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歡愛過後的氣味猶然飄繞在房間裏,兩人相擁而眠,卻毫無睡意。


    呂晉漢撫著蘇蜜棠的一頭長發,忽地一歎。“好奇怪,為什麽我總是沒有辦法拒絕你?”


    明知愛上她絕對有吃不完的苦頭,卻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心,寧願俯首臣服在愛情之下。


    “哪有,之前你明明拒絕我好多次,都是我厚著臉皮拚命求你。”蘇蜜棠抓起他修長的手指,輕啃了下指尖。


    “因為我真的分身乏術,但最後不也都答應你了?”呂晉漢任她咬著,還寵溺地貼了貼她粉紅的臉頰,無可奈何地笑。“你到底是去哪裏學會這些纏人的功夫?”


    “我這功夫可不是一朝一夕練出來的。”她甜笑著,開始從頭說直。“你也知道我外公家一直都是男生的天下,自從有了我之後,外公把我寵上天,要什麽有什麽,甚至規定我媽每周都要帶我回去讓他瞧瞧。”


    頓了頓,她繼續說:“我爸爸的家族事業雖然也曾經叱吒商場一段時間,但隨著環境變化與管理問題,早已日漸凋零,外公擔心他唯一的外孫女因此無法再過好日子,於是把我爸媽安插進兆邦集團。”


    “這個部分我略知一二。”他的聲音慵懶,蘇蜜棠的父母親一向是潘老太爺頭痛的人物,他跟在潘天柏身邊的這些年來已經聽聞不少。


    她吐吐舌頭。“雖然聽起來有點糟,但至少確保能讓我穿好吃好,繼續過著小公主的美好生活,可惜爸媽貪心,沒有實質的能力卻又嫌經理的職位不夠,一心隻想要得到更多,於是我便成了最有用的工具。隻要帶著我去纏外公,用甜言蜜語盧一下老人家,外公就容易心軟,多少會考慮他們的要求。久而久之,我學會看人臉色,也知道拿捏說話的輕重與分寸。”


    蘇蜜棠長籲了口氣。她終於能在他麵前擔然說出累積在心中多年的心事,感覺格外輕鬆,彼此也似乎更親密、更靠近了。


    把自己的孩子當成棋子,這算是什麽父母?呂晉漢愛憐地撫著她的纖肩,輕聲問:“所以你一直偽裝成花瓶,和這個也有關係?”


    “花瓶?嗬嗬,形容得真好。”她澀笑。“我明明是蘇家人,卻受外公的寵愛,潘家大人們的心裏當然也不好受,表兄弟們多少也會有些在意。潘家……你也知道的,豐厚的家產全都掌握在外公手裏,至今外公還沒有分配公布的意思,但誰不想多分點?尤其是我爸媽……”


    掀開豪門下的瘡疤,她笑得更無奈。“唉,總之,經過一次又一次的家族紛爭,我逐漸意識到自己應該隱藏起來,不要造成其他人的壓力或不安。尤其從日本回到台灣後,我被安排進銀行工作,整個潘家都非常注意我的狀況,所以,我更理所當然讓自己表現得像個芭比娃娃,忙著跑趴和聚會,參加一場又一場的相親宴。唯有如此,我的存在才不會讓其他人有威協感——”


    “慢著,你還去相親?!”蘇家父母已經這麽積極了嗎?


    “你應該也聽說過吧?不過截至目前都沒成功過耶。”


    他擁緊了她,隨即下令。“以後不準再去。”又想到一直擱在心底的顧慮,他開口問她:“你想過這個問題嗎?我的家庭背景普通,目前也隻是個特助,你的家人勢必極力反對我——”


    玉手陡然捂住他的唇,蘇蜜棠阻止他繼續說下去。“這點是有點麻煩,但如果你真的愛我,私奔我也甘願。”


    “什麽私奔!絕不可能這麽做!”拉開她細致的纖手,呂晉漢輕吻了下,嚴肅地立下承諾。“隻要我們真心相愛,沒有哪一關可以難倒我——別忘了,我的專長就是挑戰困難、解決問題。”


    “好呀,那就交給你。”她打從心底笑得好甜蜜。“不過,我們可以愛得高調些吧?”


    不管這段感情最後會是怎樣的結局,她都想光明正大,熱熱烈烈地愛一回,而且呂晉漢是個絕對值得的好男人,所以他們沒有理由藏在暗處偷偷往來。


    “不怕狗仔?”雜誌社總是要找新話題來維持銷售量。


    “所以才要公開呀。與其躲躲藏藏被亂拍一通,不如坦白承認,但不做多餘的回應,這樣好不好?”


