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風時又問:“你的刺繡手藝很好啊!很少見到這麽巧的男繡工。”“那您可說錯了。”程錦一臉驕傲地說,“我們祖上是做宮廷繡的。您知道麽?‘閨閣繡’是繡娘居多,但是‘宮廷繡’呢,基本上是傳男不傳女的。男繡工的手藝可不比繡娘差呢。”宋風時笑了:“那你還是個家學淵源的宮廷繡傳人了?怎麽沒聽黃老熱提起過你?”程錦便說:“黃總啊?”程錦露出為難的神色:“黃總說我安心做裁縫就好,別想那些有的沒的……但其實……”“其實什麽?”宋風時好奇地問。程錦看到了宋風時的友善,便敞開胸懷說:“說起來你別笑我,其實呢……我想做設計師。”宋風時微笑:“隻很好啊?我為什麽要笑你?”“可是……可是我都沒學過設計呢,也沒讀過大學。”程錦嘟囔說,“他們都說我異想天開!”宋風時卻說:“那你會設計嗎?”程錦點點頭:“我嚐試過的,也有認真在學!我其實本來就是想做設計的……但因為沒有相關經驗,隻能從學徒做起。沒想到一直做裁縫,上不去了。”宋風時倒是有些明白這個人的處境了。就跟他本人一樣。他宋風時一開始也就是想做管理的,但因為客觀條件的限製,隻能先去門店,結果一就一直在銷售崗上混著,要不是機緣巧合,也上不來了。這不禁讓宋風時對他產生了“惺惺相惜”之感。宋風時便鼓勵道:“金總今天剛好來了呢,也為定製禮服的事情犯愁,如果你有什麽好理念的話,不妨和他說一說呀。”程錦卻很害怕:“我聽說金總很……很……”宋風時看他的臉色就明白了:金蘭殊的爛脾氣聲名在外啊,把人家小孩子都嚇壞了。程錦又說:“而且……黃總也跟我提醒過,叫我不要再金總麵前現眼,免得我不會說話得罪金總。”宋風時微笑,說:“你別怕。我天天在金總身邊工作呢,沒覺得他就吃人了。”程錦眼睛瞪圓了,仿佛是吃驚:“你天天在金總身邊工作呢?你不是說自己是營銷部門的麽?”宋風時便說:“是的,但我是營銷總監,平常要報告、要開會、要商量方案,見的機會還是很多的。”“啊!”程錦吃驚不已,“您也是個‘總’呀!”宋風時卻笑了,說:“可以這麽說吧,但大家都是為公司做事,各司其職而已,沒什麽‘總’不‘總’的。”程錦一下子就局促起來:“嗯,宋總說得對。”“你準備準備你的設計,”宋風時說,“我找機會給你推薦一下。”程錦一直驚訝不已,仿佛不敢相信:“您說的是真的嗎?”“當然。”宋風時想了想,又說,“但你別跟黃老熱說。”“嗯,知道。”程錦乖乖點頭。宋風時便離開了這個工作間。金蘭殊那邊也將黃老熱批得差不多了,黃老熱就一味的推脫,隻賴是絲綢的問題,要再考慮改設計。金蘭殊說:“那你再改!我下周再來找你!”“是的,老板。”黃老熱點頭,滿口答應的。金蘭殊帶著宋風時、歐文坐電梯離開。在電梯內,宋風時不覺說道:“黃老熱的設計好像都挺普通的。”金蘭殊說:“他呢,就適合做命題作文。把理念跟他講了,他就能做出來,好看又實惠。要是沒有人提點呢,他自己想是想不出的。”好比之前做的鞋類係列,還是得金蘭殊先想出主題了,黃老熱才能鼓搗出貨。宋風時皺眉:“可是,您明知道他的創意不行,為什麽還任命他為設計總監呢?”“他好用啊。”金蘭殊說,“我最討厭藝術家。”宋風時也有些意外。對於金蘭殊而言,藝術家都是很喜歡糟蹋錢的,又不理性,情緒化,容易失控,在商業機構中是一個定時炸彈,好就好,不好就爆。那還不如用庸才,穩定又可控。他倆聊了幾句,金蘭殊又不說話了——因為金蘭殊想起自己還在生氣呢,可不能跟宋風時好好講話。宋風時無奈至極,也挺受不了這幾天金蘭殊的不冷不熱的。他便想著,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金蘭殊不但是他的對象,還是他的老板!不如還是聽宋媚釵的,“死馬當活馬醫”,試試用哄女孩子的方法,看可行不可行。下班之後,宋風時開車載金蘭殊回家。回到家中,金蘭殊其實也不得閑。畢竟,總裁是沒得下班的。他依舊處理了不少文件,一直在書房裏泡著。工作了一整天,金蘭殊也累了,準備洗澡休息。不想,宋風時卻拉住了金蘭殊,說:“金總,我們上天台去吧?”金蘭殊皺眉:“不去!”宋風時卻硬拉著金蘭殊上去:“不是,你去看看……有東西給你看。”金蘭殊不情不願地跟著宋風時上了洋房的天台。天台上倒是沒什麽特別的,金蘭殊有些氣惱,說:“這兒還不是跟平常一樣?有什麽東西可看的?”宋風時指著天空,說:“你看!”天上是滿天的繁星,銀河千裏。宋風時心想,帶他上來看星星,也挺浪漫的,女孩子應該吃這一套吧!金蘭殊怔了怔,說:“你沒事吧?大晚上的上來看星星?”