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蘭殊覺得自己真是獨一無二的好,宋風時這麽聰明的人,不會犯傻跑去喜歡什麽勞什子的劉易斯的!宋風時呢,倒是覺得劉易斯比金蘭殊強多了,可偏偏自己就是眼瞎,非要死心塌地地去愛一個渣男。這有什麽辦法?所以,宋風時和金蘭殊的想法也算是“殊途同歸”了。而嘉虞呢,也覺得金蘭殊眼瞎,自己可比宋風時強多了,怎麽金蘭殊就看不上我呢?嘉虞跟嘉太太越洋電話裏抱怨不休,將宋風時講成是一個渣滓般的不入流。嘉太太打著嗬欠,說:“你少跟我說這些雞毛蒜皮的事啦。你也別老一門心思放在金蘭殊身上,所謂是‘不能將所有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裏’,你也該多方麵發展,學學人家宋風時,左右逢源,不吃虧的。”嘉虞被堵了話,心裏憤懣:“說得好聽,還不是因為我有你這個媽?吳郡這邊稍微有點臉麵的人都不待見我的。外麵的我也認識不上。”嘉太太倒不介意被自己的兒子排揎,也不氣惱,笑道:“你想見外麵的?那今晚的吳太太辦的晚會你還不抓緊?她今天的晚會參與的大多都是外商。你去碰碰運氣也行呀。”這個晚會,原本也邀請了金蘭殊的,隻是金蘭殊今晚剛好要去訚家村,便隻能錯過了。嘉虞穿著掐腰小西裝的去了晚會,卻不巧竟見到了劉易斯和宋風時。原來,劉易斯拜托宋風時的事,就是叫宋風時來陪他參加這個晚會。吳太太原本還想幫劉易斯說個對象的,見劉易斯帶了人,便笑笑,說:“這位是……?”劉易斯說:“這是我朋友。”“哦。”吳太太才算放心一些,“原來是朋友啊。怎麽沒見過?是哪家公子?”這話問得,讓宋風時忽然尷尬。宋風時看著這酒席宴會觥籌交錯的,大理石的地板,水晶的燈,一看就是高級宴會,他來這兒,真是“身份不合”,動不動招人笑話。吳太太隨口一問“哪家公子”,倒不是要讓宋風時難堪的,但宋風時自己卑微,才覺得困窘。劉易斯解頤一笑:“這是宋先生,外地人,你不認得的。”說著,劉易斯又以下巴輕輕一抬,目指不遠處:“那位是誰家公子呢?”吳太太便順著劉易斯的目光看去,看見了人群中的嘉虞。吳太太輕蔑一笑:“什麽公子?我也不認識。”說著,吳太太說了聲“失陪”,又端著酒杯,轉身離開,細聲問了助理:“那個**生的東西怎麽弄到的邀請函?”嘉虞像是蝴蝶一樣在場上穿花亂飛了一會兒,才又在露台附近和劉易斯、宋風時迎麵碰上了,便都笑著打了招呼。嘉虞舉著酒杯說:“好巧啊,你們兩位原來是熟人啊?怎麽從來不曾聽說過?”宋風時聽著嘉虞這語氣,真是惡心壞了,但仍笑道:“是嗎?隻是剛好認識而已,這一行圈子很小的。隻要人品好,混久了就能認識很多同行的朋友,時間長了,你就知道了。”嘉虞皮笑肉不笑:“小宋這麽說,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說我人品不好,所以才沒認識同行朋友?”宋風時哈哈一笑:“這是什麽話?我是意思是你工作時間不長。你真是愛說笑。”嘉虞也笑笑,正要再說什麽,劉易斯卻打斷了,仿佛是為了化解局麵,換了個話題:“剛我和小宋爭論著呢。”“爭論什麽?”嘉虞好奇問道。劉易斯果然成功地轉移了話題,又笑:“我說我身上的衣服是磚紅色,小宋卻說是茶赤色。你說呢?”見劉易斯身上一套暗色的西裝,樸實無華,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下顏色微變,竟是多種顏色的絲線經緯交纏而成,因此在不同燈光下頗有幻彩。