    “你決定吧,我沒意見。”呂晉漢微笑,寵溺地撫著她的芙頰。


    一旦公開,挑戰很快就會來到。不過他不怕,隻要她願意,身為男人的他絕對奮戰到底。


    瞧她水眸微閉,他柔聲哄著。“累嗎?明天別去咖啡店,休息一天,嗯?”


    “是有點累。”小臉浮上兩朵紅暈。還不都是他害的?以為平常嚴肅冷淡的男人,到了床上全都變了。“但咖啡店還是得去看看。”


    “你真的打算一直開咖啡店嗎?”店裏事務繁瑣,還要管理員工,應付各種顧客……他不想讓她承受太多壓力。


    “這個世界不是隻有依靠潘家才能生存下去。我想過簡單樸實的生活,加上之前阿康一直鼓勵我,我們一起討論了許多想法,最後才會大膽向外公提這件事。你應該知道我有多麽認真看待這家店,不是嗎?”


    她說的沒錯,靠自己生活會更踏實自在些,呂晉漢把她擁得更緊,一個千金大小姐是怎麽領悟這些道理的?他心疼卻也佩服,如果可以,他願意盡所有力量寵愛著她,讓她做回自己,身心安頓地度過一輩子。


    不過……


    “說到阿康——你為什麽可以和他那麽要好?”他一想到這個,還會感覺喉間有些酸嗆味。


    “我認識他的那天,是高中二年級的暑假,當時我偷偷和隔壁班的男同學交往……”見他臉色一變,蘇蜜棠輕拍了下他結實的胸膛。“年輕時總是不懂事嘛,難道你就沒有?我其實也聽說你之前談過幾次戀愛,然後——”


    他笑了。“過去就不要再提,你繼續。”


    蘇蜜棠也笑,索性瞅了下他那不太自在的帥臉。“被管家阿姨發現後,她一狀告回台灣,我媽立刻飛到東京教訓我一頓,當時真是難過得要命。少女情懷總是屎——呃,是詩,青春期的個性又特別別扭,所以我就生氣地跑去附近的公園狂哭,阿康正好路過,停下來安慰我。


    “一開始我不知道他是台灣人,用日語聊了好久,他說要去拉麵店打工,我也跟去,免費吃了一碗拉麵,才從店裏知道他也是台灣人。“她害羞地笑。”我們就這樣開始變成朋友。因為他實在太溫柔體貼,我忍不住把自己所有的心事都說給他聽,還差點愛上他。”


    “我就知道一定有問題!”男人再度怒吼。


    “沒問題啦,你聽我說嘛!”他今晚的脾氣真不好。她嬌嗔。“我來不及表白就發現他愛的是男人,所以隻能算了。後來我慢慢知道很多關於阿康的事,例如他的家庭背景、和家人的衝突、交往過的對象等等。每次失戀,阿康總要痛苦好久,都是我陪他走過,而現在,我們是全世界最要好的朋友。”


    “最要好的朋友?”呂晉漢不以為然地冷哼了聲。“想想他對你做出什麽事,別老是對人這麽好。”


    “沒關係,我不在意,他也是不得已啊。人性本善,我們要這麽想呀。”她又開始軟聲央著。“再說,反正以後你會來幫我,對不對?”


    “要我幫你?原來你今晚其實另有目的?”他健臂一使力,將她擁至身上,讓她的臉貼在自己的胸膛,大手撫著那波浪長發,認真問著:“你對我是真心的嗎?蜜棠小姐。”


    “這第一次都給你了,居然還問這個!”纖手尋到他胸前的暗色硬果,她用力捏了下,算是懲罰。


    “好好好,我負責就是了。”他一點也不怕痛,甚至笑得有些壞。“既然有第一次,當然也會有第二次——”


    大掌撐起她的纖腰,他有力的長腿輕易分開她白嫩的腿,讓她跪坐在他的腰上。男人的堅硬已經抵在她的秘密花園前,不太客氣地開始前後來回廝磨著,那已飽受滋潤的層層花瓣立即微微顫栗……


    在情欲的浪潮中,她不知該往何處,隻能任由波瀾蕩漾著,直到男人突然低吼出聲,一陣更猛烈的進擊後,又麻又酥軟的感覺像電流般蔓延至全身,她哭喊著緊緊攀住他的厚肩,一起迎接最極致的銷魂時刻。


    *   *   *


    所謂愛過方知情濃,初嚐戀愛滋味的蘇蜜棠終於體會到了。


    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像泡在蜜糖裏,渾身散發幸福的甜味。


    除了出差或是特殊狀況,呂晉漢幾乎每天晚上都來接她下班,有時隻是耳鬢廝磨,分享彼此心事就放她回去,有時一發不可收拾,兩人則在呂晉漢的屋裏纏綿徹夜。


    談戀愛談得這麽高調,加上經常夜不歸營,蘇蜜棠的母親很快就發現了。


    “今天回來得滿早的嘛。”蘇家父母早就在客廳等著。一見女兒進門,蘇母冷冷攔下她。


    “今天喔……差不多吧?關店後整理點資料,回來都是十一、二點呀。”事實是呂晉漢今天剛去香港出差,所以她才能早些回家。


    “差不多?我看是你要給我差不多一點!”蘇母已經按捺不住。“你的眼睛瞎了嗎?給你介紹那麽多名門公子,你居然去跟一個小特助在一起?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還留在他家過夜對不對?!”


