幾天的記憶,但對他而言,卻代表兩人關係最重要的轉折!


    她忘了那天,她讓人帶回警局的那一段;她忘了那晚,他攔車擄人的那一段。


    她忘了那激情恩愛的一夜,忘了她自己是怎麽嬌吟著他的名字,渴望他的占有,忘了自己熱情的回應,忘了他的吻,忘了他堅定火熱的眼神,忘了兩人不顧一切追求窒人且讓人尖叫的高潮……這些,她全忘了。


    她忘了這麽重要纏綿的回憶,還選擇停留在兩人爭執、他巴不得忘得一幹二淨的時候——


    「為什麽她的記憶會選擇卡在那裏?」他低吼,巴不得把挖土機開來撞一撞,這樣這些醫生就能親自體驗,不會隻說觀察再觀察!


    醫生捂著胸口快嚇死了。「這這這、這這這,關隊長……」他當然知道他的身份,他吞了口口水。「呃,可能是那段記憶對患者而言特別刻骨銘心,她的記憶才會停留在那裏。這種狀況在已知的醫學領域還是個謎,還要再觀察、觀察……」


    刻骨銘心?她刻骨銘心的時刻不該是那時候!應該是他們激情纏綿的那一夜!


    關邵行很想衝回病房找荊玫理論,他無法接受她遺漏了這麽重要的記憶,那是屬於他們最重要的一晚,她怎麽能忘記……


    他回到病房,站在門口,停下了氣衝衝的腳步。他看著荊玫,清醒後,她仍然虛弱,但清澈的眼已是精神奕奕,還會瞪人。


    他咧嘴笑,什麽怒氣都沒了。比起一直沉睡、忘了起床的她,現在哪怕是她拿刀砍他,他都得感謝老天對他的厚愛,讓他此生最愛的女人能回到他身邊!


    至於那些恩愛纏綿,他有自信就算她忘了,再創造新的記憶又有什麽困難?第一次他能化解兩人間的爭執,第二次當然可以比照辦理。


    真好,雖然氣她忘了他,但能夠看到她清醒了、生氣的感覺更是無比甜美。


    重點是她能忘記受傷的那一段也好,對任何人而言,遭遇人群攻擊的混亂場麵,即使身體的傷勢痊愈,他相信還是會在心裏留下難以抹滅的陰影。


    荊母焦急地走過來。「邵行,醫生怎麽說?老天爺,怎麽會發生這種事?我們還在高興小玫清醒了說,唉……」荊母沉重哀傷地歎了口氣。


    關邵行望著荊玫一臉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神情,笑了。她能清醒過來,能忘記那些可怕的事,他發現遺失那些記憶真的沒那麽重要了。


    他揚起唇角。「沒事的,醫生說荊玫狀況很好,隻要恢複元氣,傷勢再穩定點就能出院回家。」


    荊母聽了,總算放下擔憂。「太好了!隻是你和小玫的事——」


    荊靖出現在門口,摟著母親的肩膀。「媽,沒事沒事,我們先回家吧,你也該休息了,這裏就交給邵行吧,反正照顧荊玫是他的責任,哈!」


    看得出來荊靖的心情好得不得了,因此荊家母子就在荊玫反對無效後離開醫院,連剛才協助她淨身、刷牙洗臉的荊家管家也一同離開。


    偌大的病房裏隻剩下他們兩人。


    荊玫別過頭,理都不理他。一看到他,她就想到他的不信任,然後鼻子好酸好酸,自己好委屈好委屈……


    關邵行看到一旁桌子上的豆花,那是小徐留下來的點心。他無奈地搖頭。早知道重案組那群兄弟的嗓門這麽有效,他一開始就叫他們全部到這裏來吼一吼。


    他拿了豆花,坐在她身旁。她又看向另一邊,鐵了心不理他。


    「這個豆花你還記得嗎?小徐和老壯他們開小差去買的點心,你好像很愛這個玩意。」


    他拿了湯匙,嚐了口,揚起了笑。「哇,真好吃。」


    荊玫一整個生氣。難道他看不出來她在生氣嗎?他怎麽可以這麽輕鬆?還偷吃人家買給她的豆花?