嘉虞便傾身說道:“這顏色是……”正說著話時,嘉虞忽感背上一重,他手上的酒杯一傾,香檳便潑到了劉易斯的衣服上了。宋風時大聲叫道:“哎呀,怎麽這麽不小心呢?”嘉虞臉上臉色忽變,看著宋風時和劉易斯的表情,立即明白過來,咬牙切齒:“你、你們……你們是在坑我吧!”這動靜惹來了吳太太。吳太太和助理來到了這邊,隻問:“怎麽了?”劉易斯一邊取了絲帕拭擦衣襟,一邊淡淡笑道:“沒什麽,這位小嘉公子潑了酒到我的衣服上了。”吳太太臉色微變,仔細一瞧,又說:“哎唷,作孽了,這麵料可是上好的宋錦呀!”宋風時的臉色也變了:剛剛劉易斯不是跟我說,這隻是中等的錦緞,加上裁衣的人工費,就值2萬塊嗎?宋風時雖然在奢侈品行業很久,但卻很少接觸傳統中國的布藝,因此識價不清,不然當時也不會被那餐廳老板的絲綢畫給騙了。因此,劉易斯提議拿這件不算太貴的衣服來小小地“報複”一下嘉虞,宋風時也覺得2萬塊對劉易斯和嘉虞都不是大錢,還挺有趣,才答應了。劉易斯隻說:“算了,我看小嘉公子也不是故意的。”嘉虞憋著氣,但也隻得說:“太抱歉了,我確實不是故意的。”吳太太原本就不待見嘉虞,現在更趁機拿起架子了:“要是普通的就算了,那麽貴重的東西給弄壞了,怎麽能一句‘不是故意的’就放過呢?小嘉公子,也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作為長輩,不能不教教你點道理。這樣吧,你把錢賠了。”嘉虞帶著氣的,但又不敢得罪吳太太,隻說:“當然是我要賠的。但要賠多少才對?”劉易斯便道:“算了,賠個幹洗費就得了。”“你這個麵料嬌貴,幹洗也不中用了!”吳太太歎氣,說,“我是做這個的,我能不知道?”劉易斯便微笑道:“說要賠錢,也傷感情,這樣吧,我看吳太太放在那邊義賣的那蘇繡屏風就挺好的。小嘉公子買了送給我,就當是認識個朋友,交換個禮物,和和氣氣的,這才好呢。”“得了。”吳太太微笑點頭,說,“劉先生真是個實在人。又講禮貌又會說話,真是好孩子。”說著,吳太太拉了嘉虞去買屏風。嘉虞有苦說不出,但錢也是拿不出的。因他一年從老爸那兒支取的錢也那麽點兒,大多還都捏在母親手上,嘉虞口袋裏更是沒錢,隻得萬般求饒。吳太太冷笑,說:“真是的,既然沒錢,怎麽不老老實實地幹活,還跑這兒來喝酒生事?”吳太太排揎了嘉虞一番,親自給嘉太太打了個電話,陰陽怪氣說了一頓,叫嘉太太一頓沒臉的。嘉太太也連連道歉,並答應買下屏風。嘉虞原本打算來掐尖又冒頭的,沒想到卻丟臉又賠錢了。那個屏風是很貴的,但卻比一般屏風小許多,大約一個其實是個屏風擺件,用來做裝飾的。黃花梨做的木框,嵌的是緞麵蘇州雙麵繡鴛鴦。並不是很大幅,反而卻是精巧取勝,因此價值不比大幅的刺繡低。劉易斯收了這個禮物,隨口就說送給宋風時,宋風時自然是百般推諉,死也不肯收下。劉易斯便說:“那就罷了。別是高興地送你個禮物,還惹你不高興。”宋風時搖頭笑道:“這倒說得我架子很大一樣。其實是我‘愧不敢當’。要知道,剛剛那酒潑壞了你那麽好的衣服,我已經很愧疚了。還收你的東西,是不行的。”劉易斯笑答:“明明是嘉虞潑的酒,你愧疚什麽?”宋風時跟劉易斯一邊說話一邊走著到了花園裏,看了四周無人,才悄聲說:“那還不是我推的他?”劉易斯也悄聲說:“還不是我讓你推的?說起來,我才是‘主謀’。”說著,劉易斯還笑了起來,眼神中流露出的狡黠,與他平日的大氣穩重所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