    “小聲點,女兒的耳朵沒聾……”蘇父想替女兒說話。


    “嫌吵就不要聽!反正你從來都不關心她,凡事都得靠我一手打點,明明要你常帶她去打球,多認識年輕的富二代、三代,你偏不——”


    “是棠棠說打球容易曬黑啊!好、好,都是你對,你有理,但女兒隻有一個。從小到大你逼她做這做那,我隻是希望你別把她逼出病來……”蘇父一邊叨念一邊上樓,他要回房去,反正也管不了,還不好落得耳根子清靜。


    “逼出病?我會先被你們父女逼死吧?!做父親的不成材,當女兒的不長進,開什麽咖啡店?連交往的對象也蒙著眼睛亂選,我為你們蘇家做牛做馬,到底有什麽意義?不如離婚算了!我回潘家過好日子——”說著,蘇母便哭了起來。


    蘇蜜棠早就習慣母親這樣宣泄情緒的方式。媽媽自從嫁入蘇家後,麵對的是逐日衰退的家族事業,不但不能如同以往過著悠閑享受的豪門貴婦生活,偏偏爸爸的個性又軟弱,媽媽還得拉下臉,不顧麵子地回去求外公出手幫忙,甚至在兄弟妯娌間,也因為她屢次回娘家搬家產而鬧得不愉快。


    媽媽的心理壓力之大她可想而知,但總不能老是這麽下去。


    “媽,我們坐下來談談好不好?”蘇蜜棠握著媽媽的手,卻被狠狠甩開。


    “沒什麽好談!你馬上跟那個爛咖分手,否則不要叫我媽!”


    “媽,別這樣,你先聽我說。”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說,或是該說什麽。


    雖明知和呂晉漢在一起,遲早得麵對家裏的強烈反對,但她也不曾仔細思考到底該如何應對,反正就是見招如吧!既是母女,媽媽那張刀子口又能拿她怎樣?


    “好,你給我說說看,看為什麽挑了那麽多好對象給你,你偏要這家夥?”蘇母氣呼呼在沙發上坐下。


    “媽挑的對象都很好,我知道,但……很抱歉,我隻喜歡他。”


    “抱歉?你以為這樣就沒事?少給我來這套!光有愛有啥用?你看我和你爸這麽多年來若不是靠你外公,你還能當個小公主、過好日子嗎?”


    “我知道隻有愛還不夠,麵包和愛情一樣重要,但……”她盡量委婉措辭。“爸當時和你結婚時,不也是前途看好的名門少爺嗎?結果卻……”


    名和利不會是永遠,唯有真愛,才能天長地久。她在心裏默默想著。


    “那是你爸沒用!我當年瞎了眼才看上他,所以我……我才希望能替你找到一個真正的好對象……嗚……”


    蘇母哭了起來,多年來的委屈又再度被提醒,她越想越傷心。


    她沒嫁對人,可還有個有錢的老爸給她靠,但二十多年後,若連女兒都挑錯夫婿,那她、她拿什麽當女兒的靠山啊?


    何況、誰知道那家夥圖的到底是什麽?憑什麽配得上她一手捧大的寶貝女兒?!


    “爸是個好男人,至少他對媽非常好,哪件事不是聽媽的話,是不是?”


    “好有什麽用?軟弱沒擔當,什麽事都要我作主——早知道就不嫁他!”蘇母恨恨地說。


    “這樣啊……”蘇蜜棠淡笑。“呂特助剛好相反。他是個有擔當、有主見又有責任感的優秀男人,媽你想想看,他能跟在大表哥身邊這麽久,絕對不是簡單人物,對不對?”


    在她看來,呂晉漢遠勝那些銜著金湯匙出生、不知人間疾苦的公子哥們。


    “跟再久都隻是嘍囉,有什麽前途?你自己冷靜想看看,他一個月的薪水還不到十萬塊,連給你買一套香奈兒裝都不夠!”


    “如果我成了呂太太,就不再需要這些名牌服飾和珠寶了。”愛漂亮是當然的,但品味並不是靠金錢堆砌而成,即使少了閃亮名牌的護持,她相信自己仍然能過得很好,仍然能享受生活。


    “還呂太太?!”蘇母簡直要尖叫了。“你真的瘋了!”