    「你不能離開嗎?我不想見到你!」


    「不能。」


    「為什麽?」


    他悠閑地吃豆花。


    她耐不住,轉頭瞪他。「關邵行,我為什麽不離開?你不是很討厭我嗎?你不是認為我們兩個距離太大嗎?我是人人喊打的荊家人,你前程似錦,千萬別被我牽連了,既然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還是不要往來比較好!」


    關邵行懷念地眯起眼。她之前也說過同樣的話……


    他記得當時自己是這麽回答。「我們之間的事……你想放棄了?不是口口聲聲說要我愛上你?」


    荊玫平靜地迎視他,眼神很受傷。「放棄?嗬,沒開始又怎麽能說是放棄呢?關隊長,忘了那些胡說八道的事,荊家人最愛出爾反爾了,你別相信了。」


    連回話都一模一樣。


    荊玫揪著淚。「為什麽我這麽生氣,你卻這麽高興?」


    「吃豆花好嗎?」他舉起手上的豆花。「醫生說你暫時隻能吃流質食物,豆花剛剛好。」


    她頭一甩。「那本來就是我的豆花,是你硬要搶走的。」


    他笑,彎身俯看她氣嘟嘟的臉。「我搶走的不是隻有這碗豆花。」還有你愛我的心。


    「什麽意思——」她轉頭質問,嘟起的唇卻不偏不倚地撞上他勾著笑的薄唇。


    她一驚,臉一紅,趕緊再轉頭避開他的視線。


    關邵行故意誇張地抗議。「我隻是搶走你的豆花,你卻強吻我?唉,你讓我怎麽見人?堂堂的組長居然被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偷襲?」


    荊玫氣到想挽起衣袖打人。「別說得一副好像貞節烈男一樣,你自己還不是——」


    她轉過頭,他攫住她的下顎,思念的唇執意落下——


    他一隻手肘撐在她的頭部旁邊,控製著自己的身體。他細細吻著她,啄著她的唇瓣,小心翼翼壓抑欲望,隻是吮著她甜美的唇,要她想起之前彼此纏綿的回憶。


    「記得嗎?」他抵著她的唇問。「我們做過比這個更火熱的事……」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搖頭。「不記得。」


    他笑著,閉上眼,加深他的吻,靈巧的舌探入她微張的唇,勾起她的舌,饑渴吸吮。她或許忘了他曾這麽吻過她,但她的反應卻是忠實的。她舉起手攀著他的肩,深深投入,發出像貓兒般細細悶悶的呻吟……


    「真的不記得?」


    她搖頭,卻克製不住自己投入他懷抱的衝動。天啊,怎麽會這樣?


    夠了。


    關邵行做了個深呼吸,克製自己,扶著她讓她好好躺回床上。


    荊玫覺得一切不可思議,她不是應該要氣他嗎?如果有力氣的話,是不是應該好好k他一頓,而不是在這裏被這個男人的吻迷得亂七八糟!


    她轉過頭又不理他,但這回是氣自己比較多。


    他坐下來,掬起她的手,她手指上的婚戒在燈光下閃爍著迷人的光芒。他吻著她的手指,輕輕地說:「對不起,我不該誤解你,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應該選擇相信,而不是否定。」


    這句道歉,他足足遲了半個月,這回他要把握時間,把該說的該傾訴的一次說個清楚。


    荊玫轉頭,震驚地看著他,「你——」


    「我愛你。」他說,虔誠的吻印在她的婚戒上。


    「我愛你。」想起差點失去她的日子。「我愛你。」


    她看著他眼中浮起薄蔳的霧氣。


    「我愛你。」他笑了,愛上這迷人的三個字。「我愛你。」


    「愛我嗎?」


    「我不想說,你太得意了。」


    「為什麽愛我?」


    「我不告訴你,你太得意了!」


    「荊玫?」


    「哇哇哇——好癢、好癢,好啦好啦,我愛你,我好愛你啦!」


    想到她的告白,他咧開了笑。「我愛你。」


    荊玫的眼淚潰堤了。「天啊……」


    俯下身,他吻著她的淚。「我愛你,好愛好愛你。」一個字一個吻,他輕輕地傾訴。


    她舉起手,摟住他的頸項,在他肩窩輕輕啜泣。「為什麽——」她不懂他的轉變。


    他吻著她了耳際。「你會感受到的,不過,現在你隻要記得這一刻。」


    他深情凝視著她的眼。「我愛你。」


    一個吻,再度輕輕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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