    都怪她之前太過限製女兒,才會讓女兒一談起戀愛就昏天暗地,什麽都不顧了!


    “我很清醒,真的。”蘇蜜棠保證。


    “不,我不管,反正我絕不同意——”蘇母靈光一閃。“明天我要去告訴你外公——對,就這麽做!你外公絕對馬上會把那個爛咖調到西伯利亞去!”


    蘇母抹去眼淚,霍地起身。“總之,你絕對過不了外公那關的,等著瞧!”


    然後,她氣呼呼地上樓了。


    外公那一關啊……確實不好過。蘇蜜棠瞅著母親那身材保養極好的背影,小臉浮上一抹無奈的淡笑。


    *   *   *


    香港,中環,五星級旅館。


    現在是早餐時間。呂晉漢坐在老板潘天柏的套房桌前,私人管家早已準備豐盛的餐點,卻一點也引不起他的食欲。


    昨晚半夜醒來,他發現手機有一封蘇蜜棠傳來的簡訊——


    我媽知道我們的事了,我被罵了一頓,不過我臉皮厚,罵過就算了。香港的天氣好嗎?回來時別忘了給我買巧克力豆喔!


    被罵了?他的心口忽地很不舍,想立即打電話問問她,又怕吵醒她好夢,就這麽掙紮到天亮。


    已經早上七點鍾,就算現在把她吵醒應該也不算過分了。於是,他毅然按下手機——


    “阿漢?”她總是這麽喚他。電話裏的聲音聽起來還有些困意。“早安。”


    “吵醒你了?”


    “沒關係,我轉個身還能繼續睡的。”她一向很好入眠。“想我嗎?我好想你。”蘇蜜棠一點也不吝嗇地與他分享思念的感覺。


    “嗯。”因為正在老板的房間內,他的語氣克製了些。“你還好嗎?我是說昨夜……”


    “沒事啦。我媽其實沒那麽難應付。”她甜甜一笑,帶著困意的嗓間格外性感。“安心工作,別擔心我。啊,別忘了巧克力豆喔!”倒不是真的那麽愛吃,隻是想讓他把自己惦記在心上。


    “我有哪回忘記過嗎?”他笑了,柔聲哄她。“乖乖的,有空時我會打電話給你。”


    什麽時候他變得這麽容易牽掛了?心裏放著一個人,時時想著,想起她就會微笑,她有一點不開心,他也快樂不起來,談戀愛果真沒什麽道理可言,唉。


    他掛了電話,正要把手機收到口袋,後方冷不防傳來一個似笑非笑的聲音——


    “有空時我會打電話給你?嘖嘖,談戀愛很快樂嘛。”是潘天柏。


    呂晉漢深吸口氣,才轉身向老板。“請先用早餐,車子預計八點在樓下等。”他準備開始報告今日行程,一點也不打算和潘天柏討論自己的私人問題。


    “你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煩嗎?”


    他訝然抬頭。


    “沒想到你竟然和棠棠在一起?”潘天柏先喝口咖啡,才冷笑地說:“該說是勇氣可嘉,還是笨到極點?”


    呂晉漢一怔——消息傳得真快,老板已經知道了。


    “這是私事,不該浪費經理的時間,我想最好還是以公事為重。”說著,他敲著筆電鍵盤,準備早餐會報。


    “就怕你這樁私事,搞到最後變成公事。”潘天柏嚐了口炒蛋,不疾不徐地說:“事情如果傳到老太爺那裏,絕對沒那麽容易解決——你應該知道席安和他老婆當時是費了多大的勁才過關。”


    聞言,正按在鍵盤上的長指停下,呂晉漢的薄唇斂得更緊。他明白老板指的是潘二少潘席安,前兩年他和胡星語結婚時,這段“麻雀變鳳凰”的故事轟動整個集團。


    “何況,這回是老太爺最寶貝的小公主。什麽人你不愛,偏是棠棠,所以我說,你真是給自己找麻煩。”潘天柏又涼涼地說。


    誰要和誰在一起,他個人基本上是沒意見,但要是搞得潘家雞飛狗跳……他想了就煩。


    “如果可以控製得住,我也不會這麽不知分寸。”沉默許久,他才淡淡回答。


    潘天柏瞅了得力助手一眼,這男人能力佳,行事嚴謹。認真負責,交代給他的任務從沒出錯過,把棠棠交給他也不是不好,隻是,如何解決身家背景這個缺點才好?


    他想了想,淡笑開口。“呃……如果必要,也許這件事我可以幫得上忙。”


    “不。”呂晉漢一口拒絕。“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處理。”


    “是嗎?那你得有萬全的準備,做最壞的打算。”潘天柏浮起一抹詭異的笑。“我隻能說——good bless you!”


    上天的祝福?他確實很需要,不過他有信心,隻要棠棠願意,他一定可以闖關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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